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5節不舍
三月的京城,仍是冷,寒風瑟瑟,不似江南的春光明媚。
顧瑾之對祖父的思念很執拗,不肯停歇。她心裡清楚,祖父也不會再與她相見。
越是這麼想,越是深陷,難以自拔。
整個家裡,大約只有她傷心這麼久。
前世爺爺離開她的時候,她已經有了兒子榕南,心裡有了個寄託。可是現在,這世上,包括母親宋盼兒,都不能取代恩師祖父,成為她的支柱。
她不看書,不寫字,整日繡花。
繡得又不好。
祝媽媽對宋盼兒說:「姑娘拿著針線裝樣子,就是怕咱們跟著擔心。」
這話足以形容顧瑾之的狀態。
她就是拿著針線裝裝樣子。
宋盼兒很著急。
她自己勸了顧瑾之幾次,顧瑾之心不在焉的答應著。宋盼兒想起前幾年沒有跟她祖父學醫,她也是經常一個人發獃。
那模樣,放佛什麼都跟她沒關係。
如今又這樣,叫宋盼兒很害怕。
她怕顧瑾之憋壞了。
她的擔心還沒有緩過勁來,又聽說朱仲鈞這個月十五就要回廬州了。
「你要走了?」宋盼兒錯愕,問朱仲鈞。
朱仲鈞說是。
「哎呀,那瑾姐兒怎麼辦?」宋盼兒急了,就脫口而出。
朱仲鈞總在這裡,還能陪著顧瑾之玩玩。如今他也要走了,顧瑾之連個玩耍的人都沒了。豈不是更差?
「母后說,我明年回來娶小七。我還是會回來的。」朱仲鈞非常堅定的對宋盼兒道。
宋盼兒被他認真的模樣逗笑,道:「是,王爺還會回來的。」
轉眼間,就到了三月十四。
時間飛逝般。
朱仲鈞眼瞧著自己要離開了,而顧瑾之還沉浸在她的情緒里,心裡很惱火。
十四那日,他一整日在顧瑾之的院子。
顧瑾之卻不和他說話,一個人埋頭做針線。
晚飯也沒有去上房吃。
丫鬟們端了飯菜。朱仲鈞陪著她用了膳。
等丫鬟眾人將碗碟撤下去,顧瑾之又回裡屋做活計。
朱仲鈞就跟了進去。
祝媽媽和霓裳幾個都知道朱仲鈞明日就要走,兩個小人兒只怕也有些貼心話要說,就沒有進去打擾他們。
裡屋只有顧瑾之和朱仲鈞。
朱仲鈞坐到了顧瑾之對面的炕上,一把奪過了她手裡的針線。
顧瑾之這才抬頭看她。
「我明天就要走了,你就不跟我道個別?」朱仲鈞語氣不善。
顧瑾之則怔愣了下。問道:「今天已經十四了嗎?」她有點不安,站起身道,「我還以還早呢,什麼也沒有替你準備……」
朱仲鈞的心倏然就軟了。
他拉過顧瑾之,讓她坐到了自己身邊,柔聲道:「沒事。沒事。你不用準備什麼,你娘親都叫人打點好了。」
頓了頓。他又問,「你有沒有捨不得?」
顧瑾之看了他一眼。
朱仲鈞目光灼熱看著她。
「有啊。」顧瑾之道,「兩年了,每日都混在一起,像念初中時候似的,當然捨不得。」
朱仲鈞就笑。
他眉梢飛揚,旖旎俊逸。
「很好。」朱仲鈞道。「你還算有心。」
顧瑾之也笑。
她問朱仲鈞:「你捨得我嗎?」
朱仲鈞沉吟了下,道:「不知道……沒什麼捨得不捨得。我這個人本就沒什麼感情,六親不認的。」
顧瑾之無奈笑著,就輕輕捶了他一下。
朱仲鈞順勢捉住了她的手,將她拉起來,坐到了他的大腿上。
他緊緊摟著她的腰,一抬頭,她的唇便在自己呼吸間。
朱仲鈞心跳有點急。
他努力不露出異樣,聲音曖昧對顧瑾之道:「你喜歡我吧?」
顧瑾之又笑了下。
「說你喜歡我。」朱仲鈞道。
顧瑾之就很順從的說了句:「我喜歡你。」
朱仲鈞這才微微揚臉,吻住了她。
唇齒相依,她的氣息馨甜誘人,朱仲鈞吮吸著她,舌頭早就探了過去,在她口中,糾纏著她。
顧瑾之也回應著。
兩人就有點意亂情迷。
朱仲鈞翻身,將顧瑾之壓倒在炕上。
「我上次那個提議……」朱仲鈞有點喘息,手順著顧瑾之的衣襟往上鑽,又想起上次被顧瑾之拒絕的提議,「咱們又不是沒有睡過。好不好,顧瑾之?」
顧瑾之就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
她推朱仲鈞。
朱仲鈞不動,依舊緊緊壓著她。
顧瑾之將頭偏到了一旁,道:「不好。你再說這話,我就發火了。」
「你很固執。」朱仲鈞恨道。
「不是我固執。」顧瑾之轉過臉,對著他,看著他的眼睛道,「我還在熱孝中。你叫我做得事,天理不容。你明知我祖父對我很重要……」
朱仲鈞一個輕柔的吻,落在她的額頭。
「對不起。」他道。
顧瑾之臉色微緩。
「顧瑾之,等我。」朱仲鈞道。
「好,我等你。」顧瑾之道,「記得回來娶我,因為我喜歡你。」
朱仲鈞輕笑,心滿意足,在她唇上輕輕啄了下,放開了她。
夜裡,顧瑾之躺在床上,她想著朱仲鈞的事。
她覺得自己不會捨不得他。
可是到了第二天送行,看到他的馬車就停在門口,想著兩年來整日的陪伴,顧瑾之眼淚婆娑。
她心裡酸楚難當。
可能是祖父的去世,她心裡就存積了太多的酸楚。朱仲鈞的離開。不過是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總之,那天她哭得很兇。
朱仲鈞和宋盼兒都在哄她。
最後,朱仲鈞眼睛也濕了。他不是假裝,只是難受得緊。他緊緊攥住了她的手,低聲說:「我最後一次離開你,以後都不走了。別哭別哭,等我回來,我回來就娶你。」
宋盼兒很驚訝這個傻子能說出這麼一番話。
她頓時對朱仲鈞刮目相看。
顧瑾之仍是哭個不停。
她哭得太凶了,旁人的人都不敢催。
所以朱仲鈞出城晚了兩刻鐘。
可能是顧瑾之哭得太厲害。這件事很快就傳到了太后耳朵里。
太后心裡也難受說,就把顧瑾之請到宮裡去說話。
她勸顧瑾之:「這是祖制,仲鈞是要回封地的。好孩子,哀家知道你捨不得,以後多到宮裡來,咱們說說話兒……」
顧瑾之點點頭。眼睛又濕了。
太后寬慰了她半晌,才放她出宮。
祖父去世了,朱仲鈞回廬州了,顧瑾之花了兩天的功夫,才讓自己起伏的情緒平靜下來。
大哭過一次,她心中的鬱結緩了不少。
到了三月十九。姜昕給她下帖子,請她去城外的緣興寺上香。顧瑾之同意了。
雖然她沒什麼求的。
宋盼兒陪著她們去。
正好姜夫人也沒事,順道一起去了。
顧瑾之和姜昕尚未及笄,還算髫齔少女,兩人陪著母親拜完了菩薩,就帶著各自的丫鬟,在寺廟裡到處逛。
宋盼兒也不加以阻攔。
今日她們來上香,姜夫人是提早跟主持打過招呼的。此刻寺廟裡沒多少閑雜人等。
宋盼兒很放心。
她希望顧瑾之能儘快把老爺子去世的陰霾驅散。
「你求了什麼?」兩人在緣興寺里到處逛,姜昕就問顧瑾之。方才求了什麼簽。
顧瑾之笑,不告訴她。
「求婚事平順?」姜昕道。
顧瑾之怕她問起來沒完沒了,自己總不回答,也掃興,就順勢點點頭,說是的。
姜昕就笑:「果然如此。聽說廬陽王走,你哭得暈過去了,太后還叫你,安撫了你一番?」
顧瑾之瞪大了眼睛:「誰說的?」
「大家都在說啊。」姜昕眨眨眼睛,「是不是真的?」
「哭了,沒暈。」顧瑾之道,「真可惡,怎麼傳了出去?」
姜昕哈哈大笑:「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兩人邊說邊笑,姜昕笑得很是爽朗。
不遠處有幾位夫人小姐,由家人子簇擁著而來,也是京城的世家女眷,過來上香的。
姜昕對京里的人來客往,比顧瑾之還要冷漠。
她不認識來人。
顧瑾之則認出是譚家大夫人。
譚大夫人也看見了她。
兩人便相互見禮。
姜昕聽說是譚家的人,隨意福了下身子,喊了聲譚大夫人,態度非常冷淡。
在這京城裡,冷淡並不會得罪人,反而讓人不敢輕視你。所以譚大夫人沒有不悅,只是在心裡想,這位是誰家的姑娘?
這麼傲氣,應該是身份尊貴的。
譚大夫人想不起姜昕的身份,卻又覺得她面熟……
譚家其他人,則不敢看顧瑾之,怕再次露出異樣。
譚大夫人打過招呼,也不再說什麼,跟顧瑾之和姜昕錯身而過。
主持迎了出來,譚大夫人就順便問他:「今日廟裡,還有其他人家來上香嗎?」
「元平侯姜夫人和顧家的顧三夫人來了……」主持道。
譚大夫人就知道姜昕是姜家的人。
姜昕長得像她母親姜夫人。譚大夫人跟姜夫人是比較熟悉的,怪不得覺得姜昕面熟……
弄清了姜昕的身份,譚大夫人倒覺得她怪沒教養的。
她也沒多想。
今日是替老祖宗還願的,譚大夫人就去上了香。
她並沒有打算會一會姜夫人。
「大爺昨日不是答應了老祖宗,今日也要幫老祖宗還願?」譚大夫人拜完了菩薩,就問身邊的人,「他還來不來?不來咱們也回去了。」
身邊的二奶奶便笑著道:「跟來的管事在外頭,要不叫人去瞧瞧?」
譚大夫人含笑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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