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九十三 憂傷的白天鵝
剽竊天下 - 五百九十三 憂傷的白天鵝
譚家寶不敢驚擾這個跳舞的女子,可是他又不能忍受只能看見輪廓,不能看見舞者的五官和表情的痛苦。翻箱倒櫃之後,他終於找到了一架軍用望遠鏡,他可以清晰地看清楚草坪上舞者的一切了。
舞者的動作很輕盈,很柔和,並且非常嫻熟。她並不像是在表演,她更像是在發泄某種心情,在向這個世界表達自己的渴望。
望遠鏡下,譚家寶終於看清楚了舞者那精緻的五官,看清楚了她臉上那生動的表情,看清楚了舞者的所有動作。
在舞者帶給譚家寶美的享受的同時,這隻思想齷齪的「半桶水」,最後還是回到了原點,他再次驚嘆舞者的完美身段。
譚家寶知道,芭蕾是美的藝術,人體是芭蕾的基本材料,芭蕾對此有著極高的要求。俗話講:「一門行業,一副筋骨」。完美的體態是成為芭蕾舞者的首要條件。
雖然對芭蕾這種高雅的藝術,譚家寶始終是一知半解,但是並不能說他一竅不通,他多少還是知道一點的。在前世,譚家寶有一位紅顏知己是芭蕾舞演員,所以他知道很多芭蕾舞的知識。
他知道,對於芭蕾舞演員完美體態,絕不能不懂裝懂,隨意讚美。常常有人讚美舞蹈者是:「天生跳舞的料兒」!不用問,說這話的人一定是個純外行。被讚揚者也往往很不愛聽,大名鼎鼎的義大利芭蕾女主演卡拉·弗拉奇說過:「無論誰說『你生來就是跳舞的』,都簡直是在撒謊,是對芭蕾舞演員的一種侮辱!」因為這無異於把她們的艱苦訓練一筆勾銷。
芭蕾舞演員的身材是「非自然體態」,也就是說,芭蕾舞演員的身材並不是天生的,舞者優美的身段都是後天修鍊而成的。芭蕾對演員的身材條件要求很高,選擇近乎苛刻,但芭蕾舞演員的完美體態,確實是無法自然形成的。再好的材料,也只是璞玉渾金,不經芭蕾藝術的特殊雕琢打磨,也無法成材的。
奧黛麗·赫本也是從小跳芭蕾的,所以她的身材和她的行為舉止都讓人感覺到一種高雅,給人以一種如沐春風般的感覺。但是,她後來轉行了,沒有繼續跳芭蕾,因此她的身材終究不能與譚家寶眼前的這名女子媲美。同樣的,莫妮卡在身材方面,無疑也算是很優異的了。但是她明顯沒有跳過芭蕾,所以她的身材,終究沒有經過藝術的「雕塑」而顯得更像璞玉,而非一件精美的玉器。
眼前的這位女子,明顯是從來沒有離開過芭蕾,她的一舉一動是顯得那麼的自信,那麼的從容。舞蹈中的她就是芭蕾,芭蕾就是現在惦著腳尖在旋轉中的美麗憂傷的天鵝。
現在,她是湖面上的一隻優雅卻又憂傷的天鵝。
在靜謐的夜空下,在銀色的月光中,一隻受傷的天鵝顫抖著地煽動著自己的翅膀,她想離開湖面,飛向那無邊無際的夜空。她輕輕抖落著翅膀,艱難地立起足尖,一次又一次努力,試圖飛離已經對她構成威脅的湖面。她在與死神搏鬥,她在回應生命的呼喚,終於,她奇迹般地飛舞了起來。
然而,天空上的烏雲壓頂,電閃雷鳴,狂風大作,無情的雨點打擊著她的全身。她終於精疲力竭了,她緩緩地從空中墜落,墜落在那片寧靜的湖面上。一陣讓她顫慄閃電掃過她全身。最後,她在顫抖中竭盡全力抬起一隻翅膀,遙遙指向天際,隨後,慢慢地閉上雙眼默默死去。
天鵝之死!
譚家寶似乎第一次真正地看懂了芭蕾,他第一次為這種高雅藝術叫好,他第一次在芭蕾面前淚流滿面。舞者的表演實在是太生動了,這在舞台上是無論如何也看不到的,譚家寶甚至感覺到這正是舞者自己生命的寫照。
「她……她是這世間最可憐的女人,每當我想起她,我的心就好痛。我愛她,小寶,我真的很愛她,我想幫助她,可是……我卻不知道該怎樣幫助她,嗚——」
莫妮卡的哭聲如猶在耳。譚家寶突然有一股想要去探索這個女子的秘密的衝動。他知道,這不但是幫了這個女子,同樣也幫了他的莫妮卡。
「她的故事很長很長,我相信以後你一定會知道的。我……我希望你能幫助她。」
「我該怎樣幫助你呢?」譚家寶緩緩地自言自語道。
這時候,譚家寶看見這個女子躬曲著弱小的身子,長久的匍匐在草地上。她自己已經幻化成了一隻垂死的天鵝。
憐香惜玉是這位同志兩世都改不了的脾性。這時候,譚家寶的心一擰,他覺得好痛。對於一個陌生女子,他產生了一種異樣的情緒。「由憐生愛」往往是這種人獲得愛情的主要因素之一,譚家寶感覺已經愛上了這名女子了。
可是,她是莫妮卡的母親!
「……如果你見到了跳舞的仙子,請你告訴她,我把禮物藏在了她的枕頭內了,別忘了告訴她喔……」
莫妮卡的囑託,譚家寶覺得不應該不去做。想到這一點,他立刻打開房門,向樓下跑去,他要去告訴這位女子。
當譚家寶跑到草坪上面的時候,女子已經站起來了。她仰望著夜空,呢喃著說著什麼,淚水像珍珠一樣一顆一顆地往下掉。
她在說英語,而且是那種地地道道的老式英國英語。
譚家寶慢慢地走近她,把幾片紙巾遞給她,用英語輕輕地說道:「您好,我是莫妮卡的……朋友,她讓我轉告您,說她送給了你一件禮物,藏在你的枕頭裡面……」
女子終於從她那失控的情緒中走了出來了。她伸出她的一隻纖瘦的小手,用她那細長的兩根手指接過了譚家寶的紙巾,輕聲地說道:「謝謝你。你……就是那位中國人,楚先生?」
譚家寶微笑地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不錯,我就是莫妮卡的男朋友,我叫楚雄。對了,尊貴的夫人,我該怎樣稱呼您呢?」
女子仔細看了譚家寶一眼,臉上頓時泛起了兩朵紅暈,她輕聲地說道:「我叫做娜塔莎,我是舒克納和莫妮卡的母親,您應該叫我阿姨。」
譚家寶愣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