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人走茶涼
胡儒眼底閃爍著深深的懷疑，他還記得，這秦天閣是做首飾生意的，怎麽就突然變成了藥館？
這個小姑娘，該不會是從哪裏偷來的印章吧？
江子箐將印章收了回來。
“胡叔叔的消息有些不靈通呀，這秦天閣的東家，早就換了，你若是不信，可以出去打聽打聽。”
她頓了頓，“至於藥館一事，我自然是有安排，才會上門尋你。”
“胡叔叔怎麽變得這般膽小了，我今年不過十三歲，你信不過我，還怕玩不過我嗎？”
江子箐挽住老婦人的手，語氣親昵，“奶奶，你說對吧？”
“對…子箐說得有道理，這個臭小子白長這麽大個子，這點事情都想不明白。”
老婦人放寬了心，這會兒臉上的笑意都深了幾分，她抿著笑，不管怎麽看都對江子箐十分滿意。
“咱們家還有什麽好被圖謀的，胡儒呀，你就答應了這件事吧，去藥館，去做回你的老本行。”
胡儒見到母親眼中藏著的淚花，忍不住心一痛，到底是他想得太多。
他現在家徒四壁，要錢沒錢，要食物沒食物，又有什麽可以招人惦記的？
三十多年的歲月，看得還這般不通透，胡儒握住母親的手，聲音逐漸哽咽了起來。
“娘，隻要您肯接受診治，那我便什麽都聽你的，做回大夫也好，去藥館幫忙也罷，隻要您能好好的，我什麽都願意做。”
“好，好孩子…”
兩母子抱頭痛哭，江子箐鬆開手，就給他們留下了一些吃食和剛剛調製好的藥包，便離開了。
桌上她還放了一張紙條，紙條上寫著藥一天喝三次，一連喝三天，以及讓他半個月後去秦天閣尋她。
解決完一件事，江子箐整個人都輕鬆了不少，她馬不停蹄又去了一趟張振南家中。
張振南沒有活兒可以做，這會兒正在家裏做些手工活兒。
他家裏頭人多，父母兩老、娘子、還有四個小孩。
每張嘴都嗷嗷待哺，現在這個年頭，他家裏頭還能養活這麽多人，都是以前做大夫的時候，他的工錢夠多。
加上他的娘子平時也喜歡囤東西，吃的用的都喜歡買一堆。
大米都是成袋的囤放，蔬菜能醃製的都醃製，肉類也做成了熏肉，掛在房梁之上。
這些都是救命的東西，也隻有在大夥兒都實在挨不住的時候，她才會割上幾片，幾個人分個兩口就沒了。
也是多虧了他的娘子勤儉持家，他們才能熬了過來。
家裏人都很勤快，沒有閑著。
娘子會刺繡，兩老眼神不太好，隻會手工活，也跟著張振南一起做竹筐簍筐之類的手工製品。
現在下了雨，他們還在院子裏挖了一口小池，也在倉庫裏放上了許多水，生怕旱災去而複返。
也是這樣，張振南的家裏情況，比胡儒那邊要好上太多了。
江子箐來到張家，說明了來意。
張家人雖然對她有所懷疑，可張家娘子眼睛毒利，她看得出江子箐並非池中之物。
而且秦天閣新換的東家，以及他們新推出的眼藥水，確實在鎮上火了起來。
她昨天也過去秦天閣那裏想要給兩老買幾瓶回來，可惜她去的時候，已經賣完了。
也不知道現在有沒有補到貨。
不管怎樣，如果能去到秦天閣做事，對他們來說都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張娘子心思活絡，她笑著端了一杯熱水給江子箐，“江姑娘為何會想到讓我丈夫去秦天閣做事？”
“張叔叔的醫術了得。”江子箐接過杯子喝了一口，熱水入口渾身都暖和了不少。
“我從前可是醫死過人，你就不怕我去了你的秦天閣，又害死別人？”
張振南眉頭緊皺，過去的那些是非，真的讓他煩透了。
如若不是他家中有錢，花錢消災，恐怕他現在還在大牢裏蹲著。
張振南本來挺抗拒重新做回大夫這事的，可張娘子一個瞪眼過去，他頓時連個屁都不敢放了。
“江姑娘，你可別聽他亂說，外麵傳得那些都是誤會，他根本就沒有醫死過人。”
張娘子歎了一口氣，“江姑娘有心請我家丈夫做事，過去的那些事，我就不瞞著你了。”
江子箐喝了一口熱水，點頭示意她繼續。
“當年緣因閣的生意極好，相比之下，對麵的藥臨閣生意太過冷清了，他們為了搶回生意，安排了患者去緣因閣鬧事。”
“但是鬧事並沒有用，他們便換了其他的法子，找了一個將死之人點名要我丈夫開藥治療。”
“當時那個婦人其實隻要每天喝藥，慢慢療養還是有救的。”
張振南的眼皮有些下垂，他陷入了當年的回憶當中，接過了張娘子的話頭。
“她當時是幾個人一起來，我便叮囑了她的丈夫，在喝藥期間該忌的東西。”
“那藥與很多吃食相衝，如果沒有注意，良藥便會成為毒藥。”
“都怪我眼拙，根本沒有看出當時那個男子的不對勁之處。”
他咬牙啟齒，”我以為隻要叮囑到位，便不會出現問題，哪知這男子心腸如此歹毒，竟然連自己的娘子都——”
張振南想到了不好的事情，他沉著臉，一掌拍向桌子。
砰——
小小的廳堂裏，發出一陣巨響，在場的人都沉默了下來。
這種心情，不是當事人，根本無法做到感同身受。
即便是過去了這麽多年，隻要一想到這件事，他們一家人心裏頭還是又憤怒又無奈。
他們都走不出這道坎兒。
別說處當年在風雨當中的張振南本人了。
書中雖然說過這兩人家中道落，因為一些事情斷了大夫生涯，可也沒有詳細說這些事是什麽事。
江子箐皺了皺眉，忍不住問道，“官府的人沒有查出來一點線索嗎？”
“沒有，所有的證據都被那個男子給毀掉了，就連屍體我都沒有看到過。”
張振南歎了一口氣，“這些人都是受人指使，拿了錢財自然不會聽我解釋。”
“就是可惜了，當時那個病患，看起來十分深愛她的丈夫。她還曾經和我說過，待我治好她的病，她便可以替他生上一兒半女。”
“誰知後麵會出這樣的事，人走茶涼，她離世不過一個月，我便聽聞那男子八抬大轎將舊情人給娶進了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