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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你殺人了!

  常平鎮四通八達,光是繁華熱鬧的街道小巷就有東西南北五條,還有一些名字各異不同的花街柳巷。


  光是有名的青/樓至少都有六七家,若是一家一家的細細盤問,三個月隻怕都不一定能有個結果。


  薛敏之思索了片刻,決定去往距離錢家最近的百花樓。


  百花樓前,百花齊放,熱鬧非凡。


  門外,幾名穿的花枝招展的妙齡女子正迎來送往,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沈子言從相反的方向朝兩人緩緩走來,他身後,帶著幾名衙差。


  沈子言穿了一襲妥帖的絳紅色官袍,胸前印著黑白相間的水墨圖騰,腰間一根玉帶輕束,果然是人靠衣裝馬靠鞍,端的是風流倜儻,英姿綽約,換上官袍後,整個人身上那股吊兒郎當的紈絝模樣立刻不見了蹤影。


  “表叔,你怎麽才來?”遠遠就瞧見沈子言,錢錦上前去找他。


  薛敏之站在錢錦邊上,將眼前這人打量了幾番,先前沈子言說自己是個官兒他還不信呢,今日穿上這麽一身官服,倒是有幾分模樣。


  “薛公子一日未見,看著有些憔悴。”沈子言打趣他。


  他覺得薛敏之性格有些好玩,看起來像是個悶葫蘆,可是卻讓他瞧著有幾分悶騷模樣,沈子言甚至生了些許想要討好他的心思,指不定……日後他會成為自己的小叔子呢。


  “沈大人。”民見到官需要行禮,這是本朝的例律。薛敏之不鹹不淡的朝他作了個揖。


  沈子言點頭,表示很滿意。


  他負手而立,轉過身子抬眸,看了眼那朱漆牌匾,上麵龍飛鳳舞寫著‘百花樓’三個字,看著有些年歲。


  “走吧,去下一家看看。”沈子言大掌一揮,朝身後一行官差道,看樣子沒想進那百花樓裏去。


  “表叔。”錢錦將他攔住,整個人站在百花樓前,尤為耀眼。“我們方才去了濟源藥堂,可是那藥童說買麝香粉的人並不多,倒是這種煙花之地的女子擅用此物,所以,我們這才想著從百花樓查起。”錢錦與他解釋。


  “百花樓方才我帶人查過了,沒什麽問題,去下一家看看。”沈子言睨他一眼,臉上帶了些許明媚笑意。


  “沈大人,你方才,可有查出什麽結果來?這百花樓可是距離錢家最近的一家,草民認為,嫌疑最大。”見沈子言執意要走,薛敏之往前走了幾步,站在他麵前,臉色陰鷙。


  當下,最要緊的是洗刷嫂嫂的嫌疑,所以任何一點的疑慮他都不能放過。


  “本官說了,這家沒什麽問題,咱們現在可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沈子言理了理著裝,笑的春風滿麵。


  沈子言正帶著一行官差欲走,就聽身後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的聲響——


  “沒錢還敢喝花酒,真當我百花樓是吃素的?弟兄們,給我往死裏打!”這聲音嘹亮渾厚,一吼有幾分氣勢,讓人耳膜震顫。


  以沈子言為首的幾人頓住了步伐,正打算去看,就見錢錦往前跑了幾步。


  “張春?你怎麽在這裏?!”錢錦認出了被人摁到在地上抱頭鼠竄的那人,正是錢家的人。


  見錢錦上前,薛敏之和沈子言對視一眼,也走上前去看了幾步。


  沈子言身後的衙差將張春圍了一個圈,水泄不通,周圍再沒人能湊進來看幾眼。


  “怎麽了怎麽了?”百花樓的花媽媽見自家店子門口圍了這麽多人,更甚還有官府的人,臉色頓時變了變,尤其在經過那打手身邊的時候,更是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打手:“媽媽……這人吃霸王餐不結賬。”


  花媽媽瞪他一眼,“住嘴!”內心卻在腹誹萬分,真是個蠢貨,沒半點兒眼力見!沒看到官府的人圍在自家門口還敢這般興師動眾的打人惹事?這不是吃飽了沒事幹的趕上去找罵嗎!不長眼的東西!

  “少爺,少爺!救救我,我差點快被他們打死了!”張春戰戰兢兢的挪開抱著臉的手臂,見到眼前之人是錢錦,眼眸倏然亮了幾分。


  他的臉色酡紅,身上彌漫著一股濃重的酒意,臉上被揍得鼻青臉腫的,就連兩隻手上都露出斑駁的烏青來。


  張春原本以為自己快要被打死了,卻沒想到他家少爺出現在這裏,雖然自己逛窯子不是什麽光彩事情,但是若是少爺在此好歹能撿回一條命來。


  “他是咱們府上的人,在後廚幹了好些年頭,我聽說,當日的鮮筍老鴨湯就是他最後起鍋的。”知道旁邊的沈子言和薛敏之對張春的身份來頭不熟悉,錢錦與他們解釋。


  可,就在說完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錢錦明顯感覺到旁邊這兩人臉色變了變,尤其是薛敏之,看著張春的臉色陰沉幽深,陰鷙的仿佛能滴出墨來。


  他們來這些花街柳巷的目的就是為了找出幕後下毒之人,和那麝香粉有關係之人。


  可是張春卻剛好出現在這,一來,他既是錢家的人,又是負責後廚,還恰恰好是負責那鮮筍老鴨湯的起鍋。二來,他剛好在這種地方被人逮個正著,若說巧合,未免太冠冕堂皇了些!


  所以,他的嫌疑自然是最大的——


  “來人,給本官把人帶走!”沈子言隻思索片刻,振臂一呼,身後突的站出來好幾名衙差,直接將張春從地上拎了起來,桎梏住他的四肢。


  張春對這突如其來的情況搞得有些懵,他原本以為少爺是來救他的,畢竟錢錦名聲在整個錢家一向是有口皆碑,大家都說他是個心善的。


  可是,這兩邊鉗住他的官差是怎麽回事?


  “少爺,這是怎麽回事?”他左右搖了搖頭,麵色驚慌,此時,饒是再怎麽醉酒也該是醒了大半。


  對這情況更懵圈的還有百花樓的花媽媽,她站在這幾人身邊,左右逢源來回的走,錢錦她是知道的,錢家大少爺,可對於沈子言,她雖是沒有見過他,卻也瞧見這人身上的官府,許是新上任的縣令,再看旁邊那位,身材頎長,書生氣濃重,雖是穿著樸素簡單,可能與他們兩人站在一起,想來也定是什麽不凡之輩。


  這擱哪個都是不好得罪的人。


  “哎喲,官家大老爺,錢少爺,這叫怎麽個事兒呢!被你們帶走那男人,一大早就闖了我百花樓的門,點名要什麽風蓉姑娘,一間房一間房的去敲,完了還吃了喝了我這好些東西,欠下咱們百花樓幾百雪花銀,你們就這樣把人給我帶走了?”花媽媽氣的肝疼。卻還是礙於眼前這兩人的身份,跟他們解釋清楚為何自己的人去打他。


  生怕砸了百花樓的招牌。


  他們幹的雖不是什麽光榮生意,卻也是正經納稅的良民,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可別因為不長眼的打手撞槍口上了,就不由分說的將她百花樓列為首批重點關注對象,這是得不償失的。


  “這事兒與百花樓沒關係,這人牽扯一樁人命案子,恕本官必須要將人帶走,至於那幾百兩雪花銀,咱們官府概不參與,得罪了花媽媽。”沈子言彈了彈身上那不存在的灰塵,深邃的眼眸看著花媽媽,隻輕輕一笑,似二月春風溫柔迷離。


  饒是花媽媽這等見慣了小白臉,風流公子哥的情場老手也被沈子言這一笑給迷得七葷八素,隻得連連點頭;“哎哎哎,您這邊請~”


  沒想到,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薛敏之已經做好了要將這鎮上的花街柳巷翻個底朝天的準備了,這倒好,連門檻都還沒邁過呢,就將這人給抓住了。


  “沈大人,既然已經抓到了嫌犯凶手,那我嫂嫂是不是可以直接放走了?”薛敏之疾步上前,走到沈子言的麵前,問道。比起方才那緊張低沉的模樣,他的臉色明顯多了幾分鬆快。


  “暫時還不行。”沈子言搖頭。“雖然阿錦說了這人確實是在後廚當差,當日又是負責那鮮筍老鴨湯的起鍋,可是,他自己未曾親口承認,簽字畫押,就暫時做不得數。”


  “沈子言,你這是耍無賴!”薛敏之氣急,指他。


  有哪個凶手會親口承認自己是凶手的?


  若是按照沈子言這套說辭,他嫂嫂又如何能洗脫嫌疑?


  沈子言不語,裝作沒聽到,直接大步朝天的往錢家的方向走。


  他做的這些打算,隻是為了讓人更信服真相一些,其實,張春現在已經具備足夠的嫌疑了,但是缺少作案動機以及簽字畫押的憑證,若是單純隻是因為抓了他,就直接把李素娘放了。


  眾人隻會覺得他辦案太過潦草,而且對李素娘來說,沒有真正能讓人信服的證據也是十分不利的。


  但,沈子言並未同薛敏之解釋這麽多。


  他隻是覺得,這件案子辦的太過順利,這其中,隱隱覺得會有什麽蹊蹺。


  “老實點!”旁邊的兩名衙差按住張春的雙臂,麵色嚴肅,下了極大的力氣,若是再重一些,隻怕會將他一整條胳膊卸下來。


  張春嗷嗚一聲,喊了一句疼。他咬著牙,冷汗涔涔,“敢問兩位官差大爺,我這是犯了什麽罪啊?不過是去了趟窯子裏,沒結賬而已,不至於這麽狠吧?”


  “你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啊,你殺人了!”衙差瞪他一眼,像看傻子一樣看著張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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