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廟會(五一節快樂)
滿載著糧食的大車一輛輛的向七里鋪方向駛去,李家村村口,余飈正在對五個新自衛隊員詳細交待著。
「你們雖然人少,但手裡有了槍,多少就要起點作用,慢慢的改變村民們的觀念,將人員擴大。而且這裡也是聯絡點,以後會有人把消息從鎮上傳過來,從李家大院沒收的那兩匹馬就是送信用的。」余飈對著李家生鼓勵道:「我還給你們留下了七個兵,一個教官,你們要好好學,敵人要是來得多,你們就跑,派人給我送信兒;來少了,你們就收拾,靈活一些,一切以安全為目的。實在不行,你們都回去也沒問題。」
「三爺您放心吧!」李家生憨厚的一笑,「我們幾個都是一個人吃飽了全家不餓,不比那些拖家帶口的,這心裡沒牽挂,幹事便順當。村裡的人只要還能活下去,不被逼到份上,誰也不想拿槍造反。」
「話是這個理兒。」余飈點了點頭,「可他們沒想到這世道就是想苟延殘喘也不可得,等見識了日本鬼子的毒辣狠毒,他們才會明白過來。」
「是呀!」一個自衛隊員搖頭嘆息道:「老少爺們就是這個性子,刀不架到脖子上,誰也不敢造反。維持會成立后,俺們村完全實行配給,貨物都集中到狗日的合作社裡,價錢貴得要死,買東西還不給夠量,一家一月只配給一盒洋火、半斤油、三尺布。一人一月二兩鹽。家家餓著肚皮,還要交數不完的捐稅:地畝捐、預借款、人頭稅、合作費、割頭稅、通行證費、居住證費。可村民們只知道傷心落淚,還要苦熬著。」
「扒了龍袍是死,打了太子也是死。」李家生恨恨的咬牙,他的親戚由於交不上捐稅,被活活逼死,所以他才第一個參加了自衛隊,「他們就是想不通這個理兒,要不是三爺把糧食都分了,今年冬天就得餓死不老少。還有,鬼子要的花姑娘也得給送去糟蹋。」
余飈淡淡一笑,揮手叫過黃貴才,說道:「黃班長,你是我的老手下了,又是本地人,把你留在這裡我才放心。放心,時間不會太長的,最多個把月。」
「三爺放心。」黃貴才嘿嘿一笑,「咱別的能耐沒有,跑路的本事還沒幾個人勝得過我,再說還有大隊人馬坐鎮七里鋪,心裡有底也就沒什麼可怕的了。麻煩三爺回家跟我婆娘說一聲,個把月我就回去,那錦緞被子等我回去再蓋。」
「行。」余飈拍了拍黃貴才的肩膀,笑道:「從李家抄的東西先緊你婆娘挑,而且大隊人馬很快就會再回來,收拾從獨水鎮出來的鬼子和偽軍。」
「到時候別落下我。」黃貴才說道:「咱爺們好久沒有看見那小鬼子的狗樣了,好歹也要再看看,看看這些矮銼子們吃了咱中國飯是不是長高了些!」他的手下在旁一陣鬨笑。
「呵呵,落不下你。」余飈咧嘴一笑,將兩袋子大洋子遞給了黃貴才,「想吃什麼就去村民那買,可別丟了咱國軍的臉面。另外,挖地道的事情也要組織起來,用錢砸,哪怕每家先挖個藏身洞也是好的。」
「明白,用錢砸。」黃貴才將兩袋子洋錢抖得嘩啦啦直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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獨水鎮的傳統廟會往年都是在鎮外寺廟周圍舉行,廟內人流不息,香火不斷,如今亂世,拜佛燒香的卻依然不少。
秋收已過,按理廟會上的人會很多,十里八鄉的農民有事沒事都要來逛一番,散散心。往年這個時候,廟會上來玩耍的,看西洋景的,打把式賣藝的,耍猴的,十分的熱鬧。
日本人來了,鎮上蕭條了,吳寶泰很有些不滿意,趁著廟會,他很想營造出一種太平、繁榮的氛圍來討日本人的好。於是他請了個草台班子,搭上檯子,紮上席棚,鑼鼓一響,想讓廟會再熱鬧一些。
先唱文戲梆子調,后開武打二簧腔,在這個缺少娛樂的年代,雖然草台班子很窮,化妝服裝都異常簡陋,但還是很受歡迎的。台上戲文熱鬧,台下交易紅火。再加上一幫閑人窮漢看扒台口戲,不時傳來轟雷般的喊好聲。
中國人好講究,什麼事情都能弄出個三六九等來。就說這扒台口戲吧,戲台下前擁后擠,要是能雙手扒著台板,頂住一個又一個人浪的衝擊,便可以稱得起英雄好漢。作在台口正中,能把鼻子正對台上坤角的腳尖,這是硬漢中的第一把手。至於擠在人流中,沖而不倒的的,那就算不上幾把手了。
戲檯子兩旁停著很多的騾馬大車,鎮上的頭面人物都被吳寶泰強邀而來,躲在車廂里看戲,站得高,看得清,又擠不著。吳寶泰看了看懷錶,笑著微微點了點頭,對自己的安排所起到的效果很是滿意。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匆匆跑了過來,趴在吳寶泰耳旁低語了幾句,吳寶泰的臉上立刻變了顏色,招呼車夫,趕著大車急吼吼的走了。
吳家大院的客廳里,保安隊長張七,也就是吳寶泰的外甥,正惱羞成怒的來回踱步,見吳寶泰走了進來,急忙上前說道:「舅舅,西北風的人馬舉旗造日本人的反了,不僅搶了三個村子的保管糧,還猛烈攻擊我派去催糧的兵,只有一個傢伙僥倖逃了回來。」
吳寶泰悶不作聲的往椅子上一坐,陰沉著臉沉默了半晌,開口說道:「確實是西北風的人?沒弄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