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8章 反擊(三更求票求收藏)
這番突如其來的反擊還真殺了袁望一個措手不及,是他以往判案時從來沒有遇到過的變數。其實這也在情理之中,畢竟孫途可不是以前那些被他審得連大氣都不敢喘的尋常百姓,而且今日這堂上真正能做得了主的也非他袁州推而是高坐其上,已經明顯現出猜疑之色來的蔡太守。
論起清疏遠近來,之前與之為敵的袁望自然比不過孫途在蔡九心中的位置,這次隻是因為事發突然,對方有掌握了相關證據,才使他對孫途起了疑心,但現在經他這麽一番辯解後,不禁又有所猶豫了。
袁望看出這一點後也有些急了,當即喝道:“孫途,到了此時你不但不肯認罪狡辯,居然還想要含血噴人汙蔑本官嗎?你之動機本官雖然一時不能明白,但犯人的供詞……”
“我說了,那不過是屈打成招而已。戴宗,你老實交代,到底與你勾結的是我孫途,還是另有其人?”孫途突然搶了一句話,看向了戴宗問道。
戴宗雖然已奄奄一息,但頭腦卻依舊清楚,他也看出了事情又生轉機,便在心中迅速做出了盤算。自己之前出賣孫途也是熬不住酷刑不得以做出的選擇,現在有了反口的機會,當然得要抓住了。而且現在又當了孫途和蔡九之麵,諒袁望也無法再對自己動刑。
想到這兒,他便吃力地抬起頭來看向蔡九:“太……太守,小人確實是被逼才不得不攀咬誣陷的孫團練……”此言一出,堂上幾人都為之變色,袁望更是差點衝到他麵前動起手來:“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胡言亂語!”
隨後,他又連連向蔡九行禮道:“太守明鑒,下官一向對朝廷忠心耿耿,豈會與賊人勾結?而且我也沒有任何動機與這等賊人勾結啊……”
“嗬嗬,看來袁州推你的記性當真很不好啊,幾月前的事情你居然都已忘得一幹二淨了嗎?還是你以為太守和我有那麽健忘?”孫途隻一句話,就讓他木愣當場,心裏更是一涼,知道要壞。果然,蔡九此時看向袁望的眼神裏的猜疑之意是越發的濃重了。
幾月前袁望才剛被人揭出曾與江上水匪有所勾結,此時他再與陸地上的梁山賊寇什麽的有往來似乎也在情理之中了。這一推斷是那麽的順理成章,蔡九都不用多想,便能得出如此答案。
孫途冷聲一笑:“至於說動機嗎,其實也很明白,那就是你不甘心。前一遭你因被我們查出曾與翻江蛟一夥水匪勾結所以如今處境極其艱難,但你又是受朝中某位高官之命來此牽製太守,若就此沉寂,恐怕就交代不過去了。所以你這次便鋌而走險故技重施,借著宋江一案再次和梁山賊寇有所勾結,然後再想法兒把我給牽扯進本案之中。當然,你的真正目的還不在我這個七品團練,而是在於太守。
“隻要一切如你所願,我孫途一旦被定罪,之後就可再做文章,趁機便能將太守也給拖下水了。你則可趁此機會除掉梁山賊寇,殺我孫途,再拿捏住蔡太守的把柄,如此一來,你之前落到太守手上的把柄也就無法對你構成任何威脅了。袁望,你還真是處心積慮啊,居然想出了這麽一個一石三鳥的妙計,真是讓我大開眼界。隻可惜,你還是過於操切了,為了迫使戴宗將我供出,居然對他用酷刑,而且你更小看了我孫途和太守之英明!”
說到這兒,孫途已很坦然地看向了蔡九:“太守,袁望此計實在歹毒,還望太守明鑒,還卑職一個清白!”
蔡九這回是真被孫途給說動了,當即就盯住了袁望:“袁望,對此你還有何話說?”
“他都是一派胡言,太守切莫被他哄騙!下官從沒有動過這樣的心思,真是天地可鑒!”袁望這時候也有些慌了神了,連聲叫起了冤枉來。
孫途趁機又道:“太守明鑒,事實到底如何其實也不難查,隻一個罪囚的證詞自然是不夠的,何不再去尋那物證呢?下官相信,隻要是犯下罪行者必然少不了留下證據!”
這一句話立刻就提醒了蔡九,他當即一拍桌案道:“來人!”當幾名親信來到堂下後,他又吩咐道:“你等各點五十名軍士前往孫途和袁望的家中細細搜查,看他們各自有沒有和梁山賊寇勾結,或是與宋江一案有關的物證!”
“遵命!”幾名州衙差役趕緊答應一聲,便火速往外奔去。袁望看到孫途此時嘴角露出了一絲冷冽的笑容,心中便是一震,知道事情已經徹底脫離了自己的掌控,甚至對方早已有了相應措施,這讓他很是著急,想要再開口提出反對,但嘴一張,卻又愣住了。
這時候再反對搜查恐怕隻會被孫途反咬為心虛,那隻會讓自己的嫌疑更大。說不定孫途隻是在虛張聲勢,為的就是讓自己跳出來呢?考慮到這點,他終於暫時忍耐了下來,但心下卻依然忐忑難安。
與他相比,孫途倒是頗為鎮定,哪怕此時依然被繩索捆縛著也沒有絲毫慌亂的,心裏不斷盤算著待會兒如何給予對方致命一擊。
很快天已黑盡,更有呼呼的寒風不時從半開的門戶中吹刮進來,吹得燭火一陣陣的搖曳,但堂上幾人此時卻沒有多作留意,隻是各懷心思地等候著。
好在那些州衙差役倒也沒有讓他們等候太久,半個時辰後,去孫途那裏搜查的人便先趕了回來,徑直稟報:“太守,孫團練家中並無任何異狀,更沒有什麽與賊寇有關的證據了。”
“唔。”蔡九鬆了口氣,在點頭之後才想起一事:“來人,快替孫團練鬆綁。”這自然表示了他對孫途的懷疑已經差不多都消散了。這讓袁望心頭更是發沉,想說什麽,卻又開不了口,既想那些搜查自己府邸的人趕緊回來,又怕他們真帶了什麽東西歸來,當真是糾結矛盾。
無論他是怎麽希望的,又過了頓飯工夫,另一隊人馬也趕了回來,為首者的臉上卻透著一絲怪異來:“太守,卑職從袁州推府中書房的一處找到了一封書信……”說著,他便把那封信呈送上去。
蔡九接過一看,神色就變了。那上頭的字跡和內容他都很是熟悉,字跡跟父親蔡京的幾乎一樣,內容也是剛剛才看過的那封讓他把宋江押送東京的內容,唯一略有區別的,是下方的印記,這裏用的是“翰林蔡京”的紅印,與自己之前所見的私印完全不同。
隻一瞬間,蔡九已經明白了一切,怪不得袁望能一眼就看破信函中的破綻,原來這一切都是出自他的手筆啊。蔡太守的臉色頓時就變得陰沉起來,把信往已經暗道大事不妙的袁望跟前一丟,喝道:“好哇,袁推官你真是心思周密,居然設下了這一局來算計本官,真當本官如此好欺嗎?你且看看這是什麽!”
袁望忙彎腰撿起了那信,隻掃了一眼,已惶恐得身子劇顫,連忙叫了起來:“冤枉啊,太守,這信可不是下官所有,我……我知道,這是孫途他栽贓嫁禍於我,我……”
“袁推官你還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你這是見了棺材都不掉淚,到了這時候,都已證據確鑿了,你竟還想要誣陷於我!你說我要栽贓陷害於你,可這事明明就是你挑出來的,敢問我怎麽可能事先就未卜先知地把東西栽贓到你頭上呢?”孫途急忙出言反駁道。
這自然讓袁望一時無法給出回答了,隻能愣愣地站在那兒。蔡九見他這副樣子,心裏更是認定了他才是那個賊喊捉賊之人,再次砰地一拍桌子:“來人,把袁望給我拿下了!”
那些差役稍微愣了下後,又迅速撲上來,把他給綁了起來。話說這幾位州衙差役今天也算是出了風頭了,剛綁完孫途這個團練,現在又把袁望這個州衙推官給綁了起來。
袁望不敢掙紮,隻是口中還是喊著冤枉:“太守,下官從未與宋江等人有任何往來,又怎麽可能與他們勾結呢……”
“表麵如此,誰知你背地裏又做了什麽呢?”孫途哼了一聲:“而且我已經看穿了你的歹毒心思。你表麵上讓梁山賊寇偽造書信,然後讓我等相信他們會在半道上劫走宋江。可實際上你們是早有了布置,打算讓太守下令就地處決宋江,然後趁機劫法場吧?”
說著,孫途突然一個轉身,衝蔡九抱拳道:“太守,以下官愚見,恐怕這才是他們的真實目的。如果袁望他確與賊人有所勾結,則這次在江州處斬宋江他們必然會遇到賊人劫法場。若不曾出現這等變故,下官寧可認下此罪,承認是我與賊人有所勾結!”
得,這句話一出,讓蔡九越發相信孫途是清白的,當即拍板道:“傳本官號令,告示全城人等,本府決定將逆賊宋江、戴宗二人於三日後當眾處決,明正典刑!我倒要看看那些梁山賊寇到底有多大膽子,竟敢跑來我江州城中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