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薑裁縫
李故秋也想著子苓平素打扮比較素淨,心下暗暗猜想她應該會選那本簡單些的,這下看著子苓手裏一直翻著那本精致複雜的,她也有些遲疑了。
李故秋心裏疑惑著,難道我猜錯了,虧自己和子苓姐姐一起玩了這麽久了,竟連她的喜好都能猜錯。
子苓翻看完兩本冊子,將複雜的那本遞給李故秋,笑著道:“我要這本簡單的,我女紅一般,搞不了那本複雜的。”
“別呀,子苓姐姐,你要喜歡就留下啊,複雜些也沒關係,我可以幫你啊,我女紅還可以,比一般強些。”
“姑娘,夫人了,不可自滿。”盡職盡責的雲在一旁輕聲提醒著。
“哈哈,沒事沒事,雲,你家姑娘的女紅真的不錯,我很服氣的,回頭哪我還會向秋請教下刺繡方麵的手法呢,你家姑娘已經很謙虛了,她的女紅厲害是我自己發現的,你不用這麽心。”
李故秋被子苓誇的有些不好意思,笑著道:“子苓姐姐誇的我都要臉紅了,指教談不上,就幫子苓姐姐看看罷了。”
“行,那就這麽先好了。”
著,子苓起身,打算把手裏的《駐顏》和那本冊子一起放到書架上。
“子苓姐姐,你這就選定哪本冊子了?這本圖樣複雜的難度也不是很大,教我的那位繡娘的。而且這本裏麵圖樣多,還好看。”
“不用了,我更喜歡這本,這本裏麵的圖樣也好看,簡單雅致。”
冬的白晝時間短,李故秋在忍冬齋呆了沒多久,邊的紅霞就透過窗欞隱隱地打在屋內。
雲開窗看了看色,回頭道:“姑娘,不早了,咱該回去了,等會兒該上燈了,這日頭一下去就寒了。”
李故秋抬頭看看屋內,的確,屋內也暗了下來,再過一會兒就該點燈了。
“我這才來多大會兒,有一個時辰嗎?就要黑了,以前來找子苓姐姐能玩好久才黑呢。”
“現在晝短夜長的,正常,秋要不要吃了晚飯再走?”
“不行啊子苓姐姐,我出來之前答應了我娘,要在黑之前回去的,現在我得快點回去了,回去晚了,我娘又該在我耳旁叨叨個不停了。”
“姑娘!夫人那也是擔心你,寒地凍的,仔細著了涼。”
“雲你怎麽現在和我娘一樣,這麽能操心,有子苓姐姐在,你還怕我著涼啊。”
子苓伸手將放在炭火上溫著的茶壺拎過來,又給李故秋倒了杯茶,示意她喝了好暖和。
“人家雲的很對啊,你著涼了有我在,心我給你開的全是苦藥,有蜜餞都壓不住的苦。”
子苓一番話嚇得李故秋臉皺做一團,雲在一旁憋著笑意給李故秋整理厚披風。
送走了李故秋後,子苓趁著還沒黑把曬了沒多大會兒的被褥收回房間,剛鋪好被褥什麽的,房間裏就黑了下來,子苓沒有點燈,直接摸索著去了忍冬齋。
這忙活了一,差點忘記了手邊還有件正事沒辦,幸好方才送完李故秋回來,經過大堂時碰到一個胃不好來看病的。
前子苓坐堂看診時接了一個病人,她認識這個病人,這個病人也住在城北,姓薑,是個裁縫。
薑裁縫年紀不大,也就二十來歲吧,平日裏偶爾也能碰到他,大家也熟識,見麵也都打個招呼什麽的。
薑裁縫人高高瘦瘦的,麵色發黃,嘴唇永遠是蒼白的,少有紅潤的時候。
薑裁縫很厲害,憑著自己一門做衣服的手藝,養著家裏的老母親。聽人薑裁縫和他母親都是從外地逃難來的。
是大約十年前,薑裁縫的母親帶著他一路乞討著逃過來的,來了柳州被一個老裁縫給救了。
老裁縫為了讓他們母子倆以後能有口飯吃,在人生的最後幾年教會了他做衣服的手藝,這也就是那個薑裁縫的來曆。
每次蕭大夫見到這個薑裁縫時都會囑咐他兩句,什麽多注意休息,飲食別隨意湊合,偶爾也吃點好的。
薑裁縫隻當這個蕭大夫一片好心,覺得他太瘦了所以才回回叮囑他要好好吃飯,有時蕭大夫也挑明了給他,他的胃不好,要多注意。
大概是年幼逃難的經曆給他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影響,薑裁縫平日生活簡樸的很,從不舍得大吃大喝。
但他對母親挺孝順的,經常去肉鋪買點肉給母親吃,偶爾煮點肉湯給母親。自己平日裏則是能省便省。
有時他也會腹痛難忍,但過一會兒便好了,這樣已經三四年了,每隔一段時間就會腹痛難忍,斷斷續續的疼,但疼一會兒就好。
所以薑裁縫本人也沒將腹痛這回事放在心上,就想著可能時候逃難,把肚子餓出毛病了,吃兩頓好的就沒事了。
有一回有客人去鋪子裏做衣裳,他正給客人量著腰身,突然腹痛起來,疼的他身子都站不直,整個人就半蹲在地上。
當時可把那位來做衣裳的客人嚇壞了,張羅著要送他去濟雲堂,反正也不遠,就幾步路的功夫。
客人跑出去叫了人進來幫著把他扶到了濟雲堂,當時是杜大夫坐堂,杜大夫給開了藥,還拉著薑裁縫好好叮囑一番,話裏話外總離不開讓他平日裏多加注意,和蕭大夫的意思差不多。
薑裁縫想著兩個大夫的都差不多,全是讓自己好好吃飯,注意休息什麽的,就又沒往心裏去,還是和平時一樣,忙著掙錢,以及省錢式吃飯,能省一頓是一頓,以免沒錢吃下一頓。
薑裁縫在逃難前也是個富裕商賈家裏的金貴少爺,一朝變,家徒四壁,孤兒寡母被趕出城去,一路顛簸流離,永遠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吃到下一頓飯。
在柳州已經安穩呆了很多年了,但他還是時常會從夢中驚醒,夢到自己又回到了那,炎炎的日頭,哭泣的母親拉著年幼懵懂的他走出了城門,那時他不懂事,還問母親昨了今吃魚羹的,怎麽來城外幹什麽。
他做衣裳的手藝很好,很多人來找他做衣裳,他根本就忙不過來,也能掙到很多錢,但他就是不踏實,除了每日好吃好喝的侍奉著母親外,他自己根本毫不講究,餓的不行了再吃飯。
蕭大夫曾經給他過,沒事就買兩條魚,做碗魚羹吃,滋補滋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