第四百二十四章 棋如人生
“主公，那鳥取城？”本多正信忍不住打斷了主公的YY，在他們眼中，錢夠用就行，地盤才是根本。
“哼！死守是吧？那就讓他死守！我倒要看看，吃完餘糧後，他還能幹什麽！吉川經家？也算是毛利家的重臣吧？咱們就來個圍點打援，看看毛利家出兵救援不！或許能一勞永逸地解決了毛利家。”細川信元不想去強攻山城，上次的三木城惡戰還讓他記憶猶新。
上次那可是有配下藩屬的部隊，損失就損失了，這次可是他直轄的常備軍，每一個都是優中選優的精銳。
“是！那屬下這就去安排大軍的一切所需！”既然主公定下了基調，那本多正信就要開始著手大軍的衣食住行。
“嗯，去吧，這裏沒有什麽好看的了，反正他們也出不來了。”細川信元擺擺手，示意本多正信去忙吧。
夜晚降臨，細川大軍直接就駐紮在了鳥取港，外圍的警戒交給了暗忍營。
在港內居中的一處屋敖內，正有兩人在對弈圍棋。
“中！五子相連！哈哈！我又贏了！”細川信元開心的落子，原來在下五子棋…
“屋形大人，外臣又輸了…”投子認輸的是德川信康，他還是第一次玩這種棋局，雖然是首次接觸，但是規則很簡單，是一個上手度非常快的遊戲。
“信康啊…是不是覺得這五子棋沒什麽意思？不如正規的圍棋更具有策略性？”細川信元將棋盤一掃，重新開局。
“外臣不敢！”德川信康恭敬地行禮，但是眉宇之間卻有著獨特的個性。
“聽說…你父親把你妹妹嫁給了奧平信昌？”細川信元也不在意，畢竟眼前這個十七歲的少年，本應是馳騁疆場、統禦一方的人物，現在卻寄人籬下，成為了一名人質。換成誰，氣色也不會很好的。
德川信康執棋的手突然停住了，因為他第一次聽到妹妹的出嫁，而後繼續若無其事的下棋。
“嗯？嗬嗬嗬…哈哈哈！”細川信元忍不住的突然大笑，笑得德川信康的臉都白了。
“信康啊…你說…這是為什麽呢？”笑了一會兒，細川信元繼續邊下棋邊發問。
“呃…外臣不知。”德川信康緊張地咽了口唾沫，他本身也是聰慧過人，在東海道也算是文武雙全。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是關於我的，最真實的故事。”細川信元將手中的棋子一扔，不下了。
“是！外臣願洗耳恭聽！”德川信康低首行禮，一副乖寶寶的樣子。
“想當年啊…我還很幼稚，那時候我還是三好長慶手裏的一個人質！”細川信元開始回憶起當年…
“有一天呐，在公方殿的禦所，三好長慶那個家夥也來了，他說呀，我父親正在舅舅那裏作客…嗬嗬…我那時的表情和你現在一樣！這就是我後來不願再見父親一眼！他…無視我危機的處境，漠視我的生命！他…不配當我的父親！”細川信元直視德川信康的眼睛，仿佛看到了當年的自己那般，表麵鎮定自若，內心驚恐萬分！
“屋形大人告訴我這些，是想現在殺了我嗎？”德川信康身體一垮，內心深處的無比的酸楚。奧平信昌是誰？那隻是三河國的一家豪族而已！三河國既然都割讓給了細川家，還背地裏搞聯姻，不就是想暗中繼續掌控三河嘛！
“不不不…我隻是告訴你一下而已，我不是三好長慶，而你…也不是永遠囚禁於此的人質，你還會回去的。”細川信元搖搖手指，麵前的德川信康雙拳緊握，內心的恐慌怕是不輕。
“什麽！您說您非但不會為難我，還…日後還會放我回去？”德川信康仿佛聽到了不可思議的事情，眼睛睜的大大的。
“當然！從親理來講，你還是我侄女婿呢，我可是從來不殺親族的。”細川信元的一席話，打消了德川信康的念頭。
“多謝屋形大人！”德川信康誠摯的道謝，低首的瞬間，雙目迸發出狠狠地惡意。
“不過…你父親為什麽會這麽做呢？他明知道這逃不過我的眼睛的，對你怎麽就這麽漠視？”細川信元不由得好奇起來，德川信康在家中也是素有威望的，可不像當年的自己，一窮二白。
“是因為母親。”德川信康的表情有些傷感，似乎觸到了什麽不好的過去。
“可以聊聊嗎？”細川信元的語氣雖然是試探，但是卻給人一種不容拒絕的意味。
“您知道，我母親是來自今川家的，一直十分抵觸與織田家的結盟。當年屋形大人您造訪岡崎城，傳達信長公與本家結盟的消息後，母親曾經以死相逼，堅決不同意！可是父親他…他竟然不顧母親的心情，甩袖而去！您是不知道！要不是我拚命攔著，那一刀！母親…母親就！”德川信康言語哽塞，身體微顫，淚水從眼角流出，滴在了緊握的雙拳上。
“從那以後，他們每次見麵就吵，每次見麵就吵！他們早就將夫妻情分都吵的幹幹淨淨了。甚至…甚至有次爭吵的時候，他竟然！竟然要拿刀砍死我母親！”說著，德川信康擼起左袖，那裏有一處老舊的疤痕。
“要不是我護住母親，恐怕…他就是這種自私自利的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奧平信昌算個什麽身份！也配娶我妹妹！父親他一直就拿母親身邊的子女當作籌碼！包括我！”童年的陰影，造就了德川信康嚴重的逆反心理，站在母親那邊，處處和父親作對。
“信康啊…人生就像一盤棋局，這五子棋，可以看作是人的一生，從一顆棋子到五子連珠，其實正是人生五十載的春秋。”說著，細川信元掃平了棋盤，手持一黑子，德川信康則好奇地望著他。
“第一顆子代表了10歲的童年時光。出身不能選擇，童年多半也不能選擇，大多數人會待在自己的家鄉度過童年時光。正因為還不能確定發展的方向，所以，我們應該守住的是既中且正的本位，為人生打下堅實的基礎。”啪的一下，黑子落中！
“二子連珠代表了20歲的青春年少。恰值風華正茂，我們應該誌存高遠，爭取上進，積蓄力量，全麵發展。找準方向，抓住機會。”啪！第二子選擇了第一子的左側。
“三子連珠代表了30歲的正值壯年。機遇與考驗並存，幸運與危險相伴。恭維和臣服的背後也許還藏著冷箭。清醒中提升，沉穩中前行。正值建功立業時，運籌帷幄酬壯誌！”第三子在空中向左向右猶豫了一下，最終堅定地打在了左側。
“四子連珠代表了40歲的君臨之勢。40年積澱，40年曆練，當有攻城略地、橫掃千軍的不擋之勇，也有君臨天下、威儀八方的不二風範。”啪！第四子毫不猶豫地落在右側，已成定局！
“五子連珠代表了50歲的功成名就。無限風光在險峰，成功往往很短暫。人生的大成，往往是在經曆了漫長的時間後才能擁有的。而就在你成功的那一刻起，所有的成功就重新歸零，一切要重新開始。你不再擁有的是你的青春，你擁有的是二次征戰的機會！”最後，細川信元把玩了一下手中的黑子，很隨意地落下了第五子。
小小五子棋，人生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