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突如其來
百里風間見到她的動作,莫名愣了愣,下一個動作竟是伸手去解她的面具。當修長指節撫上面具凹凸不平的表面,才反應過來這面具是拿不下來的,卻並不就此作罷,手指往下,流連過她微微乾涸的嘴唇和小巧的下巴,坐在原處久久才道一句:「那便繼續看。」
景澈不動聲色地偏頭,假裝賞花,實則逃離百里風間的視線,他的溫柔總覺得讓人消受不起,可這大概是所有人都面對過的矛盾心態,一邊想逃,一邊卻又沉溺。
「不去見掌門么?」她垂著眸漫不經心地問。
「陪你。」百里風間說得理所當然。
她沒有反駁,也沒有擺出一副好人的姿態讓百里風間以正事為重,反正這是百里風間自己的決定,而她本來也不是好人,禹問薇願意在山門外等著,也跟她沒有一分錢的關係。
也許是這些日子吃的葯有些多,身體漸漸好轉的同時景澈也格外嗜睡,這麼沉沉地窩在百里風間懷裡,她漸漸就睡過去了。倒不是她對百里風間沒有戒備,而是就算有戒備也無濟於事,百里風間若真的想把她如何,她早就死過千百回了。
再醒過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昏暗了大半。還是雲覃峰的那個亭子,百里風間抱著她。
半夢半醒之間景澈覺得橫亘在他們之間的八年像是夢一場,時光還是同從前那般靜好,而一垂眸看到自己妖艷的紅衣,瞬間清醒了大半。
這樣的顏色每時每刻都提醒她,如今她只是自己的替身。
「醒了?」頭頂傳來百里風間悠然的聲音。
景澈淡淡地應了一聲,望了眼天色,說:「送我回房間吧,劍聖該去處理正事了。」
以禹問薇的性格,恐怕如今正等在山門口氣得牙痒痒吧。也多虧了是住在雲覃峰,百里風間護她護得滴水不漏,否則以整個迦凰山的怒氣,她怕是早就死無葬生之地了。
「恩。」
百里風間抱著景澈回到房間,體貼地將已經冷卻的葯汁又溫了一遍,不緊不慢喂景澈喝下,還用袖口幫她拭去嘴角的葯漬,才準備離開。
景澈安分地縮在被子里,突兀地笑了:「如此溫柔,倒是讓人覺得像末日了。」
百里風間已經轉身,聞言腳步停下,側頭勾起一抹斜笑:「在這裡對你來說,哪一日不是末日?」
景澈苦笑,覺得她話中有話,一時也參不透,索性不去亂想,閉上眼再次入睡。
百里風間衣袖一晃,人便已經到了山門口,禹問薇果然還在山門口等著,一併在的還有宮霖。
他不咸不淡地拱了拱手:「掌門何事?」
自從景澈從雲覃峰離開后,百里風間與禹問薇的關係一直不佳,也是當年的怨氣累計所致,禹問薇是個擰巴的性格,一般無事絕對不會親自來找百里風間,今日反而帶著宮霖來了,連百里風間都開始頗為好奇得猜測究竟是發生了什麼。
禹問薇早就等得耐性全無,語氣聽上去也沖得很:「劍聖在雲覃峰里養了個禍水,倒是隨心所欲得很啊。」
「掌門也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了,」百里風間攏了攏袖子,說得雲淡風輕,「掌門若是無事,我該回去歇息了。」
「復**有重要的東西要我親手交給你。」禹問薇不耐煩地蹙眉,從袖中取出一個褐色木盒。
復**通常都用這種施過咒的盒子傳遞信物,只是今日竟然讓迦凰山掌門親自來送,倒是破天荒。百里風間心中微有疑惑,對盒中之物更加好奇,也沒有多想,自然地伸手接過,而手指一碰上木盒的邊緣,臉色立刻變了,想抽回手,而禹問薇迅速發力扣住他的手腕。就在這個短短的瞬間,木盒裡一道銀色的光鑽出來,沒入百里風間的袖中。
只見他身子一震,面上痛苦的表情一閃而逝,唇角竟有嫣紅的血緩緩滲出。他悶哼一聲,似乎正在用極大的力氣在同體內一股外來的力量拉鋸,卻沒有成功。
禹問薇反倒微微鬆了一口氣,道:「師弟不要掙扎了,這是苗疆的縛仙蠱。」
百里風間還是那副淡淡的表情,眸底壓抑著一股凶光,換了一種仔細的目光禹問薇,再看了一旁至始至終垂著頭的宮霖,道:「師姐,自家人打自家人的遊戲可不好玩啊,」
「若是不壓制住你,怕是根本沒辦法接近雲覃峰里那個妖女。」
「師姐,相信我,殺了她你會後悔的。」百里風間唇角扯起一個篤定的笑
禹問薇洋氣一抹嘲笑:「就因為她是人主之血的繼承人之一么?沒關係,我會讓宮霖親手殺了她,這樣她身上力量會由宮霖全部繼承,她就是世上唯一一個繼承人,也可以更大限度地利用力量,不是么。」
百里風間的臉色一沉。
「在迦凰山,可不止你一個人曉得她的身份啊——百里師弟,你倒是心安理得,以為只要她是紅衣,就能可以跟她永遠在一起了嗎?你是何時開始如此糊塗的?明知道她是景澈,還要如此荒唐!」禹問薇的聲音漸漸拔高,最後成了怒不可遏的質問,「為了保住那個孩子,你用去自己大半修為,呵,世上所有人都把你當成神,如果他們有一天知道,自己的信仰根本沒有他們想得如此高大,你讓那些渴望被拯救的人怎麼辦?!」
「你若是動她一根毫毛,我會讓放棄復**。」百里風間盯著禹問薇的眼睛,一字一頓說。
「我實話告訴你,復**已經打開皇陵底層的第一道門,門上的文字寫著,這個世上人主之血的繼承人只能留下一個,否則誰都不能進入皇陵底層,」禹問薇照樣語氣強硬,絲毫不讓,「何況放棄復**,你當真能做到?」
百里風間緊緊閉上眼,捏緊的拳頭青筋暴起,很難看到這樣一個從來都雲淡風輕的人會露出這樣一種表情,咬牙切齒卻又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