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節做戲的目的
朱仲鈞和顧瑾之果然進宮告狀去了。
他依舊一副單純無知的模樣,很欣喜說他結識了兩位義兄,還互換了信物,邀他明日不帶家丁,出門玩幾天。
皇帝哪裡不明白這中間的意思?
他的臉瞬間冷若寒谷,看向了顧瑾之。
顧瑾之忙道:「陛下,我手無縛雞之力……」
她也阻攔不了。
「信物呢?」皇帝轉過臉,沉聲問朱仲鈞。
朱仲鈞將信物交給了皇帝,又道:「小七不准我去!皇兄,我想去。小七說您同意了,才能去。皇兄,您同意嗎?我想去的,皇兄,我還沒去過城外玩。城外在哪裡……」
他滿臉的期盼。
皇帝深吸一口氣,將滿腔盛怒壓下,才笑了笑,對他道:「仲鈞不是說了,凡事聽小七的話嗎?」
朱仲鈞臉上的高興就偃旗息鼓,低垂了腦袋。
皇帝瞧著,神色變了又變。
既心疼這個傻子弟弟被人騙,又恨那兩個仗勢欺人的紈絝子。
「照顧好王爺,以後有事,就拿出王爺的身份說話。」皇帝對顧瑾之道,「再讓王爺被人欺負,朕也不輕饒你。」
顧瑾之跪著,卻抬眼看了看皇帝,欲言又止。
皇帝盛怒未消,就問她:「你有什麼話說?」
「拿出王爺的身份在鬧市說話,是否妥當?鬧市魚龍混雜……」顧瑾之道。
這也解釋了她為什麼之前不拿出廬陽王的架子。
她在推卸責任。
皇帝冷哼道:「那就別往鬧市去!你個姑娘家,好好獃在深閨,扮成男子去鬧市。成何體統?」
顧瑾之依舊看著他。
她目光里放佛帶了幾分疑惑,似乎想說什麼。
而後,咬了咬唇,沒敢和皇帝頂嘴。垂了眼帘。
皇帝也被她看得不知所謂。
顧瑾之最終低了頭,道:「是,我以後再家裡,哪裡也不去……」
皇帝被她那哀怨的口氣頓了頓。
他想了想。宮裡還是要來的嘛,她需要給太后和德妃問診。
皇帝終於知道她為什麼那樣疑惑望著自己了。
深吸了一口氣,將心底的情緒漸漸平復,皇帝才道:「朕也不是叫你們因噎廢食。下次出門,至少多帶幾個侍衛……」
顧瑾之忙笑:「是,謝主隆恩!」
不過是准許她出門而已,哪裡來的隆恩?
皇帝被逗樂了,心底的怒氣就減輕了。
「去坤寧宮問個安,別將王爺的事告訴太后。」皇帝對顧瑾之和朱仲鈞道。然後又專門叮囑朱仲鈞。「仲鈞。不能將今日之事,說給母后聽……」
朱仲鈞似懂非懂,還是點點頭。
等朱仲鈞和顧瑾之一走。皇帝就傳令到了內閣,讓人去叫了刑部左侍郎蒲學汕和翰林院修撰鄭長林來。
皇帝要詰問他們教子不嚴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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坤寧宮宮裡。太后正在看著宮女們攙扶著一歲半的二公主走路。
二公主穿著錦緞小衣裳,單手扶著小宮女的手,走得歪歪斜斜的。
四歲的大公主則在一旁拍手笑:「皇祖母,二妹要跌倒了……」
她很希望二公主跌一下的。
她剛剛說完,二公主小腿一軟,只差跌了。
宮女忙抱住了她。
大公主就咯咯笑。
太后和眾人看得也很開心。
「不走了,不走了!」太后笑著道,「為難她了,抱到哀家這裡來……」
而後,眾人就看到了朱仲鈞和顧瑾之來了。
大家一番行禮。
太后看到朱仲鈞和顧瑾之,高興更添了一層。
朱仲鈞坐到了太後身邊。
大公主和二公主分別依偎在太后懷裡,姊妹倆都在偷偷打量著朱仲鈞,很好奇的樣子。
顧瑾之坐到了太後腳邊的錦杌上。
「愁死哀家了。」太后抱著二公主,跟顧瑾之拉家常,「大公主十個月的時候,就能扶著人的手,走上半日。等到了一歲半,就不用人扶了。二公主都快二十個月了,仍是走不穩……」
四歲的大公主長得白皙豐盈,一張娃娃臉,有些小胖;而二公主偏瘦,巴掌大小的臉,越發顯得眼睛大,可憐兮兮的。
「……自從落地,她就沒怎麼離過藥罐。」太后又道,「原本生的就弱,得來不易。」
宮裡想保住一個孩子,的確是艱難。
顧瑾之記得上次依稀見過二公主的生母蘇嬪。
那是個腰身若柳般纖細的女子。
母親自己纖瘦,氣血不足,哪裡有更多的氣血養孩子?
這孩子先天不足,能養到這麼大,只能說,幸虧她是個公主,幸虧她母親也不是非常受寵了……
顧瑾之心裡想著,嘴上卻道:「太后無需擔心,二公主自有福緣,將來定是活潑美麗。」
太后就笑了笑。
「你們倆怎麼今日進宮看哀家?」太后這才問他們進宮的目的,「可是有什麼事嗎?」
朱仲鈞連忙搖頭。
太后不解其意,笑著問:「仲鈞搖頭做什麼?」
「皇兄不讓告訴母后…….」朱仲鈞道。
太后錯愕,就非要逼問:「仲鈞告訴母后,否則母后就不疼仲鈞了……」
朱仲鈞便將蒲、鄭兩家公子調戲他的話,說給了太后聽。
經過了一年的調養,太后如今的身子已經康復,並不像皇帝想的那般虛弱不堪,不能生氣。
聽了朱仲鈞的話,太后臉色變了又變,片刻才恢復了點平靜。
她問顧瑾之:「可是真的?」
顧瑾之忙起身。跪下道:「那兩位公子也是年輕心熱……」
就是真的啦!
太后的手微微顫抖。
顧瑾之忙安慰道:「當時帶著侍衛,我也在場,他們還不敢動手動腳,只是非要和王爺結交兄弟。互換了信物,約好過幾日出城去,痛痛快快玩幾日。」
這是放長線釣大魚。
那兩位紈絝,應該是擅長此道。
聽到朱仲鈞沒有受辱。太后的心,才微微鬆了幾分,對顧瑾之道:「不是小七的錯兒,跪著做什麼?快起來……都是外頭市井那些人,著實可惡。」
「母后,我能跟他們出去玩嗎?」朱仲鈞問。
太后好不容易緩和的臉色,又驟變,厲聲道:「不行!仲鈞不管去哪裡,都要跟著小七。知道了嗎?」
她很嚴肅。
朱仲鈞嚇得快要哭了。
兩位公主也嚇住了。
宮女們忙上前。將兩位公主抱走。
見朱仲鈞撇嘴。太后既心疼又難過,攬了他在懷裡,柔聲安慰道:「外頭的人。沒安好心,他們哄騙仲鈞玩呢。只有小七才是真心對仲鈞的……」
朱仲鈞就哦了一聲。點頭小聲道:「母后也對仲鈞好……小七說母后最疼仲鈞。」
太后就高興起來。
朱仲鈞又在太後面前替顧瑾之拉好感。
可顧瑾之沉默著。
從宮裡出來,朱仲鈞坐在馬車上,百無聊賴道:「那兩個人不被家裡打得半死,皇帝能依,太后也不會依的。什麼世道,居然好男風……」
顧瑾之沒說話。
「怎麼?」朱仲鈞察覺到她的沉默,就問她。
顧瑾之回神,笑了笑道:「沒什麼。栽倒你手裡,活該他們倒霉。他們也是罪有應得。聽說西門那條街,他們經常盤旋,不少年輕的孩子被他們糟蹋了……」
朱仲鈞就挑唇微笑。
想起那兩個人的嘴臉,他也一陣噁心。
而後,顧瑾之又沉默不語。
她覺得朱仲鈞仍在走前世的路。
他總是利用他能利用的所有人。
皇帝不讓他告訴太后,無非是怕太后替他操心。而朱仲鈞怕皇帝因為是權臣之子,開一面,故意在太後面前說。
這樣,那兩個紈絝子就必然會受到重罰,甚至他們的父親和家族也要被牽連。
和朱仲鈞相比,皇帝在太後面前還是孝順的。
而朱仲鈞,大概從來不覺得宮裡那個眉目慈善的太后,是他的親人。
他也不顧太后是否受得了,利用起來毫不手軟。
憋屈久了,想找點樂子,懲罰下罪有應得的人,顧瑾之原本很寬容的。
只是,走到了利用關心他的太后這一步,顧瑾之心裡有些不舒服…….
朱仲鈞仍是那個朱仲鈞。
雖然他極力裝傻子,可一旦有機會,他的面目就會展露出來。
將來,他還是會利用顧瑾之和顧瑾之的孩子吧?
這些念頭在心裡盤旋著,久久不散。
直到回到了家門口,顧瑾之的情緒才徹底平復下來。
朱仲鈞下了車,孫柯亦步亦趨跟在他身後。
捉弄那兩個人,朱仲鈞的主要目的,就是引起孫柯的注意。
他知道孫柯不是寧席的親信,所以願意培養孫柯的忠誠度。
忠誠的前提就是,孫柯知道朱仲鈞值得信任。
朱仲鈞在酒樓出手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收服孫柯。
而現在,孫柯的態度明顯由敷衍轉變成了疑惑。
他不停的打量著朱仲鈞。
他似乎想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朱仲鈞則沖他微笑,道:「孫柯,你先去歇息吧。」
然後拉了顧瑾之的手,回了正院。
路上,他還問顧瑾之:「你說,孫柯他注意到我的不同了嗎?」
朱仲鈞通過這些日子的觀察,也是確定了孫柯的確和寧席有仇,才敢如此行事。
孫柯是不會把朱仲鈞的反常告訴寧席的。
「注意到了!」顧瑾之肯定的說,「他今日的態度大轉變。」
孫柯也是個聰明的人。
如果能培養成親信,將來對付寧席之後,也有人可以替換指揮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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