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回國
面對眼下的局面,一籌莫展,晏錐也一時想不到好的對策,三人只能望著這道白色的大門興嘆。
洛琪珊緊緊攥著拳頭,憤懣地叨念:「太混賬了,他不知道怎麼會想跑的……太警覺了……」
晏錐一臉沉重,摟著洛琪珊的肩膀,小聲安慰著,就像是在哄著一個毛躁的小孩。
洛琪珊能不急躁么,都只差臨門一腳了卻還沒能成功,現在張駿就躲在他自己的堡壘中,誰能將他怎樣?硬闖不行,還很可能招來警察。
這要是換做在國內,那可好辦多了,但這是瑞士日內瓦,不管做什麼都受到很大制約,但時間不等人,張駿必須儘快被帶回中國!
「怎麼辦啊,老公……我……我是不是很蠢?壞事了……」洛琪珊自責又焦慮,臉都成苦瓜了。
晏錐不禁啞然失笑:「這怎麼能怪你呢,能找到張駿就已經是大功一件,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
「啊?交給你,你有辦法?」洛琪珊驚喜地望著晏錐,兩眼冒紅心。
程瑞也是一副很好奇的樣子,訕訕地笑著問:「boss,您有啥妙計嗎?」
晏錐微微搖頭,俊美的容顏浮起幾分無奈:「妙計……現在這情況哪裡還有什麼妙計,只有用最簡單直接的辦法了。」
「什麼辦法?」
晏錐抬眸望望,然後提高了聲音喊:「張駿,我是晏錐,跟我一起的,是我老婆洛琪珊。只要你肯跟我們走,不用擔心藍覃會對你不利,但如果你非要死守在裡面,等藍覃的人一到,那就不是你一個人受傷害了,你全家都會遭殃!」
晏錐說這些話,沒有帶著囂張與威脅的口吻,反而是深沉而誠懇的,他算是戳到張駿的痛點了。
張駿兩口子都驚呆了,萬萬想不到竟會是洛凱旋的女兒女婿。他知道晏錐是什麼身份,在震驚之餘,張駿的驚恐也少了三分……因為晏錐乃是炎月集團的董事長,c市商會主席,不會傻到專程來這種地方殺人的。
但藍覃就不同了,藍覃心狠手辣,張駿知道自己若是被藍覃抓住,要麼就是只能回去繼續指證洛凱旋,要麼就是只能死在異國他鄉。
可張駿仍然沒出聲,他能想到晏錐和洛琪珊來找他是為了什麼,而他已經不想再跟洛凱旋的案子有關聯了。
洛琪珊還是沒明白晏錐是要用什麼辦法。
晏錐壓低了聲音說:「我們只能對張駿進行說服,動之以情曉之以理,讓他放棄抵抗,跟我們回國。」
「這……boss,難度有點大。」
「是啊,老公,張駿是鐵了心要躲起來的,他怎麼可能會跟我們回去呢。」
晏錐知道這不容易,可不管怎麼都要試一試。
「張駿,下來我們談一談行嗎?你可以不開門,只要在門裡邊待著就行,我們隔著一道門說話,你還怕不安全嗎?」
晏錐不能百分百保證能說服張駿,但眼下也沒其他路可行,只能儘力而為了。
幾分鐘過去了,門后響起了張駿的聲音,他下樓來了。
「你們想讓我轉為洛凱旋的證人,還他清白?對不起,我做不到。我還有老婆孩子要養,我不想早死。」張駿帶著幾分自嘲,還有幾分落魄,不用看臉都能感覺出他此刻一定是鬱鬱寡歡的。
聽到張駿的聲音隔著門板傳來,洛琪珊和晏錐都燃起了希望。這是說服張駿的第一步,接下來就看能不能打動他了。
晏錐咬著洛琪珊的耳朵說了幾句,只見她心領神會地點點頭,然後貼近門板,對裡邊的張駿說……
「張……張叔叔,我是洛凱旋的女兒洛琪珊,不知道你還記得我嗎?我聽我爸爸說,在我小時候,大概幾歲吧,張叔叔你還抱過我呢。」洛琪珊的聲音很和藹,柔軟,當然了,這也是晏錐教她的,否則以她現在的心情也不可能會用這敘舊的口吻跟張駿說話。
門內,張駿聞言,微微一震……他當然記得了,曾經他和洛凱旋是朋友,洛琪珊小時候,他抱過。
那時的他,多麼老實憨厚,創業初期也是多虧洛凱旋的幫助,可後來出國沒幾年就變得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
洛琪珊這招懷舊牌打得好,勾起了張駿對往事的回憶……
「洛琪珊……珊珊……是啊,你小的時候,我抱過。不僅是抱過,你還在我褲子上撒尿……」
門外,程瑞差點笑噴了,急忙捂住嘴轉身走開,而晏錐也是嘴角犯抽,忍著沒笑,只是拍拍洛琪珊的後背,以示安慰。
洛琪珊囧了,扭頭狠狠瞪了晏錐一眼……是他教她說些陳年老窖的事,藉此跟張駿套近乎,才好更進一步說服,可誰想到這才一開始就爆料了一樁她小時候的糗事。
「咳咳……這個……張叔叔,你記性真好。」洛琪珊只得硬著頭皮這麼說了。
張駿沉默不說話,不知道在想什麼。洛琪珊不敢怠慢,趕緊又說:「張叔叔,你知道嗎,我爸爸一直都當你是好朋友的。我家有本相冊,裡邊就有你跟我爸爸的合影,從小到大搬家的次數也不少,可這相片卻保存得很好。我爸爸說,這輩子沒幾個真正知心的朋友,但張駿就是他最挂念最要好的……知己。」
張駿心頭一顫,下意識地問:「真的?他真這麼說?可是……他從來沒在我面前說過我是他的知己。」
「這個……」洛琪珊的腦子快速轉動著,語氣更柔和了:「張叔叔,你還不了解我爸爸那個人嗎,他不擅長表達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可他確實真的將你當作是知己,他嘴上不說,可有行動的啊……我記得家裡餐廳掛著一幅畫,我以前不懂事,曾經想把那幅畫給拿下來換掉,可你知道結果怎麼樣嗎?我爸爸就為這件事還打我呢,說那幅畫是他一個好朋友的作品,比他收藏的所有名家字畫都珍貴百倍,咱們家誰都不能動那幅畫……當時我不知道怎麼回事,我很委屈,可是後來媽媽告訴我,那幅畫是一個叫張駿的叔叔畫的……在我爸爸眼裡,那幅畫是無價之寶。」
這番話,徹底把張駿的思維給攪亂了,好半晌都沒出聲。
什麼情況?難道是張駿不信洛琪珊的話?
其實張駿現在已經是熱淚盈眶,不為別的,只為聽到洛凱旋原來還收藏著他以前畫的畫。
外人不知道張駿有個愛好,那就是畫畫。年輕時曾畫過一些自我感覺良好的畫兒,可真實水平很一般,他也知道自己不可能靠畫畫賺錢,只有從商。但那顆愛畫畫的心,至今仍在。他畫的畫,連他老婆都沒誇過一句好,但現在卻聽說洛凱旋將他早年的畫當成無價之寶還在家裡掛起來。這不是知己是什麼?再想想自己曾經與洛凱旋的交情,想想他又是怎麼和藍覃一起坑害洛凱旋的?這簡直就是直戳累點啊!
好一會兒沒響動,洛琪珊求助地望向晏錐……晏錐在豎起耳朵聽裡邊的動靜,同時還在洛琪珊耳邊輕聲說:「不錯,講故事的能力很強。」
但僅僅是這樣還不夠,要打動張駿,還需要一些更實際的籌碼。
晏錐湊上去,嘴差點貼著門了……
「張駿,你還在顧慮什麼?怕藍覃會報復你嗎?關於這一點,你大可以放心,我以人格擔保,你和你的家人都不會有事的,因為,只要你翻供,並且指證藍覃,他一定會被警方逮捕的,加上他曾做過不少違反犯罪的事,他一旦被判入獄,只怕這輩子都只能在監獄里度過了。另外,我會全權負責你和你家人的安全,護送你們回中國,不會讓你們落入藍覃手中。你想想,你們躲在這裡,遲早被藍覃知道,不如主動將他送進監獄,你才可能一勞永逸高枕無憂,否則,你能躲一輩子嗎?」晏錐再次給張駿丟下了更重磅的心理轟炸。
該說的都說了,到這份兒上,晏錐和洛琪珊也只能祈禱……希望張駿理智一點,別再執迷不悟了。
可怕的寂靜中,似乎門裡邊傳來了女人嚶嚶的哭聲。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門外的心心急如焚,門內的人也不好受,正在掙扎中……
終於,在洛琪珊快要失去耐心時,張駿家的門,開了。
張駿的老婆抱著孩子,站在張駿身邊,而他臉上也掛滿了淚痕,壓抑已久的精神壓力陡然一松,哽咽著說:「我……答應你們,跟你們回中國。」
下一秒,洛琪珊和晏錐緊緊抱在了一起,一霎間,聽到彼此心上花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