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8章 隻要他活著

  淩笙對著她做了個鬼臉,哼了一聲,扭頭不去看她。


  一直到車子離開了墓地,淩笙才問:“二叔,東方家大小姐,真的是因為為情所困才去世的嗎?”


  顏遠非搖搖頭,沉聲感慨:“一個人哪裏那麽容易因為相思,因為情就去世了,你二嬸說她從小身體就弱,傷風感冒的都能臥床半個月。”


  從她的字裏行間,看不出半分的哀怨,隻有她自己對那個男人克製的愛慕之情,不是個多愁善感的人,又哪裏會因為這個就纏綿病榻。


  “哦!”淩笙點了點頭,原來是林妹妹類型的美人兒,也不全是因為情之一字才去世的。


  這件事,從頭到尾都是作者的設定,讓東方家的人恨二叔跟若水阿姨,讓世人拿道德來壓著他們。


  “你準備什麽時候過去?我下車了之後,讓薑沛去送你。”


  “好。”


  “阿衍跟你說什麽時候回國了嗎?”


  “明天一早吧!”


  淩笙說完,突然就想到了睡覺前,他還說第二天來接她,送她去試鏡呢,大騙子,早上又給她打電話說臨時有急事,飛去國外了。


  “二叔你找他有事嗎?”


  “也沒有什麽事。”


  “二叔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去嗎?你可以在車上等著,在遠處看著,不靠近的。”


  “不去了,她會發現的。”


  顏遠非下了車之後,薑沛就帶著淩笙直接去了水月庵。


  溫若水看完日記內容之後,久久沒有說話,隻怔怔然看著最後一頁的一行字,眼睛紅的有些嚇人。


  淩笙安靜的很,就在旁邊陪著,身邊的人不說話,她也不敢說話。


  春日的下午,陽光很好,微風徐徐,可四周的氣氛,卻凝重的讓人喘息都有些困難。


  直到。


  “他讓你送來的?”溫若水抬頭看淩笙。


  淩笙點了點頭:“東方二小姐不方便過來,就讓我過來了,若水阿姨,你要是有什麽想要說的,我可以代為傳達。”


  東方夢肯定是不好意思過來的,畢竟她自己之前做了挺多過分的事,結果是誤會了人,這一恨就是二十多年,結果人家倆在一起,是她姐姐同意,並且撮合的。


  “笙笙。”溫若水麵色是從未有過的凝重,自嘲勾唇,笑意苦澀:“你知道的,我不是說她,我是說他。”


  淩笙心跳驀然一滯,裝傻:“誰啊?你說的是誰?”


  “他。”溫若水聲音帶上了沙啞哽咽:“笙笙,我說的,是你二叔,你不是跟他關係很好嗎?”


  淩笙心裏是慌了,表麵是淡定的一比:“阿姨,你在說什麽呀?我怎麽聽不懂呢?二叔他不是早就……”


  知道了嗎?


  還是在誑她?

  按道理說,她不可能知道的呀!


  東方夢已經發誓了,二叔還活著的事情,她絕對不會告訴任何人的!

  “笙笙。”溫若水突然扣住了她的胳膊,眼底都是破碎的淚光,已經哽咽到不能言語:“我求求你,讓我看一眼他吧,一眼就好!”


  她從未想過,有一天會變成這樣,明明知道他還活著,他現在就跟自己生活在一片空間,呼吸著同樣的空氣。


  可是她卻卑微到連見他一麵,都是奢侈,她竟然卑微到明明知道是他的錯,明明是他瞞著她,欺騙他,卻不忍去苛責他一句。


  他已經那樣了,曾經為她撐起一片天的男人,已經孱弱到必須坐著輪椅,依靠著別人的幫助才能生活。


  淩笙這邊,眼淚壓根就沒忍住,心慌又酸的難受,還沒開口,鼻子都堵了:“我……”


  “你們不用瞞我,我不傻,我什麽都知道,他回來了,我一個大活人,怎麽可能會沒有感覺呢?”溫若水努力控製住情緒,眼底都是卑微的祈求:“笙笙,好孩子,我不告訴別人,就咱們兩個知道。”


  “你別哭。”淩笙心疼的給她擦眼淚:“阿姨,你別哭,我答應,我答應你還不行嗎?”


  他們都以為她不知道,都以為瞞的很好,可是若水阿姨是二叔最愛的人,她也那麽愛他,兩個相愛的人,怎麽可能連他來到身邊,都毫無察覺呢?

  她突然就想到了,情人節那天,二叔在顧家給她做飯,吃飯的時候,她狀似無意的一句話菜裏有二叔的味道,讓一桌子人都受到了驚嚇。


  果真,她早就知道了,比情人節還要早就感覺到了。


  “除夕那天,我跟阿姨還有奶奶一起看春晚,老五陪著一起,他走的時候,我出去給送東西,遠遠的看了一眼。”溫若水紅著眼睛:“笙笙,我怎麽會認不出來他呢?不管他變成什麽樣,怎麽能瞞得過我的眼睛。”


  淩笙握住她的手,無聲的給予她支持跟安慰,隻覺的她手的溫度,透心的涼。


  “情人節那天,他在書房裏發病了,我聽到了他的聲音,你媽媽以為我不知道,我知道的,笙笙,我怎麽能不知道呢!”溫若水看著她:“你不知道,你二叔他,最能忍了,當年他出國訪問遭遇刺殺,中了兩槍,條件艱苦沒有麻藥,取子彈的時候,他都一聲沒出。”


  到底是怎樣的疼痛,把他折磨成那樣,讓一向最能忍痛的他都忍不住痛苦的出聲呢?

  “那你怎麽不跟他們攤牌。”淩笙說完:“你都知道了,怎麽不生氣,不罵他們,他們都騙你,我也是幫凶,你罵我吧。”


  “我尊重他的決定。”溫若水看小丫頭哭的比她還凶,溫柔的給她擦眼淚,反過來安慰她:“我已經想通了,隻要他還活著,隻要我還知道他還活著,我仰望天空的時候,他也能看到與我相同的一片天,我就安心了。”


  攤牌了又能怎麽樣?罵他們一頓發泄一下,質問他為什麽活著也不願意見她,不願意讓她知道?

  “我爸他們也都是年前剛知道,他們也不知道二叔活著的。”淩笙抽了抽鼻子,半跪在她麵前:“真的,二叔活著的事情,我爸,我媽,還有大伯他們都不知道。”


  他們知道了之後,也沒有怎麽怨他恨他,更多的該是自責心疼跟無力吧,看著他那麽痛苦,他們卻無能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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