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月黑風高殺人夜（上）
夜晚的雅蘭丘陵非常安靜，尤其在這種糟糕的天氣裏，入骨的寒意讓所有野獸都懶洋洋的，恨不得永遠縮在巢穴裏不出來。耳邊除了呼呼風雪聲，什麽都聽不見，眼前除了白色就是白色。
科勒為首的黑山軍像感覺不到冷意般，隻是站在樹洞門口靜靜等待。他掏出懷表看了看，已經過去十分鍾，裏麵別說是打鬥聲，就連一聲呼叫都沒發出來。
這顆樹洞仿佛一個擇人而噬的巨獸，正露出它尖銳的獠牙，朝剩餘的黑山軍頻頻招手，好像還未吃飽一樣。
科勒眼睛眯了起來，他不是蠢人，自然知道兩個手下遇到了強敵，強到連反應都沒有就被解決了。
能瞬間除掉兩個煉體境初期的人不是沒有，但速度和效率如此高的，那就比較少見了，他看了眼在肩膀上瑟瑟發抖的海藍獸，心裏理順了次序。
應該是海藍獸觸動了洞內的機關，才導致敵人的警覺，等他派人下去的時候，對方早有了防備。
不過這一切都還在科勒的預料之內，能讓一隊狼騎兵死得如此淒慘，本該就是這樣的狠角色。
對黑山軍來說，死亡早就在入伍那一天伴隨左右，艱苦訓練，軍營內定期的死鬥，外加和聯邦神武者的戰爭，他們從未停歇過。
即使妖獸和人類聯邦已經恢複了和平，小規模的邊境騷亂依舊沒有停止，在黑山軍的眼裏，和平也從不存在。
我們從不畏懼死亡，死神，向來都是最好的朋友，科勒一聲冷笑。
很好，試探就到此結束。
他從身後的背囊內掏出一個圖騰，和之前信標圖騰不一樣，這個圖騰柱一片漆黑，木質表麵已經有了裂紋，整個圖騰更是晦暗無光。
可這破爛的圖騰柱一拿出來，科勒身邊的地麵就轟然一震，瞬間震出個巨大的深坑，頓時炸起成片雪花，仿佛有看不見的重物突然落地。
周邊的黑山軍士都豁然變色，這圖騰柱他們在熟悉不過了，這是蛇人薩滿淬煉的圖騰獸，黑色更是其中比較危險的一種。
圖騰獸根據薩滿祭司的特性和手段，會衍生出不同的品種。一般圖騰獸都是蛇人薩滿的私有物，更是他們的後手和保命手段，很少會外借他人。
而科勒這個圖騰獸，他剛一拿出來還未釋放咒印，圖騰獸的元力就已經壓抑不住，無疑是最危險的。
從另一個角度來說，這是個即將失控的殘次品，對於圖騰獸這種純殺戮的魔物來說，即便是殘次品也很恐怖，何況是快要失控的種類。
科勒額頭滲出汗水，雙臂肌肉上青筋暴起，即使以他的力量，握住這個搖擺不停的圖騰柱也非常吃力。他咬著牙，慢慢挪動到樹洞洞口，這才緩緩鬆開手。
轟隆一聲，這小小的圖騰柱一下就插入樹洞洞口，隻有小臂粗細的圖騰柱，落地時居然發出地動山搖的巨響。
隨著圖騰柱插入地下，一個石頭巨人逐漸的顯露出身形，它的身上長滿了青苔和雜草，眼神一片空洞，身上的石塊斑斑駁駁，看起來異常陳舊。不過一雙石臂依舊粗壯有力，石臂上則刻滿了薩滿的咒印。
“主……主人……，請吩.……請吩咐。”石頭巨人的聲音斷斷續續。
看到這樣的情景，一向無所畏懼的黑山軍士又朝後退了一步，隻有科勒依舊麵無表情的站在原地。
一般圖騰獸實力大多都在定山境初期，可失控的圖騰獸卻很難評估實力，有些甚至會一下衝過無想關到達通力境，一旦有這樣無序的突破，圖騰獸離最終毀滅也不遠了。
但在毀滅之前，它們就是暴戾和混亂的象征。圖騰獸並不是智慧生物，腦子裏更沒有是非善惡，一旦迷失，那隻有無盡的殺戮，因為那是它們最熟悉的手段。
曾經就有圖騰獸毀滅整座城鎮的記錄，這座城鎮內有三百名虎族戰士和兩名蛇人祭司，還有一千位妖獸自由民，但結果卻無一幸免。
據說增援再次進入這個城鎮的時候，連空氣中都飄散著薄薄的血霧，可以想象是怎樣慘烈的場景。
雖然屠城事件距今已經很遙遠，卻在老一輩長官的心裏留下烙印，沒人願意看到這樣的悲劇，妖獸部族雖然有凶殘的本性，但本性也是有底線的。
真正的戰士應該死在對抗人類聯邦的前線，而不是死在自己休憩的後方，這樣既不榮譽也不光榮。
所以這次屠城事件被當成反麵教材，成為黑山軍入伍的必學課程，這樣間接影響了蛇人薩滿和虎族之間的關係，有些種子早就埋下了。
如果這些黑山軍不是科勒的老部下，光使用失控圖騰獸的罪名，就夠科勒喝一壺的，即便他是黑山軍十虎之一。
“將這個樹洞清理掉，如果有生命特征，一律鏟除。”
“遵命.……遵命，主人。”石頭巨人腦袋歪了歪，滾落下幾塊碎石，那副身軀像隨時要散架一樣。
身後的黑山軍士兵都默不作聲，這兩位先行者已被科勒默認為死亡。有些老兵麵露不忍之色，給這圖騰獸一折騰，估計想保留全屍都難，對於喜歡土葬的虎族來說，用這樣的方式魂歸自然，是十分不吉利的事情。
科勒的命運很明確，無視了身後軍士的情緒變化，他是個實際的人，從不考慮那些沒有意義的事。
科勒凡事利益為先，為兄弟複仇在虎族中是件榮譽的事，現今部族內部動蕩的時候，榮譽也可以兌換成利益。
石頭巨人點點頭，然後緩緩轉過身，他行動很笨拙，可轉身麵對目標的時候，所有的動作卻瞬間加快了。
砰然巨響，一雙石拳就狠狠砸在樹上，拳頭揮舞中，石臂上的花紋異常閃亮，似乎有某種力量正灌注在其中。
包裹樹洞的大樹猛地一搖，樹枝上雪花被瞬間震起，接著飄散飛舞，隻是第一拳，就將樹杈上的積雪都轟得幹幹淨淨。
石頭巨人沒有停手的意思，接著第二第三拳第四拳，全都打在這顆大樹上。
哢擦哢擦聲不絕於耳，整顆樹都在搖晃，在石頭巨人打到第五拳的時候。這棵參天大樹終於承受不住摧殘，連根拔起，一路橫飛而去，刮得後方樹林嘩嘩亂響，激起白茫茫的大片雪花，聲勢驚人。
大樹這障礙物一去，石階的入口頓時清晰可見。但奇怪的是，月光隻印照進一點點，石階的深處似乎包裹了一層黑布，無論什麽角度依舊一片黑暗。
科勒目光一凝，他的眼力向來很好，隻是眨眼間，就見到黑影般的物體輕微蠕動了一下。
這片陰影居然是個活物，既然如此！
科勒的雙手在腰間一抹，寒芒閃耀，全部直射向這片陰影，居然是八柄精致的飛刀。在元力的灌注下，這八把飛刀居然射向不同的方位，均是黑布八個角落，攻擊的點位異常精準。
虎族勇士向來喜歡大開大合的武技，像這樣小巧的飛刀技藝沒幾個人掌握。
科勒這一手立刻贏得手下喝彩，他目的很明顯，先試探下這個神秘陰影的深淺，同樣也提醒圖騰獸，目標就在眼前。
當八把飛刀快要碰到陰影時，從裏麵突然伸出一隻手，像是要抓飛舞在空中的蝴蝶，細長的手指輕輕流轉，這八把飛刀立刻被穩穩抓住。
單看這一係列動作，不但瀟灑飄逸，還帶著一股悠然自得的韻味，反而像是這隻手在表演甩刀技藝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