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章 紅顏之殤2
在蘇漁失憶的幾個多後,下落不明的他逐漸被各方勢力遺忘到腦後,皆認定他已經死去是不可改變的事實。
也就在這段時間裏,七年一屆的龍虎榜評選落下帷幕。
終南山。
籬笆小院中,宋琉璃坐在台階上,雙手捧著一本古卷,正在全神貫注的背誦著。
天機派的《大藏經》共有九九八十一卷,一卷又分十幾篇。老神仙諸葛神荒用了近一個甲子的時間,才勉勉強強將整部《大藏經》囫圇吞下。
而宋琉璃隻上山來了幾個月,但如今她手中所捧的卻已然是第十卷。
此刻,一個三十歲上下的男人正站在不遠處,滿臉汗顏的望著坐在台階上的小丫頭。
這個男人自然便是諸葛神荒的大弟子,陳生。
向來自詡絕世天才的陳生,在不久前歸山,見到宋琉璃那一天,卻不得不承認跟這個丫頭比起來,自己簡直稱得上是愚鈍。
陳生自十歲起,拜在諸葛神荒門下,如今已有二十年。
二十年的時間裏,他學會了二十卷大藏經。
而他的師父諸葛神荒,用了六十年,學會了八十一卷大藏經。
哪怕陳生再自負,他都不會認為自己可以超越師父。又何況平均下來,他可以用一年琢磨透一卷,這個速度,在天機派的曆史上,已經算得上是少有的天才。
畢竟,華夏大地上又曾出過幾個諸葛神荒?
陳生無奈的搖了搖頭,在地上抱起一堆幹柴,向著院子中單獨辟出的廚房中走去,“琉璃,你也看了一上午書了,累了吧?歇歇眼睛吧。”
聞言,宋琉璃的視線離開古卷,望向廚房門口的陳生,一笑,道:“大師兄,昨天晚上師父他說,今天要帶我們去長安城呢,不用做飯了。”
陳生將懷中的幹柴丟在廚房的地麵上,走出屋來,用手重重的拍了一下自己的額頭,道:“琉璃,你看我這記性,你不說師兄還真給忘了!”
宋琉璃向著陳生嘿嘿一笑,隨即便重新將視線落到懷中的古卷上。
陳生若有所思的望著宋琉璃看了片刻後,突然開口問道:“琉璃,為啥你不擔心你那位姓蘇的哥哥?畢竟,就連師父都不能算出他的生死。”
宋琉璃頭也不抬的回應道:“師兄,我能感應的到,他一定還活著,雖然我也說不出來為什麽,但是他一定還活著。”
陳生啞然失笑。
小師妹,你所仰仗的既然不是占卜之術,難道是直覺嗎?
正當陳生想要開口之時,隻聽宋琉璃補充道:“而且,琉璃知道,師父他一定可以算的出來蘇哥哥沒有死,因為,如果蘇哥哥死了的話,師父和我的約定,他就輸了。”
“琉璃,你和師父有什麽約定啊?”
“師父說,等我背下八十一卷大藏經,我就可以下山去找蘇哥哥了。如果蘇哥哥真的死了,一個月前,我要下山時,師父他又怎麽會阻我?”
真是個心思玲瓏的小丫頭。
陳生心中不由得默歎一聲,輕聲道:“琉璃說的對,師父他輩子,還從來沒有輸過,你的那位蘇哥哥肯定沒有大礙。”
“嗯。”宋琉璃點點頭。
就在這時。
竹屋的門被人從裏麵推開。
一身素淨白衣、白眉白發的諸葛神荒出了門來。
宋琉璃合上手中的古卷,將它輕輕放到一旁,站起身來,仰望著老人,恭聲問道:“師父,您昨天說,今天要帶師兄和琉璃去長安城,那師父去長安城是有什麽事嗎?”
幾個月前,當宋琉璃剛剛來到終南山的時候,她對諸葛神荒這個陌生老頭是不怎麽感冒的,哪怕諸葛神荒費勁一把力氣去討好她,但宋琉璃偏偏就是不買賬。
而幾個月的相處下來。
宋琉璃的心裏,卻是對諸葛神荒這個老頭子愈發敬重起來。
或許準確來說,不應當是敬重,而是敬畏。
日複一日。
宋琉璃益見其智慧。
用大智近妖來形容這位已經活了兩個甲子的活神仙,應該恰到好處。
與這樣一位老人一起生活,的確會令人不由得生死一絲敬畏之心。因為他也是一位可以與天爭鋒、可以預知未來、卻偏偏生著一副肉眼凡胎的平凡人。
“當然是要去散散心咯,每天待在山上,身上都要生出虱子來啦!”諸葛神荒說道。
宋琉璃的一張小臉瞬間擰巴起來,說道:“可是師父說過,在琉璃沒有讀完大藏經之前,是不可以下山的。”
諸葛神荒愛憐的撫了撫宋琉璃毛茸茸的小腦袋,說道:“長安城就離咱們終南山不過幾十公裏的路程,這次破例,不算你下山。”
宋琉璃神色一喜,問道:“真的?”
諸葛神荒手往身後一背,反問道:“師父啥時候騙過琉璃?”
“那倒是。”
“那琉璃你去準備一下,把大藏經也收拾一下,待會兒咱們就下山。”
“好。”
宋琉璃點點頭,抱起那卷大藏經,歡快的回了屋子中。
院子中,陳生走到諸葛神荒麵前,猶豫了一下,問道:“師父……你怎麽會突然想到要去長安城?”
諸葛神荒道:“為師剛才不是說過了?出去散散心。”
陳生又道:“師父,請恕徒兒冒昧,我覺得……您去長安,怕不是為了見一位故人吧?”
聞言,諸葛神荒伸手彈了一下陳生的腦門,道:“你啊,你啊,要是把你的一半聰明,用到背書上,也不至於跟了師傅我二十年,才隻背會了二十卷大藏經!”
陳生憨厚一笑,道:“師父,休要挖苦徒弟。您知道的,我不是那塊料,現在有了琉璃,您的衣缽也不怕將來無人繼承咯。”
諸葛神荒又彈了一下陳生的腦門,訓斥道:“少拿琉璃當你的擋箭牌。”
“好嘞。”陳生答應道。
諸葛神荒走下台階來,抬頭看了一眼山下的方向,這才回答陳生的第一個問題,道:“這幾個月來,龍虎榜已經落下帷幕,而我有位故人,也來到了終南山,於情於理,我應當盡地主之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