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我不能告訴你
“條件、設備和技術就是一個企業的核心競爭實力，如果能夠做到輕易改變，每個企業都會爭相去做——”陳八斤說，“而恰恰這是企業的命門，是一個企業的實力決定的，不是說變就能變的——”
蘇洛洛邊錄音邊做記錄，手機卻不時震動起來。
她沒空去看微信，以為是楊妍，也就隨它去。
“龍發陶瓷在這些方麵投入多嗎？產品的成品率有多少？每年的利潤有多少？”蘇洛洛問道。
“嗬嗬——每年都在投入——”陳八斤說，“我堅持改革，因為不改革就是死路一條。每年的利潤這是商業秘密，我不能告訴你——”
蘇洛洛笑了笑，說：“那您能告訴我，一年下來你們要產生多少陶瓷垃圾嗎？這些垃圾造成的浪費和損失有多少？”
“嗬嗬——一年的陶瓷垃圾成本應該在幾百萬，我會處理一部分，實在無法處理的，才當廢品扔掉。”陳八斤說，“楓楊區整個的陶瓷垃圾加起來，估計每年得有幾個億吧，這個數量是十分驚人的。我也在考慮如何利用這些垃圾，正在和一個朋友研究這個項目——”
“如果企業都能用最先進的生產設備和技術來生產這些陶瓷，能減少多少垃圾？”蘇洛洛問道。
剛想做記錄，她的手機響了，嚇了她一大跳！
電話進來了，拿起來一看，居然是武毅的！
他怎麽給她打電話了？他們平時都沒有聯係的，怎麽大晚上的想到了給她打電話呢？
蘇洛洛不好意思地對陳八斤笑了笑：“對不起，我接個電話——”
“武哥——”蘇洛洛直接喊道，“有事兒嗎？”
“你——在幹嘛呢？”武毅支吾道。
“我采訪呢，在采訪龍發陶瓷的陳總——你有什麽事兒嗎？”蘇洛洛說道。
“哦，那好，你先忙，不打擾你采訪了，我沒想到你晚上還有采訪。”武毅說道，“那先掛了！”
蘇洛洛狐疑地掛了電話，不知道武毅這個時候找她有什麽事兒？
“你男朋友？”陳八斤笑嗬嗬地問道。
“不是，一個同事——”蘇洛洛馬上說道，“沒事兒，您繼續說——”
……
陳八斤和蘇洛洛講了很多很多，最後終於講到了產業升級的問題。
他說楓楊區雖然是全國最大的陶瓷產區，但是很多企業都是家庭作坊式的小企業，生產設備落後，技術更是原始，他們賺取的那點兒利潤，真正是以犧牲環境為代價而換來的。
如果政府場一動蕩，門檻兒一抬高，很多這樣的企業必遭淘汰。政府場的力量會迫使企業進行產業升級，因為不升級就是死路一條。
但是，陶瓷垃圾依然會存在，隻是會變少。
所以，解決陶瓷垃圾的問題，既要產業升級，也要尋找垃圾的再利用，這才是真正的出路。而他就想為陶瓷垃圾找到這個出路。
采訪很愉快，洛洛從陳八斤這兒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回去好好整理一下，這篇調查報告基本就可以成型了。
結束采訪的時候已經十點了，陳八斤邀請蘇洛洛一起去宵夜。
蘇洛洛婉言謝絕了，因為她是從不吃宵夜的。
在車上等楊妍的時候，她打開微信，發現滄海峰耘給她留了好多話——
蘇洛洛，你到了龍發陶瓷嗎？采訪開始了嗎？
蘇洛洛，一定要開錄音設備，這樣有備無患，而且能夠保留現場的第一證據……
蘇洛洛，你怎麽不回話？
……
蘇洛洛覺得奇怪，滄海怎麽這麽緊張？難道他也怕她出意外？
還有今天武毅的電話來得很奇怪，怎麽突然間想到給她電話了呢？而且什麽都沒說。
這兩個人太奇怪了。
蘇洛洛想了想，給滄海回複了——
采訪結束了，很順利，陳總很健談，毫無保留地回答了我的所有問題。回去好好整理一下，這兩天就能把這篇文章寫出來了！
很好！旗開得勝！開車路上小心。到了給我信息。滄海秒回了她。
好的。蘇洛洛說。
楊妍上車了，笑哈哈地說道：”洛洛，你要是不給我回複那句沒事兒，我可能真要壯著膽子去陳八斤的辦公室英雄救美了！”
“陳總很不錯，我們交談得很愉快。回去嘍！”蘇洛洛高興地說道。
到家後，洛洛馬上給滄海峰耘報了平安：
滄海哥，我到家了，很困啊，洗洗睡了！晚安！
辛苦了，洛洛，晚安！滄海再次秒回了。
蘇洛洛笑了笑，難道滄海峰耘一直在玩手機？他不是出差去賣山貨了嗎？不是很忙嗎？怎麽能抱著手機不放呢？
好奇怪的一個人！
第二天一大早起來，洛洛洗漱好了在等楊妍。
她習慣性地打開清城快報的微信公眾號，驚喜地發現頭條是武毅的作品——《一地雞毛後的“黃都”真相》。
蘇洛洛迫不及待地看了下去。
文筆老道，觀點犀利。武毅在文中把“黃都”東陽的現狀進行了再現，曾經的繁華似乎一夜之間被台風吹走了，取而代之的是酒店生意的無比蕭條，足浴城紛紛關門。忽如一夜寒風來，千門萬店皆關閉。但是，在文章的最後，武毅描寫了一個耐人尋味的鏡頭：在城中村不見陽光的村道裏，三位衣著時髦濃妝豔抹的“女郎”並肩而行，依然風姿卓越談笑風生……
文章到此戛然而止，鏡頭被定格在這三位時髦的香豔女郎身上！
妙！太讚了！蘇洛洛忍不住為武毅叫好！
掃黃掃黃，掃過之後樹葉依然會落下來的。表麵上的凋零並不代表整個產業的消失！
想到昨天晚上武毅給她打的那個電話，洛洛鼓足勇氣給武毅回撥了過去——
武毅很快就接聽了——
“武哥，看到你的重磅好文了！一百零八個讚！寫得太好了！”蘇洛洛說道。
“嗬嗬，我沒想到能原文照發，尤其是最後那個鏡頭的描寫，原本以為通不過，想刪了，但是我思考了很久還是保留了，很慶幸沒有被刪掉——”武毅笑道。
“編輯很讚，值班老總很讚！你的文最讚！”蘇洛洛說道，“我估計今天的公眾號轉發要過10萬 ，好稿子帶動高人氣——”
“你的采訪做得怎麽樣？打算什麽時候發出來？”武毅問道。
“就這幾天吧，我爭取快點兒寫完。侯站長很支持我寫這個題材，還說要幫我看看，給我把關。”蘇洛洛說道。
“行，讓他看看，不過你得有自己的堅持，不要讓他隨意刪你的稿子，這是你對自己作品的第一道堅守。”武毅說道。
“嗯，我明白。”蘇洛洛說道，“你從東陽回來了嗎？”
“我在清城。”武毅說，“過兩天去長沙——”
“要回雍州嗎？”蘇洛洛問道。
“嗯，想回去——”武毅說，“我想看看妞妞——”
“我前幾天見到妞妞了，好可愛的孩子。”蘇洛洛說道，“她當我麵都在念叨爸爸呢！”
“嗬嗬，是啊，我也很想她。”武毅笑道，“那先這樣了，我有事兒得先忙了。”
“嗯，武哥再見！”蘇洛洛說道。
“再見！”武毅笑著說。
接到蘇洛洛的電話武毅真是無比高興，感覺今天的陽光都格外燦爛了，就連樓前的那株玉蘭樹，似乎都開出了更加香豔的花兒，花香都飄進屋裏，直抵他心裏了，讓他感覺心曠神怡。
他昨晚剛把東陽的稿子趕寫出來，熬到淩晨十二點才發給編輯。昨天知道她要晚上去采訪，他心裏一直放心不下，微信聯係蘇洛洛，一直沒有回複，他根本坐不住，馬上就給了她電話，知道她采訪順利一切安好後，他才安心寫稿子。
東陽的稿子寫完後，社裏讓他修整三天，然後去長沙出差做一個長線調查。如果是在以前，三天時間他是不願意回雍州的，可是現在，他卻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了。
他說他想妞妞，其實，他更想蘇洛洛，真的很想，很想看看她，看看她微笑的樣子，看看她說話的樣子，哪怕隻是看看，他都覺得那麽美好。
蘇洛洛和楊妍一起去吃早餐，然後準時來到記者站上班。
其實，她要是不去辦公室在家裏寫稿也是可以的，因為記者站不需要打卡坐班，祝劍民就經常不在辦公室，有時幾天都難得見到他。
但是楊妍要去上班，她必須天天準時到，洛洛也就陪著她，反正辦公室也安靜，和在家裏感覺差不多。
來到辦公室，果然門還沒開，楊妍開門，打掃衛生，然後煮水泡茶，把報紙夾好，把侯雲峰的那份送到他的辦公室，並且要把他的辦公室打掃幹淨，茶具清洗幹淨，垃圾倒幹淨。
楊妍的工作說得好聽是行政市長，其實就是一個日常打雜的。
蘇洛洛鼓勵她考會計證，楊妍現在沒事兒的時候也會看書，不玩手機了。
於是，喝完早茶後，兩人一人看書一人寫稿，倒也自在。
臨近中午的時候，洛洛原本要招呼楊妍一起出去吃飯。
不曾想這個時候手機響了，是武毅的！
“洛洛，一起吃午飯吧，我在你樓下——”武毅說道。
蘇洛洛吃驚地跑到窗口，果然看到武毅站在大門外的車前給她打電話！
早上還在清城，這麽快就到了雍州了！這個政府尾國角也不遠嘛！
“好！”蘇洛洛高興地答應道，“沒想到你這麽快就回來了！”
“我坐早班車，三個小時，正好回來吃午飯——”武毅笑道，“我猜你肯定還沒吃，所以正好一起啊！”
“好，你等我——”蘇洛洛拿起包，看到楊妍從外麵進來，高興地說道，“楊妍，一起去吃飯吧，武哥回來了！”
楊妍笑嗬嗬地看著她：“我中午有人約啊，你去吧！”
“你有約？怎麽沒告訴我？”蘇洛洛不解地問道。
“你不也剛告訴我武哥約你嗎？我也是剛來的約會！”楊妍笑道。
“哈哈，好吧！那我去了！”蘇洛洛笑著說。
“吃好喝好玩好啊！”楊妍朝著蘇洛洛的背影說。
“你也一樣！”蘇洛洛從電梯裏探出頭來笑道。
“傻蘇洛洛——”楊妍笑道，“想拉我做電燈泡啊！我可沒你那麽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