狠狠罵罵她

  等她吃完，顧墨才問，「綿綿，剛才你再想什麼？」 

  遠遠的，他就看出她不對勁。 

  司綿擦拭的動作頓了一下，眨了眨眼睛，「沒什麼啊？」 

  顧墨不喜歡她愁心的摸樣，「告訴我好嗎？」 

  她把髒的紙扔進垃圾桶里，然後舔舐了一下嘴唇才，低著頭小聲的說，「醫生說，喬經理以後就算懷孕了也會流產，而且她的身體也會留下後遺症」 

  顧墨望著前方，車速開得不是很快，然後淡淡的說，「醫學這麼發達，以後肯定能治好的，明天我去醫院跟醫生溝通一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辦法」 

  司綿偏頭看著窗外，兩隻手不由的握在一起，要是真治不好了怎麼辦？他會不會心軟而跟她在一起？ 

  「對了，過兩天我要去杭州，需要三天的時間」 

  「恩」她輕輕的點點頭。 

  「綿綿，什麼都不要想，一切有我」 

  「恩，我會好好照顧自己的，你安心去工作吧」他已經夠忙碌的了，她不想自己在成為他的累贅。 

  顧墨見她臉上的表情始終都是淡淡的，於是說，「要不，讓飛雪和夏日過來陪你住幾天」 

  「不用了，我一個人沒事的，以前你去出差，我還是一個人住」她擠出一抹微笑。 

  顧墨伸手一隻手牽著她，司綿偏頭看著兩人交握的雙手，心一疼，會不會那天就分開了。 

  這次她並沒有表現出多少的依依不捨，但是還沒去他就開始四年了。 

  突然，司綿怔了一下，快速抬起頭往車後面望去，但是車子漸行漸遠，她也來不及看清楚。 

  剛才是她看錯了嗎？她怎麼會看見梵森的身影出現在街頭，不可能吧，現在他應該還在北京才對，而且也沒消息說他回來了啊。 

  多半是看錯了。 

  …. 

  醫院裡，喬絲蜷縮在床上，額頭上全部都是冷汗，傷口處疼得很，她的手緊緊的揪住床單，皓齒咬著下唇，疼得她幾乎嘶聲尖叫出來。 

  每晚每天，她都彷彿要一次次死去一樣，夜裡，她只能一個人疼得在床鋪里打滾，有好幾次，她疼得把嘴唇都咬破了。 

  這種滋味真的很不好受，就像是一次次踏進鬼門關，然後又一次次僥倖回來一樣，說不定那一天，她就真的一腳跨進去了。 

  疼痛過去，她整個人就像是從水裡撈起來一樣，濕透了，她連呼喊人的力氣都沒有了。 

  不過她不後悔替顧墨擋下這一刀，這次是她這輩子下得最大的賭注，她要賭顧墨的心中那點不忍。 

  那怕是愧疚和同情，甚至是可憐都可以，只要他回到自己的身邊，她都不在乎。 

  也許生病了人就會變得格外的脆弱，想起曾經的甜甜蜜蜜，她就覺得上了癮一樣，她渴望在回到那樣的日子裡。 

  曾經她以為可以為了家人而拋棄愛情，但是現在她才發現自己做不到，她渴望能靠在一堅實的胸膛里，為她遮風擋雨。 

  喬可欣推開門進來，並且帶來了早餐，「姐，今天好點了嗎？」 

  「好多了」喬絲臉色還有些蒼白。 

  「姐，你怎麼渾身都是汗啊」喬可欣皺眉，快速去打了一盆水出來給她擦拭身體。 

  「可欣，醫院裡有護士，你不用每天過來，你又要工作還要照顧爸媽，已經很辛苦了，姐姐這兒你不用擔心，沒事的」 

  喬可欣咬著下唇，「姐，你說什麼話呢，我可以照顧你」 

  「你是不是又把工作給推了？可欣，你不能這樣，模特圈本來淘汰就很快，你要是不增加曝光，大家很快就會忘記你的」 

  「姐，工作重要，但是姐姐更重要，而且那個圈子本來就是吃年輕飯，我也不能一輩子都待在那兒啊，早晚我也轉行」 

  喬絲欣慰的笑笑，隨即她又皺眉，「對了，夏喬還在找你麻煩沒有？」 

  「沒有」 

  「可欣，答應姐姐，以後不要再跟那些人接觸了，要是你出事了，你讓爸媽怎麼辦，我怎麼辦」 

  看見她臉上有著焦急，喬可欣連忙保證，「姐，你放心，我不會再跟那些不正經的人接觸了，你別擔心，你安心養病，我正在聯繫國外的醫生，看什麼時候讓他過來給你做個身體檢查」 

  從出事到現在，她沒有責怪過自己一句，但是她越是這樣，自己心裡就越是難受，像刀割一樣，從小，爸媽買給她們姐妹的東西，她從來都是先挑最好的，而每次姐姐都會讓著她，大學的時候，她就像不良少女一樣，差點被學校開除了，也是姐姐一次次去求情，現在她還因為自己的傲慢無禮而把姐姐害成這樣。 

  她寧願出事的是她自己。 

  喬絲摸摸她的臉蛋，就像是小時候一樣，她每次被闖禍了，回來被爸媽打哭，自己也會這樣安慰她。 

  喬可欣抱著她，依偎在她的懷裡。 

  在外人面前，喬可欣是高貴的公主，但是在喬絲的面前，她就是一個小妹妹，永遠也長不大的小妹妹。 

  「姐，只要你快樂，讓我做什麼我都願意」 

  喬絲宛然一笑，眼角泛著淚光。 

  一大早，顧墨就趕往醫院，又跟醫生商量了很對的對策，甚至對喬絲再一次進行檢查，最後得出最新的結論。 

  所有的人都集中在病房裡，屏住呼吸。 

  「醫生怎麼樣？」喬可欣焦急的詢問，緊張的手心都出汗了。 

  喬絲的手不由的慢慢抓緊被子，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醫生。 

  醫生拿著報告，隨即掃視了大家一眼說，「傷口處的恢復還算不錯，比預期的要好，這幾天麻藥過去了，的確會疼一點，不過要忍，因為止疼針打多了對喬小姐你身體不好」 

  「恩，我會忍下來的」 

  「照目前恢復的狀況看，刀傷好好治療，應該不會留下太大的後遺症，不過…」醫生皺了一下眉頭，「從片子上看，子宮的裂痕現在並沒有完全癒合，問題還是比較大的，不過並不會影響喬小姐卵子的發育，喬小姐以後要是想要孩子，也是有辦法的，比如試管嬰兒，現在已經有很多成功的案例了，這樣喬小姐還是有機會做媽媽的」 

  這樣的結果雖然稱不上完美，但是卻也留下了希望，就跟陷入絕境的人，又看到一條道路一樣，雖然有些崎嶇。 

  喬絲看見顧墨鬆了一口氣，眉頭也舒展開了，她抓住被子的手越發的用力，手背上的筋脈都凸起來了，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好起來，那麼他是不是就可以心安理得的跟司綿生活在一起，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她寧願不要好起來。 

  安東健把她的東西放在床頭柜上，「你的東西我都幫你整理好了，這是你辦公室里的書，我都給你帶來了」 

  「謝謝，辛苦你跑一趟了」 

  顧墨說，「喬絲，醫生說以後你有機會做媽媽，所以你不用擔心，好好把身體養好，最近工作有點忙，可能不能每天來看你」 

  喬絲露出輕鬆的微笑，「我知道你是大忙人，行了，別因為我耽誤你的工作，我會照顧自己的」隨即又調侃安東健，「那兒像你，天天這兒竄竄那兒竄竄的，你這樣好意思拿國家的俸祿嗎？」 

  安東健的手搭在顧墨的肩膀上，「他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我那兒能跟他比啊」 

  顧墨輕輕揍了他一圈，「你這樣子那兒像警察，叼根煙走在路上，跟流氓混混一樣差不多」 

  「哈哈，可惜偏偏女生就愛我這副壞壞的摸樣，你不知道我去天恆講座的時候，下面的尖叫聲有多大聲」 

  「以後看你女朋友怎麼管教你」顧墨瞪了他一眼，他不正經的時候跟個痞子沒什麼分別。 

  「我可沒打算為了一枝花而放棄一片花田」 

  喬絲的傷口現在需要一天就要換一次葯，護士拉了帘子隔絕，「喬小姐，換藥的時候有點疼，你要忍一下，現在天氣熱，要是發炎了就不好了」 

  「恩，我知道了」 

  護士小心翼翼的脫掉她的衣服，解開紗布，因為有血，紗布就粘在了傷口處，雖然護士很小心了，但是還是多少又弄出了一點血，護士連忙用棉簽擦掉多餘的血。 

  換好了葯，喬絲顯得有些筋疲力盡，額頭上又出了汗，唇瓣上也被咬得出血了。 

  「姐…」喬可欣的聲音帶著哭腔，小心翼翼的用棉棒沾了葯抹在她的唇瓣上。 

  「我沒事，哭什麼呢」喬絲淡然的笑笑。 

  顧墨看著心裡有些難受，這些本該由他來承擔的，愧疚壓在心裡。 

  出了醫院，顧墨坐在車子上給司綿打了一個電話，「喂」 

  「怎麼樣？」司綿急忙問。 

  「醫生說以後她有機會做媽媽，雖然是試管嬰兒，還好有機會，你不知道聽報告的時候，汗都給我緊張出來了，現在好了，我的內疚減輕了一些了」顧墨吐出一口氣，也只有跟她通話的時候，他才會覺得那麼輕鬆。 

  司綿多少也鬆了一口氣，「喬經理會好起來的，還是你說的，現在醫學那麼發達，會治好的」 

  在愛情里，女人都是自私的，司綿亦不例外，她不想喬絲有任何事，她希望喬絲活得比任何人都健康，這樣顧墨的心裡才真的不會留下她的痕迹。 

  「恩，我會找最好的醫生治好她的，綿綿，人的身體真的很脆弱，所以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知道了，你去出差也要好好照顧自己」 

  「好」顧墨知道現在不是他一個人，要是他真的出事了，她怎麼辦呢。 

  她太調皮了，所以把她交給任何人他都不放心，唯有自己捧在手心他才安心。 

  喬絲住院的時候還是傳到了公司，畢竟是經理，怎麼說也要去看看，方晉就說要不，大家湊錢買點東西，然後派幾個代表去。 

  交錢大家都沒意見，不過說到誰去的時候，所有的人都不約而同的推薦方晉和司綿去。 

  司綿無語，讓她去！！大家眼睛瞎了。 

  雖然不情不願，但是司綿還是只能擠出一抹微笑，「好」隨即又一把抓住夏日，「你也陪我去」 

  夏日正準備逃沒逃掉，乾笑了一些，「嘿嘿」 

  「再嘿你也要陪我去，難道你忍心讓我一個人提著大包小包的去看她嗎？」司綿的手勾著她的脖子，咬牙切齒的說。 

  「我剛才就拉你跑路，誰叫你反應那麼慢的，真的是」夏日白了她一眼。 

  「我那兒知道這次銷售部的同事會那麼心有靈犀」司綿抓抓腦袋，「管它的，去就去嘛，難不成她還能吃了我不成」 

  「綿綿，雖說她是為了救顧墨才弄成那樣的，但是你可千萬不要心軟，你要是敢成全他們，我就跟你絕交」 

  司綿揮揮手，「我又不是吃三聚氰胺把腦袋給吃傻了」 

  「最好是這樣，不然，哼，朋友都沒得做」 

  本來司綿說隨便買點水果去就行了，但是方晉非要把大家湊的錢買完，結果他們三個人就累死累活的提著一大堆東西去。 

  夏日又抱花，又提水果，手臂都快斷掉了，她恨不得把方晉給踹死。 

  司綿也好不到那兒去，營養品、補腦的、補鈣的，補血的，一包一包的。 

  當看見他們三個人這副樣子出現的時候，喬可欣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這是要在醫院開商店嗎？ 

  方晉在銷售部就是所有女生的男朋友，每次跟他出去逛街，吃的喝的，全部都是他在背，所以他的男性朋友很少，女性朋友排起了長龍。 

  別看他是男生，但是跟女生特別有話聊，所以他一進病房就搬了凳子站在床邊，嘴巴就沒停過。 

  喬可欣皺眉的看著方晉，這人話真多，簡直就是要啰嗦死人。 

  夏日在旁邊腳都站麻了，但是一看方晉，聊得那叫一個起勁，雖然喬絲大多時候只是笑笑，但是他一個人還是聊得很嗨，完全就自動把周圍的人給屏蔽了。 

  終於忍受不了，夏日一個箭步走過去，一把將他從凳子上扯起來，咬牙切齒的說，「組長，喬經理要休息，我們就不要打擾了」 

  「等下，這個問題我還沒說完…」方晉還沒盡興。 

  「走了」在別人看不見的角度里，她凶神惡煞的看著方晉，「不走，等下揍死你」 

  方晉縮了一下脖子，「那好吧」 

  喬絲靠在床上，看著窗外，心裡陣陣的矛盾，她愛的人卻愛著她的下屬，心裡湧現出苦楚，她快速偏頭看著喬可欣，語氣有些急切。 

  「可欣，幫我叫住司綿」 

  「姐…」何必呢。 

  「快點，幫我叫住她」喬絲越發的激動，「快點啊」 

  喬可欣連忙安慰，「好，姐，你別激動，我立刻讓她回來」 

  司綿跟他們在門口分開，她的手插在兜里，她嘴裡哼著歌，都是一些不成調的曲子，有點想顧大叔了，不知道他現在在幹什麼？到杭州沒有，他好久都沒出過差了，這次突然去，她還真有點不習慣。 

  南華市的生活節奏有些快，每天走在路上的行人都行色沖沖的，誰都沒有閑功夫去搭理誰。 

  她緩步往車站走去，看見車子開過來，她掏出公交卡就準備上車，但是後面突然傳來叫喊聲，「司綿——」 

  那個神經病在這個時候叫她！！ 

  司綿有些懊惱的回頭，「怎麼？又想找我麻煩啊？」 

  這話一出，旁邊的人都紛紛側目，喬可欣有些尷尬，每次她在司綿面前都討不了好處，她壓低聲音說，「我有話跟你說」 

  說完，她就拉著司綿的手往旁邊挪去。 

  「我不去」司綿當然不樂意了，她還要坐車回家睡覺呢，「我坐車了…哎，你放手啊…有你這樣無恥的嗎？」 

  喬可欣拽住她不放，於是她就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車子就那麼走了，只留給她一臉的尾氣，她回頭瞪著喬可欣，把手用力的抽回來，「放開我」 

  「司綿，我今天來不是惹事的….」 

  還沒說完就看見司綿又跑到了路邊，一臉的興奮，哈哈，今天人品爆發啊，車子竟然又來了，她歡天喜地的準備上車。 

  咱老百姓啊，今兒真呀嘛真高興啊！ 

  「司綿」喬可欣再次伸手拽住她，她回頭就是一左勾拳，老早就想揍喬可欣一頓了，一直逮不到機會，要不是她惹事，就不會發生這些事情。 

  「啊…」喬可欣臉頰吃疼，她捂著臉後退了兩步，兇巴巴的吼道，「你幹什麼打我？你能不能不要每次見面都動手啊」 

  司綿雙手叉腰，「不動手好啊，我動腳，佛山無影腿——」 

  「停停停」喬可欣趕緊投降。 

  司綿像古代的武功大俠一樣，抬起右腳，伸手拍了拍鞋面，「說你是人渣，那都是對人渣的侮辱，你這種人就應該生在古代，一不聽話，一耳刮子就招呼過去，打你個鼻青臉腫的，省得你老出些幺蛾子」 

  喬可欣雖然傲慢了一點，但是還是有羞恥之心，出事之後，司綿是第一個這麼不留情罵她的人，她心裡覺得舒坦了一些，她寧願大家都這樣狠狠的罵罵她。 

  「喬可欣，你自己看看你干過那件令人叫好的事，你是不是除了挑撥離間和惹是生非，你就干不出人事來啊，顧席，多好的一個男人，結果為了你搞成現在這樣，你姐呢，對，我是不喜歡她，但是她是真的關心你啊，結果呢，你又把她害成這樣，你干其他事有你泡男人技術的一半，大家做夢都要笑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