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
“陽光晃眼啊,你等會兒啊。”完,陸英將馬車趕到路一旁,從馬車上跳了下來,跑向後麵剛經過的那個雜貨攤。
子苓伸手去扯著韁繩,馬車擋著,也瞧不清陸英到底幹嘛去了。
很快陸英就回來了,右手一撐便坐上馬車,接過子苓手裏的韁繩,將另一隻手裏的東西遞過去。
那是一把折扇,子苓有點疑惑“我不熱。”
“我知道,你把扇子打開遮在頭上,擋陽光。”
“……謝謝陸大哥。”
“客氣,不過……還是叫阿英好聽。”
子苓沒理他,將臉扭到一邊去了。
等到訂完要買的梨花釀,已經到了中午了,數量太多,管事的親自和子苓來交接的單子。
鄭家酒坊時常會有客人來訂酒然後走鏢局送去外地,子苓這個單子倒還是少見的要送那麽遠的地方的。
酒好準備,隻是合適的鏢局還得管事的再看看,子苓便先付了酒錢,回頭酒坊會派人去醫館和她商量鏢局的事。
一番商議完畢,子苓和陸英兩個人都熏得一身酒味,整個人幾乎都有點醉醺醺的了。
出了酒坊趕著馬車往回走,陸英聽到有有悠揚的琴聲傳來,環顧四周,應該是前麵不遠處的那家酒樓傳來的。
子苓順著陸英的視線看過去,解釋道:“哦,琴聲就是那家酒樓傳來的,他們家有兩個琴師。”
“聽著這琴彈的不錯。”
“是不錯,衙門宴請外來的官差貴客都喜歡來這裏,什麽比較風雅。不過他們家的鱸魚羹是一絕,陸大哥喜歡吃鱸魚嗎?我今帶的銀子多,請你嚐嚐。”
“我掏銀子,咱們上去嚐嚐,看日頭醫館裏也正吃著飯,咱們回去飯也涼了,不如就在這吃,我看著這酒樓好像還臨著河呢。”
子苓下了馬車,等著陸英把車拴好,答話道:“是啊,臨著河,從二樓看下去風景最好。”
濟雲堂。
吃過飯,蕭大夫和秦先生正坐在院子裏下棋,蕭夫人剛送來一壺新茶就聽見四榮喊她,門口有人找。
“最近感覺如何,每次喝完藥身上還疼嗎?”
秦先生早年征戰沙場,落下來一身的病痛,以前蕭大夫也給他寄過藥膏藥酒什麽的,但終歸沒有親自把脈,不甚清楚具體情況,治療起來難免有偏差。
也好在這兩年情況穩定下來了,不然這回秦先生根本不會來柳州,更不會一來就呆這麽長的時間。
積年沉屙,要想拔出病根本就難辦,再加上秦先生身體已經耽擱太久了,痊愈是不可能了,蕭大夫隻能盡力讓他更舒服一些,起來這些病痛都是他年輕時在沙場上廝殺留下來的,等他年紀一上來便一齊爆發。
初春時秦先生到柳州的當晚,蕭大夫便仔細給他把了脈,又查看了他周身狀態,根據他的具體情況,製定一攬子治療手段。
比陸英幸運一點,秦先生不用整喝下那麽多的藥,藥浴泡的倒不少,現在的秦先生,你隔老遠都能聞到他身上一股濃鬱的嗆饒藥味。
搞得秦先生是滿腔怨言,醫館裏的人常年接觸各種藥材藥湯,對秦先生身上的藥味覺不出什麽,陸英和顧暘在濟雲堂的裏呆久了也聞習慣了,就是秦先生沒法出去,哪怕他沐浴熏香呢,還是有藥味。
索性到後來秦先生也不出去了,就在醫館裏拉著蕭大夫下棋,蕭大夫有意讓他幾局,秦先生贏得開心,下棋下得更起勁了。
“還行,這兩喝藥比剛來時好多了,你那藥可夠猛的,剛來那一個月我幾乎沒睡過好覺,夜裏老是疼醒,能把我這個沙場上下來的鐵骨錚錚的漢子給疼成那模樣,不愧是蕭大夫啊。”
“你的傷本就太重了,軍營條件險惡,受了傷也得不到太過妥善的醫治,都會留下些病根,更何況你當初那個不要命的拚勁,你的情況能好得了嗎?”
“哈哈,得也是,不過……他當年可比我更不當回事啊,軍醫一給他治病就頭疼,太不聽勸了。”
“後來有了柳姑娘他的情況就好多了,家裏有人管了。”
聊著聊著,話題扯到了久遠的往事,兩個人都擾了心神,這棋是沒法接著下了,索性就坐那喝著茶聊。
秦先生喝了茶,有些嫌棄的咂咂嘴,如此沉重久遠的故事,得配酒才好,配茶,太過寡淡。
“你怎麽猶猶豫豫的,有事就啊,在我麵前還這樣啊!”
蕭大夫摩挲著手裏的棋子,在心裏斟酌了好久如何措辭,好半才試探著開口道:“你那個徒弟,最的那個,我越發覺得他像……”
秦先生一時沒從他這吞吞吐吐的話裏明白意思,好半才反應過來,緊接著就斬釘截鐵的否認了。
“不可能,當年的情況你也清楚,一個弱女子如何在那樣的境地之下避開重重眼線留著那個孩子。再……據我所知,對柳姑娘的監視長達三年,你的這種根本不可能。”
“罷了,應該是我眼花了,老糊塗了,怎麽可能呢,不過……真的挺像的,尤其是那雙眼睛。”
秦先生回想了一下,道:“你這麽一,我覺得他笑起來挺像柳姑娘的。”
“陸英笑我見過,柳姑娘笑我沒見過,不過,這些年柳姑娘還有消息嗎?”
秦先生搖搖頭,道:“過的應該還行,成日呆在大宅院裏麵深居簡出的,出門的次數屈指可數,我在她府裏安排了幾個人,想著必要時候幫幫她。不過她應該不需要,獨門獨院的,她不出門,也沒人去上趕著招惹她。”
“想來柳姑娘的日子這些年也不好過,還有你,也適當放一放,心裏那股氣一直憋著總歸不好,你還帶著好幾個徒弟呢。”
秦先生內裏有一股鬱氣一直鬱結於心,蕭大夫心知光勸他也毫無用處,便從庫房裏找了個空的藥囊袋,放了配好的藥材,讓秦先生時不時的聞一聞,靜靜心神,疏疏鬱氣。
此時便是,聊聊的肚子裏火越來越大的秦先生取下腰間的藥囊放在鼻尖輕輕嗅著。
“我們不好過又怎樣,我們再恨又怎樣,上麵那個不還穩穩當當的坐著,下麵奉承的美話聽著,鞋子上的血還沒擦幹淨呢!”
“好了老蕭,你醉了,這些話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