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憤怒
「真是威武之師,仁義之旅。」一個花白鬍子的老頭低聲嘀咕著,又趕緊四下瞅瞅,生怕別人聽見。
街道上的人越來越多,交頭結耳,低聲議論著這一夜來的劇變。
太陽高高升起,突突突的摩托馬達聲從鎮外傳來,街道上的百姓立刻四散奔逃,轉眼間,就象變戲法兒一樣,獨水鎮又是一片安靜。
原來高高聳立的炮樓如今只剩下了殘磚破瓦,向縣城裡出來的巡邏隊展示著它的凄慘。壕溝里未燒盡的屍體散發著焦糊味和惡臭,警備隊的鬼子全部都在這裡,已經燒得分不清個兒。
凝視著寂靜的鎮子,鬼子隊長憤怒的握緊了指揮刀的刀柄,卻沒有冒然讓士兵衝進去。能消滅皇軍一個中隊,自己這點人恐怕不是敵人的對手。
「太君,太君。」鎮口一瘸一拐跑來一個頭髮篷亂,滿臉血污的傢伙,揮舞著手,不停的叫喚著。
鬼子隊長抬手制止了部下開槍的舉動,冷冷的望著閻仕臣來到跟前。
「太君,太君,您們可來了,嗚嗚嗚。」閻仕臣就象見到了久別的親人,嗚嗚咽咽的哭了起來。
「你的,什麼的幹活?」鬼子隊長沉聲問道。
「我,那個,卑職是宮本次郎太君任命的情報官。」閻仕臣抹了把眼淚,弄得臉上更是一塌糊塗。
「這裡的,發生了什麼?」鬼子隊長一把揪住了閻仕臣的脖領,厲聲問道。
「反水了,保安團反水了。」閻仕臣哭訴道:「保安團長余飈率領人馬突然反水,把皇軍都殺光了。」
「保安團的?余飈的?」鬼子隊長轉了轉眼珠,難以置信的說道:「他們的造反,殺掉了皇軍?」
「沒錯,就是他乾的。」閻仕臣咧著嘴,哭喪著臉,「請太君帶我去見宮本太君,我有重要的事情彙報。」
鬼子隊長鬆開了手,指著鎮子說道:「他們的,走了?」
「走了,太陽沒出來就走了。」閻仕臣口齒不清的回答道。
鬼子小隊轉頭命令幾個士兵,「你們進鎮子看看,然後回來報告情況。」
……………………
縣城偽保安團部,馬富財和他老爹正坐在太師椅上說著話。桌上擺著兩個茶杯,還有一大盤水果。桌子後面靠牆的條几上放著一個香爐,兩邊豎著幾個神主牌位。馬富財大腿壓著二腿,坐在椅子上象個肉糰子。
「余家的地產和房子已經讓我派人全部接手過來,還有一些店鋪也姓馬了。」馬富財略有些遺憾的說道:「可惜讓余老頭領著姑娘帶著細軟跑了,爹,咱們下手晚了啊!」
「這個余志勉,我倒是有些佩服他。」馬世仁耷拉著眼皮說道:「偌大的家業,說不要就不要了,算是有些魄力。這樣也好,我和你的岳父已經給他們余家捏造了一個反日潛逃的罪名,以後這章湖縣的首富可就是咱們馬家了。而且他們余家的財產哪能那麼快便全搬走,多派些人好好找,看看這個老東西給藏在哪兒了?」
「爹,這個我知道。」馬富財點了點頭。
牆上掛的電話響了起來,馬富財急忙去接電話,「哈依,少佐閣下,好,馬上就去,馬上就去!」馬富財掛上電話,神態有些緊張,說道:「爹,少佐叫馬上到司令部去。」
馬世仁一怔,站起身問道:「富財,最近發生什麼事情了嗎?」
「沒有啊,都挺正常的。」馬富財也摸不清頭腦。
父子二人在士兵的護送下,出了保安團部,向日軍司令部走去。
龜爬太郎站在辦公室里,光著禿頭,頭上冒著明光光的汗珠,兩腿叉開,背著雙手,臉色陰沉得可怕。
「報告太君。」馬世仁父子走了進來,馬富財敬了個軍禮,馬世仁深深的彎腰鞠了一躬。
龜爬太郎慢慢轉過身,咬牙瞪眼的大步向馬家父子走來。
馬來山一看龜爬太郎的兇相,就有幾分膽怯,馬上露出笑臉,「嘿嘿,太君,您好。」說著連連點頭賠笑。
龜爬太郎一把抓住馬世仁的衣領,瞪著帶有血絲的眼睛,喝問道:「馬縣長,你的本事大大的,我問你,黃澄鎮的余家是怎麼回事?反日潛逃?皇軍未來前為什麼不逃?」說著不等馬世仁回答,用力一推,馬世仁差一點摔倒,倒退幾步倚在牆上,面如土色,張著嘴直喘粗氣。
龜爬太郎轉臉來到馬富財面前,「啪,啪,啪,啪!」正反四個響亮的耳光,「馬團長,我的問你,余家的財產可是你派人接收的?」
馬富財胖臉上浮現出深深的手印,一下子被打暈了,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馬世仁上前兩步,苦笑著說道:「太君,余志勉一家確實是對皇軍不滿,秘密潛逃,這一點很多人都可以證明,情報處的梅處長也得出了這樣的調查結果。」
「梅的,你們的親戚,欺騙了我。」龜爬太郎惡狠狠的一拳擊在桌上,「我已經派人去抓他,你們的貪婪使皇軍蒙受了不應該受到的損失,你們要付出代價。」說著大聲招喚外面的衛兵,將馬家父子押了下去。
馬家父子的求饒聲漸漸遠去,龜爬太郎心裡亂糟糟的,無力的倚靠在沙發上,閉著眼睛揉著額頭。自己的轄區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上司的斥責是免不了的,可現在關鍵是要有應對的辦法。能一舉全殲皇軍的一個中隊,並且將兩個炮樓全部摧毀,余飈的這支部隊還是很有戰鬥力的,就算是以多取勝,突然襲擊,也不能以一般的土匪武裝來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