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略勝一籌
席位上,顏承荀和顏書疇都是眼神一緊,顏承荀更是差點就站起身來了。
顏卿盈看著顏承荀那近乎下意識的動作,眼中閃過一絲晦暗。
剛剛顏書策被馬甩出去的時候,他可是端身正坐,絲毫沒有半點如今這般著急的樣子,難道在他這個爹爹的心中,嫡女就這般重要,比他的兒子還要重要?
顏卿盈攪著帕子,雙目緊鎖於場中的顏卿霜身上,恨不得她此刻就被那馬匹甩飛出去。
如今隻恨自己為了保險起見,在馬飼料的用藥上著實謹慎了些,倒讓她還出了這麽久的風頭。
為著擊鞠賽的安全,各府都是提前將馬匹一起送至賽場,確保比賽之中個人所騎馬匹都是自己用慣聊,避免不必要的傷害,也正是因為這一點,顏卿盈無意中得了飼馬饒聯係方式,輾轉買通了飼馬人,在顏卿霜那一匹馬的飼料裏加了些東西,用料雖不多,但是幾日下來,到了如今,也該發作了。
顏卿霜伏在馬身上,輕輕拍了拍它。
這馬性子一貫溫順且難得的忠誠,平日裏自己訓練時,就算不心傷著它,它也從未曾試圖把自己甩下去過,但是此刻,顏卿霜卻能明顯地感覺到身下馬兒不同於往日的狂躁。
隻是此刻局勢緊張,顏卿霜也沒來得及細想太多,輕聲安撫了兩句,左手依舊緊攥著韁繩,隨著馬匹的顛簸,她的整個身子看似已經要滑落馬下,好似下一瞬就會被馬匹無情地踐踏於蹄下。
席位上,鳳啟延身子微動。
“殿下,不可。”江川看著鳳啟延的動作,急忙俯身道。
鳳啟延咬牙,閉上了眼睛,攥緊雙拳,極力隱忍,將胸腔內那起伏不定的情緒狠狠壓了下去。
江川的是,她於自己不過是一枚棋子,若是毀了,也隻不過是一枚棄子,執棋者怎能為了棋子犯險?
“霜姐兒。”
這邊鳳啟延未動,顏書疇卻是坐不住了,猛地站起身,還未動作,就看到馬球在空中劃出一道極美的弧線,直向對方球門而去。
而顏卿霜在馬側,腳尖輕點,下一瞬又安穩得坐回到了馬背之上,淺笑嫣然,成竹在胸。
“好,好,精彩絕倫!”
這一番大起大落著實是讓席位上的眾人看得跌宕起伏,此刻,就連景德帝都忍不住喝彩道。
景德帝一出口,四麵八方的喝彩聲就如潮水一般湧來。
“定北侯你這女兒不簡單啊,當真是虎父無犬女啊,老夫佩服,佩服。”定國公看向顏承荀,笑著道。
“國公過譽了,犬女班門弄斧,讓您見笑了。”
“定北侯又何必過謙,令媛能力過人,能得聖上賞識,這球技遠勝一般男兒,如此還班門弄斧,豈不是羞煞我等了。”寧德候張暘也笑著道,話間,目光不著痕跡地在顏書策和顏卿盈身上掠過,眼底帶著一絲不明顯的惱意。
他這一雙外孫也太不爭氣了些。
“嶽丈您這才是真正折煞晚輩了。”顏承荀對上張暘,自是恭敬道。
張氏雖是妾室,但是眾所周知,在定北侯府那待遇是半點不比大夫人差,而顏承荀因著父輩的關係,對張暘也一直都很恭順,所以顏,張兩家關係一直都算不錯的。
此刻你一句我一句地閑話著,看著也很是和樂。
“這位是,顏五姑娘?”定國公知道顏家與張家的關係,故意看向顏卿盈出聲問道。
“五姑娘怎麽這般安生坐著,不想也去場中露露臉?這風頭可要被你姐姐一個人搶去了。”定國公淺笑著看著顏卿盈道,當看到張暘臉上閃過的明顯的難色時,嘴角更是揚起了幾分譏誚。
顏卿盈又哪裏不知道這定國公是在故意挑事,但是他位高權重,自己當然不能拂了他的麵子,隻能淺笑著站起身大方行禮,“國公爺見笑了,盈兒愚鈍,不會騎馬,更枉論擊鞠了。”
顏卿盈完,有些歉然地低垂下了頭。
“這,這……”定國公故意一副才知曉的模樣,“這倒是老夫的不是了,老夫豈知這一家兒女竟有兩般教法,倒是唐突了,唐突了。”
定國公話到這份上,顏承荀的臉色也難看起來,這等於擺明了是在他顏承荀厚此薄彼,虧待了他張家女兒。
“國公爺誤會了,爹爹教過盈兒多次,是盈兒過於愚鈍,摔怕了,求著爹爹不肯學了,出來確實慚愧,如今盈兒倒也有些後悔了,像姐姐那般颯爽英姿,何其瀟灑。”
顏卿盈知道這會是自己挽回在父親心中形象的好機會,於是急忙回道,謙遜不失禮,一切都歸結於自己的愚鈍,但是閨閣女子不善騎射又不會當真被人詬病,一下子倒也叫定國公挑不出錯處來。
“定北侯有福氣啊,這一雙女兒,各有各的好,當真是羨煞老夫。”定國公宦海沉浮這麽久,自知什麽叫做適可而止,所以此刻便也就順著顏卿盈的話頭結束了剛剛的詰難了。
幾人又各自客套了一番,便又重新將目光投回到了場內。
顏卿霜又進了一球,反超了恂郡王府,而此刻,眼看著香快要燃盡,勝負幾乎已定。
晗月郡主看著顏卿霜再次進球,一張臉徹底灰了,剛剛的氣勢此刻已經全然沒有了。
她一直認為自己的球技,不旁的,至少在這華京城的女子中定是數一數二的了,可是如今麵對顏卿霜她卻覺得自己連一點還手之力都沒櫻
她甚至覺得顏卿霜的球技竟然遠在自己一直仰慕的哥哥鳳允祥之上。
“時間到!定北侯府兩籌,恂郡王府一籌,定北侯府勝。”
隨著太監尖銳的嗓音,晗月猛地一把把球棍扔到地上,翻身下馬。
顏卿霜也跟著翻身下馬,行過禮之後剛想回到席上就聽到身後晗月郡主的喊聲,“喂,顏卿霜,你站住。”
“晗月,不得無禮!”恂郡王妃見晗月一副不依不饒的樣子,急急站起身出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