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二章 用心不良
林冉似是真的累極,回到房間便睡下了,背朝著裏麵,看都不願意多看上官修一眼。
上官修吩咐婢女拿來藥匣子給林冉的手包紮好,又親自往香爐中點了安神香。
等到婢女退下,林冉已經熟睡,他才坐到床邊,為林冉掖了掖被角,覺著不如意,又伸手將林冉散落到臉頰上的頭發別到耳後。
他想,要是這一輩子都這麽平平靜靜的過下去,她不吵不鬧,就這麽安安靜靜的待在他身邊,該有多好。
林嶽圭在門口看見的便是這一幕。
那個不將世人放在眼裏的男子,安安靜靜的坐在床邊,安安靜靜看著床上女子的麵容。
白玉麵具遮擋住了他的表情,卻遮擋不住他滿眼的柔情。
他還以為,上官修要來聖旨,強留了林冉,是因為林冉與乾臨宮有關係,此刻看來,到底是私心太重。
也是他單純。
上官修啊,若是不喜歡的人,即便和乾臨宮有關係又怎麽樣,他可以將命留在乾臨宮,卻是斷然不會為了乾臨宮的事將一個不喜歡的人留在身邊的。
林嶽圭歎了一口氣。
這一聲歎,惹得上官修回頭。
見是林嶽圭,上官修起身,為林冉放下床帳之後才踱步走了出去。
他給林嶽圭行了禮,便領著林嶽圭去了書房,親請林嶽圭坐下,又親自人奉上了熱茶。
他這是站在上官修的角度,做著上官修應當做的事。
而此刻的上官修,早已經將自己看成了林嶽圭的女婿,也將林嶽圭看做了他的嶽丈。
林嶽圭接了茶,卻沒有喝,隻是順手放在了桌上。
“這道聖旨,來得太突然。”林嶽圭說,“你不僅是斷了阿冉的後路,也是斷了我的後路,斷了所有人的後路,明知阿冉不願意,所有人,到底也做不得什麽。”
“你有兩個生得一模一樣的如花似玉的女兒,但你從來隻知道你擁有的是一對龍鳳胎,這麽多年,日日相處在一個院子裏,你從未生疑,從來不曾發覺什麽不對勁兒的地方,可見,你並不關心她們。聽她們二人的話,你也是從來也沒給過兩人周全。既然你是不在意他們的,那麽,我又何必同你說?”
上官修說著,在林嶽圭旁側的椅子上坐了下來,他看一眼林嶽圭,等著林嶽圭給他一個解釋。
林嶽圭淡然的笑了一笑,“都是子女,奈何非要分出個輕重,你知道的,這世間,我最對不住的是我發妻,要不是我,她不會年紀輕輕就走了,也不會留下一個孩子在這世上遭罪。盡兒,你知道的,他最不喜歡府中的那些個鶯鶯燕燕,也討厭府中的那些個弟弟妹妹,為了不讓他不高興,我隻能忽視其他人,哪怕是誰,都不能放在眼裏,更不能放在心上。”
“真的是這樣嗎?”上官修笑了一聲,“據我所知,阿冉同乾臨宮有些關係,那關係還深了去了,而這關係,你一直都是曉得的並且默許了的。你讓自己的孩子為乾臨宮效命,又讓自己的孩子去查乾臨宮的老底兒,一邊進一邊退,一邊正直一邊險惡,我一時還真的分不清你的用心。”
林嶽圭沒想到上官修居然已經知道了這一步,這些隱秘的事情,甚至可以說是死無對證的事情,他居然也能查出來。
也有些驚訝。
上官修在不知道他到底什麽用心的時候就將自己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就不怕他真的存了其他的心思,就不怕,他當真不是什麽好人嗎?
一步錯,步步錯,那可是滿盤皆輸的事情。
上官修直言了,“你是好是壞都是阿冉的父親,阿冉再怎麽恨你怨你,心裏仍舊將你當做父親,上官修既然娶了阿冉,也會稱呼您為父親,不管結果如何,這點兒讓步,到底是要給你的。可是,也是那句話,不管結局如何,我站在了林盡的一邊,一開始站在那邊,直到最後也會站在那邊。你是林盡一邊的,再好不過,你不是林盡那一邊的,該有的提醒我給了你,真到了那一天,我會毫不手軟的取下你的人頭。”
上官修說得一本正經,林嶽圭聽得笑意盈盈。
林嶽圭看上官修的眼神,徹底成了嶽丈看女婿的。
“能讓從來寸步不讓的修公子退讓,看來,修公子是真心喜歡阿冉阿冉這孩子,終歸有些福氣。”
“是,我很喜歡她。”上官修抬眸看向林嶽圭,“不管從前如何,都是從前,從今以後,她隻是上官府的小夫人,隻是上官修的妻子。”
同乾臨宮的那些恩恩怨怨,都不準誰再說起。
也不準誰再利用她做點兒什麽。
他隻要林冉以尋常女子的身份嫁進去上官家,也隻在上官家當一個尋常的女子。
“她卻是受了很多的苦,能逃離來,也是一件幸事。嫁進上官府,是她的福氣。”
林嶽圭端起被擱置一邊的茶杯,抬手,將杯中茶水一飲而盡。
“隻要修公子對她好,其餘的事兒,都不是事兒。”
林嶽圭放下空杯,起身出了書房。
林嶽圭喝了那杯茶,便是認了上官修的身份,也是同意了上官修和林冉的親事。
可針對上官修說出來的話,林嶽圭隻給了一個模棱兩可的說法,沒有說會利用林冉,也沒有說從此以後不再利用林冉,隻是說要上官修對林冉好。
一同林嶽圭讓林冉進去乾臨宮又讓林盡查乾臨宮一樣,究竟是怎麽樣的用意,讓人捉摸不透。
但他可以肯定一點,林嶽圭不如外人看起來的那麽單純。
都說林嶽圭為了買賣,常年在外奔波,林嶽圭不著家,終日在外是真,是不是為了買賣,值得深思。
還有林府的萬貫家財。
林家世代是生意人,曾經也是富甲一方的大戶,可到底是沒落了的,而後又沒有做什麽天大的買賣,且,就憑林嶽圭一人,真的能將林府經營得這麽好?
僅憑錢財,真的能讓區區一個商戶在偌大的花錦城站穩腳跟,還十年如一日沉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