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3（1）

  歷時一個月的青年雕塑展已經結束了，付馨也結束了半個多月的下鄉。回到學校的第二天，大家就匆匆忙忙去美術館將雕塑運回了學校，畢竟是畢業作品，大家都生怕出了什麼問題，萬一壞了，還得重新做。


  此時，已是十二月，雖然沒有下雪，但天氣已經冷得讓人有些打顫。付馨將雕塑搬到教室的時候，累得氣喘吁吁，手還發疼，幸好還有幾個男同學幫忙。


  將雕塑歸置到安全的地方后，她又給蓋了一層塑料膜。正在那兒忙活的時候，有幾個女同學走了進來，不知道正在說著什麼，一看到付馨便住了嘴，笑嘻嘻地走到一旁去了。


  說來也是奇怪，這段時間，同學們突然不再拿她打趣了，那些女同學態度也怪怪的，讓她有些摸不著頭腦。有時候，她們還會問什麼「關之孝跟你說了嗎」，說什麼「關之孝喜歡你」。她只覺得煩，這些人又換著方法打趣她了，也不知道有什麼好笑的。


  就在她胡思亂想的當口，趙老師來到了教室，一進門就招呼付馨道：「付馨，你過來一下。」


  付馨連忙起身說道：「好。」便跟著老師走到教室外面的走廊里。


  趙老師看來心情很不錯，不像平時一樣板著臉了。


  「這次的展覽成績不錯，這邊我有一個美術館的朋友，說想跟買你的這系列作品。這是個很不錯的機會，畢竟他那兒人流量還挺高的，不過這個價錢可能沒有畫廊給的高。所以我想問問你，你有沒有意向？」


  付馨知道，這個價格雖然不高，但作品若能被美術館收藏，那肯定是好事，怎麼說也是能寫在簡歷上的經歷之一。


  付馨點頭道：「好，謝謝趙老師了。」


  「那到時候，我讓他們那邊聯繫你一下。還有，你到時候這個作品可能會留校，你最好，再翻一份，到時候就直接一份留學校里，一份賣了，學校這邊會給補貼。」


  「好。」


  這個時候，有幾個同學過來找老師，付馨道了聲謝，就走開了。


  聽到作品可以被收藏，她心裡很高興，但是一想到就算這樣，父母也不會同意她全職搞藝術的，心情就變差了。就在這個當口，媽媽就給他打了電話。


  「喂？」她做好了心理準備，將電話接了起來。


  「馨啊，現在十二月份了，一月份教師資格證就得報名考試了，你要去考，知道嗎？」


  她敷衍回答道：「到時候再說吧。」


  「你別這個態度，我還是那句話，藝術品賣得出去就有錢，賣不出去哪有錢啊？」


  果然，他們還是無法理解她的想法的，她感到萬分沮喪。


  「也不是說反對你搞藝術，你去考個證，然後到學校里去當個老師，又不是不能做這些東西了，肯定是有時間的，對吧？有一份固定的工資來源，再搞一些額外的創作，不也挺好的嗎？再說了，你的老師不也是邊當老師邊做藝術家的……」


  付馨這一瞬間，倒也不知道怎麼反駁才好了。雖然她知道大學老師跟初高中老師還是有區別的，但說句實話，她確實有些動搖了，畢竟美術老師也沒有那麼忙，確實是能騰出時間的……可這樣的話，她總覺得好像就違背了一開始的初心。


  可一開始的初心又是什麼呢？


  不就是在這個世界好好活著嗎……


  想了想，她妥協了，反正考個證也沒什麼，於是說道：「好，我知道了。」


  和家人相處，還是要互相妥協的，想要得到諒解，有時候自己也得退一步。付馨覺得自己成長了很多，很多事情都能看得透徹了。


  真的看透徹了嗎？那件事情，她就看不透徹啊。


  腦海里浮現出他的身影。下鄉回來之後，兩個人就好像再也不會有交集了。那天她把他推開后，她其實心裡有些後悔，很想知道他到底想說什麼。偏偏她又是個畏縮的人，哪有勇氣問他喜歡誰。


  唉，就這樣算了吧。


  她嘆了口氣，又不能單單聽著別人說他喜歡自己，就當面去問，萬一不是，朋友都做不成了。況且，一忙起來，哪有時間去思考這些事情，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畢業，不是這些心事，她可千萬不能為此分心。


  回頭看了看，空蕩蕩的走廊上，熟悉的身影早已不在了，她心裡也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