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妃怨

  “真真好事之徒。”


  二人隻對視一瞬,我仍舊不與他爭論,立刻登上馬車。萬萬沒想到,我一晃神的工夫,竟被崇簡給溜下車去,柳意驚呼時,那臭小子已竄出了兩丈遠。


  我著急忙慌的吩咐家奴去抓人,一道紫色身影自我窗口掠過。崇簡揮著不足尺長的佩飾匕首直朝向那肥和尚而去,被其餘賊禿看見,有兩人迅速上前攔截,一人踹飛匕首,另一人竟踹在了崇簡的胸口。


  我看在眼裏如何能不心疼,氣的太陽穴突突直跳,而下一秒,踹了崇簡的人也得到了報應,武攸暨飛起一腳,那和尚便直挺挺的躺倒在地,粗喘著沒勁兒喊疼。


  “無事?!” 攸暨欲攙扶側臥在地的崇簡,試探著撫崇簡的心口。


  崇簡是驚嚇大過了疼痛,畢竟長這麽大還沒人敢動他一根汗毛。


  他怔怔的看著攸暨:“阿叔。。。我。。。我。。。阿叔。。。我。”


  七八丈的一段路,我走的是心急火燎,也不敢去抱崇簡,先問他哪裏摔疼了。


  “讓娘看一看。” 我忍不住落了淚,顧及天寒風疾,隻敢解開他一二寸衣襟觀瞧,萬幸心口處的肌膚不紅不腫,他自己也說不覺痛楚。


  “阿娘!” 緊摟著我,崇簡這才感覺到後怕,又因周圍人多眼雜,失了這麽大的麵子,也很是羞惱。


  周矩看清是攸暨,滿麵喜色,連聲誇讚英勇雲雲。


  攸暨擺手:“周禦史言重,某是見不得旁人管教自家兒郎。”


  接著,周矩又問候了我,打量著撅嘴抹淚的崇簡:“可是禿奴傷了郢國公?”


  我沒心情搭理旁人,敷衍道:“兒本娘親身上肉,禿奴那一腳,險些要去我半條命,禦史又何需問?”


  我攙著崇簡回馬車,耳聽攸暨厲聲吩咐家奴回府點齊百人,要把和尚一一踢進洛水裏。


  “看白馬寺主敢不敢來撈他這徒子徒孫!”


  “我要去!阿娘,兒也要去!”。崇簡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扭身便要去湊熱鬧。


  我瞪著熊孩子:“阿娘不許!一切都聽你阿叔安排!”


  俗話說的好,愣的怕橫的,橫的怕不要命的。肥和尚本就因攸暨與我的身份而暗生忌憚之意,再看攸暨放言要攢人火拚,無疑是個不要命的主兒,肥和尚無心應戰,招呼一眾凶頑,或騎馬或騎驢或腿兒著,呼呼啦啦的散去了。路自然也就不堵了。


  坐在重新啟程的馬車裏,我摟著崇簡,頭腦漲痛,一個字也不想說。三個小不點一直趴在窗口張望,並沒有看懂,七嘴八舌的問崇簡,任他吹牛不上稅。


  燕氏早就趕來同乘,她也怕崇簡受傷:“幸虧阿弟出手及時,沒教那賊禿占了第二回便宜。”


  我尚不能放心,輕手輕腳地按撫崇簡的心口和四肢,不停的問他疼不疼:“是啊,比攸暨身手厲害的沒有膽氣,比攸暨更富膽氣的又沒有好身手。”


  崇簡還要逞強:“便是沒有阿叔幫我,我也能躲開第二腳。”


  “胡白!”,我輕捏他臉蛋:“如何躲開?學著滾地蟲一般滾來滾去麽!薛崇簡,你雖年少,卻擔著薛家的顏麵啊!再敢有今日衝動,阿娘必嚴懲!”


  崇簡趴在我懷裏,不甘心的嘟囔:“阿耶若還在世,斷不會任那幫禿奴為非作歹。”


  我曉得自己方才說了重話,便軟了口氣:“是,是,你阿耶乃是正派又堅卓的君子,他不會屈服於禿奴們,但他絕不忍見你受傷,懂了麽?”


  說著說著,我險些哭出聲來,如果薛紹當年肯向馮小寶求饒伏低,是不是就能逃過必死的結局。


  燕氏心中明白六七分,岔開了話題:“今日之事,周禦史必會據實彈劾白馬寺主。”


  我還沒接話,崇簡氣呼呼的嚷道:“不需甚麽禦史,我進宮後便教阿婆為我做主!”


  若無燕氏,我便由著崇簡了,他這股子倔勁也是隨根兒的,但凡他打定了主意,任誰勸都沒用,可燕氏正在車內,我不得不管教一二,免得傳進武家人耳朵裏,誤會崇簡個性蠻橫,而我又不加管教,總歸不是好事。


  “你欲上疏言事不成?!” 我冷臉嗬斥崇簡。


  燕氏笑著打圓場:“少年意氣,你聽了便罷,莫記在心間。”


  我撫著心口,搖頭訴苦:“他生就是來同我討債的,我很是羨慕阿嫂呢。”


  咱有一說一,都道武攸寧此人貪圖金玉,但他治家還是很有一套的,無論兒女都謹守本份禮教,當媽的也就省心了。


  好容易過了洛河三橋,車至左掖門外停下,卻又遇一出好戲。隔著三四丈遠呢,便聽那幫鬧事禿驢的頭子——馮小寶正叫嚷辱罵,而此一刻的 ‘受害者’是把守宮門的禁軍,無論勳貴之後還是門蔭子弟,都隻有吞聲忍氣的份兒,八尺高的壯男兒,個個手攥利刃,卻是不敢亮劍。


  數十輛馬車愈行愈近,馮小寶那廝也聽見了動靜,隻等各車都停了,他暫收了唾沫星子,輕佻地指了指最前方的寶馬香車,直呼武三思名諱,教他麻溜兒的下車來拜自己。


  燕氏臊紅了臉,幾乎咬牙恨道:“眼下神皇對這漢子不複寵信,可阿誰能不記得當初他武家兄弟是如何為他牽馬執韁,匍匐禮謁,我每每想起。。。唉,真真憋屈啊。”


  燕氏憤惱更多是因自家爺們兒軟骨頭,讓她抬不起頭來,而我對馮小寶隻有恨,我發過誓,但遇機緣,我一定會親手結果馮小寶,我會讓他承受萬倍於薛紹的痛苦後而死,無論世人如何評論。


  武三思一味的龜縮避見,馮小寶便在他窗下跺腳罵街,卻是不見效,他視線在附近掃了兩圈,又喚起了延安公主,我估計延安公主已然後悔承恩入宮,悔的腸子都青透了。本是她入幕之賓,今卻是她喉中之鯁,多麽諷刺。


  “喲,梁王躲我,公主也要躲麽?!當年親著熱著,恨不能十二個時辰都在帳中廝混,剪了發絲親手逢在我小衫裏,公主竟都忘了不成?我的好阿娍,你還不來見你的馮郎麽?!”


  大家本是過來人,可聽著他毫不避人的宣揚與延安公主的那些舊事,畫麵感極強,都萬分尷尬。


  偏崇簡這半大小子本著不懂就問的精神問柳意:“姨姨,延安公主如何與那禿奴廝混?她怎敢毀發贈他?她為何贈他發絲?”


  柳意采取下策中的上策,索性裝聾作啞,我直想拿手帕塞進崇簡嘴裏:“混人吐的混話你竟也信了?不準多嘴,該教你知曉時,阿娘自會告訴你!”


  眾人皆束手無策,眼看馮小寶就要強行登車去拽出延安公主,恰一隊軍士疾馳而來,為首之人口中尊稱 ‘薛師’,下馬行禮,口稱是奉武媚之令,請馮小寶暫還白馬寺,她另有旨意。


  “你是誰家馬臉小子,”,馮小寶不肯聽話下車,屁股一沉,就坐在了車轅上,也不拿正眼看那年輕將官:“也配為神皇宣令?”


  其實那將官的臉隻是比常人稍長了一點,卻被罵作是馬臉,也不敢流露慍色,反而更加謙卑:“回薛師,下官左衛長史楊嘉本,禦命頒下,嘉本不敢辭。”


  燕氏對我道:“這嘉本乃觀王曾孫。”


  我點點頭:“我曉得,宮禁事大,神皇向來委任自家人。神皇命楊家表弟來退禿奴,是給他留著顏麵呢。”


  當然也是給她自己留麵子。


  聽他自稱姓楊,馮小寶也能猜出他是宗親,可他哪裏又會在乎?仍無退意。


  “回宮,你速去複旨吧,便說,”,馮小寶不懷好意的笑了,對焦灼不安的楊嘉本道:“便說小寶久思神皇,如若神皇今日未宣見沈禦醫,便教我入內參拜!”


  我發誓,我清楚的看到楊嘉本的腮幫子比先前突出了一點,分明是強咬後槽牙忍怒不發。這般複命,即便武媚明辨是非不降罪,旁人定會笑他對馮小寶百依百順,活脫脫的瓜慫一個。可若不盡快趕走馮小寶,繼續在宮門僵持不下,最後丟臉的還是武媚啊。


  我不禁沉歎一聲,思量再三,請柳意和燕氏帶著孩子們先行入宮,直等她們都進了宮門,我徐徐的步下馬車,如我所料,馮小寶不再戲弄倒黴的楊嘉本,不帶任何猶豫便跳下了延安公主的馬車,大踏步朝我而來。


  “太平!太平!速速送我參拜神皇!月餘未見,神皇於我定是與我對她同樣思念不已!”


  我裝作本不知曉馮小寶的存在,在他的呼喊和追趕之下才停下腳步,他用小半個身子擋在我前方,他以袖拭汗,一張被冷風吹的泛紅帶了一點點討好意味的臉。


  與此同時,各路皇親官員都是逃難似的朝宮門快步而去,生怕馮小寶改變了目標。武三思一邊走著還回頭瞥了我一眼,頗是幸災樂禍。五六個侍婢環護著延安公主,繞著她馬車的另一端走,她始終低垂著頭。


  “哦,是薛師啊。” 我不冷不淡的應了馮小寶。


  他出身市井,大智慧沒有,但也絕非愚傻之人。他不會不懂,是因了武媚的青睞,因了她的縱容,他才能獲得名利,擁有了把皇親貴胄文武百官統統踩在腳底的權力,而今日,在他稱王的戰場突然出現一個名叫沈南璆的男人,占據著武媚的心思。或許他原本還抱有幻想,可武三思和延安公主的反應分明是在告訴他徹底失寵隻是時間問題,待到那時,在這天下,他將被重新打回塵埃裏,甚至會遭到滅頂報複,而他再不可能尋到第二個能給予他萬人之上榮耀的情人。


  但見我理睬自己,馮小寶立時欣喜若狂,他挺直了腰杆,悄悄藏起了那討好的情緒:“太平啊,先前神皇遭二毒婦詛咒臥病不起,我不得入宮侍奉,整日裏飯湯不香,床榻也不安,現今既是神皇痊愈,又設宴。。。”


  膽怯寫滿了他肮髒的靈魂,我忍不住笑了起來:“據我所知,神皇臥病之前,於內宮侍奉之人並非薛師。其實你我心知肚明,是神皇無意宣見薛師,你又何必堅持麵聖?我雖深閨婦人,卻曾聽聞,薛師縱容徒子徒孫強搶民女入白馬寺尋歡作樂!更有甚者,稍有姿色的信眾竟被你等藏匿寺中、肆意/奸/汙,致使七百年的迦藍絕了鼎盛香火!薛師,你自身趣事諸多,神皇宣見與否,太平竊以為並不重要吧?”


  被我說破了真相,馮小寶神色陡變,默了默,竟義正言辭的衝我喝道:“荒謬!公主竟是自何處聽來?簡直荒謬絕倫!我對神皇忠貞不貳!又豈敢強搶民女入寺!至多是薛某人馭下不嚴,有一二混賬門徒犯了色/戒罷了。”


  既然他這般不要臉的謊話連篇,我也無須給他留麵子,遂直白道:“何必枉費心機?!你是年富力強,沒白沒夜的叫罵呼喊不覺乏累,卻有何用?這道宮牆永不會倒,神皇不能聞,她隻會接到禁軍上報你如何聒噪,如何煩擾百官,如何毀她英名,隻會對你愈加厭棄!念你往昔薄功,神皇不責罰,已是足夠寬容,你好自為之,莫要自尋死路!還有,你既知曉沈禦醫其人,便該明白你已失寵,神皇富有天下,如何非你不可呢?!嗬,告辭。”


  原以為馮小寶挨了這一頓罵,會因羞憤就此離去,可沒料到,他那臉皮實在無敵,快手快腳的追上我,不許我越過他向前行。


  我輕蔑視他:“無論你如何強辯,我都不會傳報給神皇。馮小寶,你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你隻是一顆棋子罷了。”


  像是涼水墜進了熱油鍋,馮小寶甚為激動,渾身都在顫抖,他一手叉腰,一手直指我的臉,破口罵道:“小賤婦,我是人!不是棋子!我道我會信你麽?!神皇那麽欣賞我,怎會棄我如敝履!白馬寺住持,造明堂天堂,攻突厥,凡是神皇吩咐,我無一不從,我是大周最忠心最得力的臣子!!反倒是你,處心積慮的想要殺我!我當日雖扣押了二刺客為人證,但看在我那短命侄兒的份上,我不與你計較,未曾向神皇告發。你欠下我天大人情,如何敢不助我入宮麵聖!”


  我心肺似被人用力的揪扯,止不住的疼痛:“你清楚我為何買通刺客!是你親手殺了他!”


  “我從未對薛紹動過殺心!我曉得他是你闖殿求來的駙馬!是被你視如姐妹的陳寧心謀劃了那殺招!我原隻想磨一磨薛紹的傲骨!你若要怨,何不去怨周興怨來俊臣!是他們動手在先!”


  伴隨著馮小寶胡攪蠻纏般的詭辯,與薛紹離別時的那一幕再次浮現在眼前,肮髒幽深的陰冷地牢,滿身鮮血的薛紹靜靜地躺在我懷中。我一時衝動結下的姻緣,被他悄無聲息的親手解開了。他說下一世太遙遠了,我們都不要去想,重逢與否隻待上蒼憐憫。


  千餘個日日夜夜,這世間早已物是人非,可薛紹的離逝,永遠都不會事過境遷。


  馮小寶深知我是決計不肯幫他的,罵的也就愈發難聽了,一心發泄對武媚的不滿:“哎喲,看不出你對薛紹當真是有情有義啊,卻為何不守著子女過下半輩子?!偏偏才隔了一二載便著急忙慌的挑了定王作駙馬!嘿,也對,換作我是女子,必然也守不住孤燈清閨,瞧瞧,定王真真不負美人之名,多看一眼啊,我竟心動不已呢!”


  馮小寶視線一斜,盯著了我背後,我不自主的順著馮小寶的視線回頭,果然是武攸暨。他目光含霜,站在我身後不遠處,原來他並不曾隨眾入宮。目光相觸的瞬間,我還是沒能忍住委屈,被淚模糊了雙眼。


  “與一個瘋子爭甚麽是非對錯!”


  我隻知垂頭抹淚,任攸暨挽了我的手一起走,我知他不會讓我摔倒。


  “站住!太平!你站住!我不是棋子,神皇心中有我!是你冷血薄情,薛紹才死便勾搭上你這表弟,還有你莊子裏豢養的那些所謂門客,全都是你的姘頭!神皇與你不同,她念情,她思舊,她不會無緣無故的把我一腳踢開!”


  宮門便在數步之外,自有禁軍替我們阻攔馮小寶,但他們都不敢動兵器,隻能用手去推開馮小寶。攸暨對他深惡痛絕,吩咐禁軍隨便拿什麽東西堵上他的嘴。


  “武攸暨你好膽色啊!”,馮小寶自是不會聽憑擺布,一邊掙紮著不肯就範一邊罵起了攸暨:“我呸,你也隻一副高大俊美的空殼子罷了!白占著駙馬頭銜,你自己能數清宅邸裏的真駙馬麽!甚麽天下無二的太平公主,她比之秦樓楚館的倡 fu 並不高貴!上了 bed 還不是一樣為男人寬衣解帶!她還不如倡 fu,她們賣身換錢,她則是費錢供養那些男人!哈哈哈,見我今日落勢,你這窩囊廢也敢來踩一腳!真真可笑至極!往昔我乃神皇座上賓,誰人敢不爭先恭維,你連給我提靴都擠不上!”


  隻看武媚派了楊嘉本來勸退,便知她心中並未徹底廢棄馮小寶,罵他兩句並無妨,打他還是欠妥的。


  我拚力拉住了早就火冒三丈的攸暨:“何必與他一般見識?!他現也隻能占口頭便宜!”


  “我是恨他誣你名聲!”


  攸暨暴跳如雷,一用力便甩開了我,扭身便揮了一拳。馮小寶沒料到攸暨敢對自己下手,再加上沒一個禁軍來得及幫他,他應聲倒地了。


  “你!武攸暨!你當真不懼神皇。。。”


  “我現便殺了你!”


  攸暨氣的雙眼通紅,伸手便問禁軍們借用刀劍,眾人約好一般紛紛後退,不停的勸他息怒。楊嘉本衝上前來,對他耳語了一句話。


  攸暨仍不能消氣,楊嘉本哭喪著臉道:“大王便是不賞愚兄這份薄麵,但求大王。。。為公主考慮,莫再為難薛師。如若神皇不悅,恐是不分你夫妻孰是孰非呀。”


  看到馮小寶被一個禁軍扶起來,攸暨抬腳又要踹,被楊嘉本硬生生的攔住了。


  “神皇怎不賜這豬狗一死?!” 攸暨怒罵。


  “慎言!大王慎言啊!你我臣子豈敢左右神皇決策?!”


  眼看著比我們年長三四歲的楊嘉本苦口婆心險些要跪地求情,攸暨不好過多為難,憤憤不平的詛咒了馮小寶幾句,這才拉著我進了宮門。我因思懷往事,總也忍不住抽泣,惹的攸暨也是不住的抱怨。


  “你。。。你。。。還是不肯忘了他?你眼中心中都看不到我麽?!”


  “子言,他之於我的意義與你不同,”,我鼓足勇氣才能輕聲念出薛紹的名字:“而你於我的意義也與他大不同。子言是因一重又一重的陰謀歹心而故,他留住了他的傲骨梅韻,至死都是我認識的薛子言。他闔目之時,若非腹中的崇胤,恐怕我已隨他而去。五度寒暑,即便是在夢中,也難與他相會。我不敢想又止不住的想他,他未留畫像供我懷思,崇胤也沒了,我怕我會遺忘他的音容笑貌。攸暨,他在世間隻我一個親人了,我如何敢忘?”


  聽我訴說對薛紹的感情,攸暨神情複雜,更多是痛苦,他真的是很介意。沉默環繞著我們,或許無言才是最好的選擇。


  我話落時,他突然鬆開我的手,眼神無比哀傷,卻淡然笑說:“為何我的對手會是一個死人?月晚,你為薛紹痛苦欲絕,又可曾記得我因你幾度心碎?月晚,我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我會累,我不知還要如何做才能讓你幸福。你始終怨我糾纏你,我隻得放手,願你能歡喜遂意。我許是真的累了吧。”


  他幹脆利落地轉身離開了,我倚靠著冰冷宮牆,笑望那愈行愈遠的模糊背影。


  我們彼此的愛情、人生,一路被萬能的命運所左右甚至被我們自己親手摧殘,早已遍滿裂痕,不複初見時的美好。太多的人事,悲悲喜喜,繞也繞不過去。今日和好了,日後免不得還會提及、爭執。如此結局最好,他與我都可享有後半生的寧靜歲月。


  “武攸暨,”,有雪水滴落臉上,我忽然哭了:“我欠了你那麽多,這輩子可怎麽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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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月19日更新:

  楊嘉本的兒子楊慎交是李顯的女婿,孫子楊洄是李隆基的女婿


  看看唐人所寫的《北裏誌》可以多了解唐朝的青樓文化


  當時的名妓其實並不以色出名,而是才氣,會作詩很重要。


  同洛妃怨(上)一樣,青玉案(上)也因包含敏感詞匯被鎖~


  同樣,我把它放在作者有話說這裏,同樣,造成清玉案(下)也被鎖了!


  隻好刪掉,同時對(上)稍作修改,希望jj能盡快解鎖~

  我本人非常希望大家能看到最完整的作品,因為畢竟每句話每個字都使這部文裏的每一個人物形象都更飽滿更生動!


  要給分哦!


  Y(^_^)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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