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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秦/王 澄輝映雲光暫隱(下)

  入了秋,那個擅長研製助興之藥的沈南璆在一個疾風暴雨之夜死於宮中的丹房內,一些繪染了香豔色彩的言語就此流傳開來,這多多少少影響了武媚的心情。


  重陽的南郊祭天之日,群臣奉武媚加尊號’天冊金輪大聖皇帝’,又製令改元’天冊萬歲’。


  半月後,武媚以夏官尚書王孝傑為’朔方道行軍總管’出擊突厥,大周軍隊勢不可擋,很快,突厥可汗默啜遣使請降,武媚接受,遙冊默啜為歸國公、官居’左衛大將軍’,賜物絹五千段。


  距改元’天冊萬歲’之日未滿兩月,深秋寒日,武媚率近臣、皇族登嵩山,封神嶽,大赦天下,再次改元’萬歲登封’。製內外官三品以上通前賜爵二等,四品以下加兩階。洛州百姓免租稅二年,登封、告成二縣均免三年。


  武三思緊挨著武承嗣站著,他小聲道:“神皇如今這是怎麽了?心思比孩童變的都要快。”


  武承嗣抬眼看了看正在最前方念祭的武媚,回他:“你沒聽說過啊,這有些老者的心思啊,那同孩童是一樣的,一日可逾三變!更何況咱們這位姑母,她從來不與眾同。你等著看,保不齊她心思一轉,年前還得改元!”


  武三思道:“依我看,怕是神皇她深宮寂寞了啊。大哥,按我說,宜盡早再選一位送入宮中侍奉。”


  武承嗣道:“我豈不知這道理?怕就怕挑出第二個馮小寶給我自己惹來麻煩!你看看延安公主,若非她兒克俊娶的是我的女兒,她早就榮寵不再了!”


  我心中冷笑,他兄弟倆想的美,能陪王伴駕的男寵豈是那麽容易就找到的?便如傾國美人,往往可遇而不可求。


  人老了,過一天便距死亡又近一日,心情一定是愈發煩躁,尤其是已執掌天下四十載的武媚,死亡便意味著人生和權力的雙重終結。她所需要的伴侶,那個人的性子必須十分柔順,而且也必須是一個年輕的、可讓她用之回春之人。


  回到洛陽的第二天,武攸暨的二哥武攸緒宣布跳出紅塵。眾人不解,幾個同祖的堂兄弟均攜家帶口到他的安平郡王府裏好言挽留。


  武攸寧氣道:“二郎,你我回京已二十餘年,神皇對你一向看重啊,咱們武家現正是用人之際,你為何堅持要走?隱居嵩山?哈,隱居有什麽好!”


  武攸緒與攸暨的親兄武攸宜也苦口勸留:“二郎,寧哥他說的對啊!你如今乃右千牛將軍,護衛神皇左右,我們便是不留你,怕神皇她也不肯允你走啊!”


  武攸緒一直沒有開口回答,諾大的正堂裏安靜了好一會兒,攸暨突然說:“寧哥,大哥,咱們都別勸了,就讓二哥做他自己真正想做的事情吧!”


  武攸宜頓時不悅,指攸暨喝道:“你懂什麽!給我閉嘴!”


  不想,攸暨竟反駁他:“長兄為父,我從不敢頂撞您,可今日,我定要為二哥說一句公道話!大哥,您可記得,二哥他自小便研習道法、盼能早日得道成仙。當年阿耶撒手人寰,家中再無財源,咱們兄弟孤苦無依,沒什麽力氣躬耕種田,你我也沒有任何本事,是二哥他更名掩姓替人看相占卜才能換得錢來買米買糧養活你我直到神皇召我等回京!若無二哥他屈尊行商,你我早就餓死,哪裏還有今日!他現要隱居,是為了完成多年的心願,他既去意已決,神皇若不阻攔,你我還是不要勸了!咱們武家子弟又不是個個不濟,為何非要多二哥一人?”


  武攸宜被駁的啞口無言,心也軟了,眼眶漸紅:“我哪裏會忘?好,這回,我都聽攸暨的!攸緒,你早欲隱世求道,隻因牽掛我和攸暨,一直未能成行。這些年在仕途,我看得出,你從不上心,與其和我們這些人一起繼續在宦海沉浮,倒不如就此避世隱居,落得個清淨瀟灑。哥哥不再勸阻了,你且去吧。”


  看手足能夠釋然,武攸緒終於放心,便向武攸宜交待了自己的錢財想如何分配。


  “我無妻無子,各位兄弟均是攸緒再親不過的親人,我封地田產留著也無人繼承,請代我歸還朝廷;名下各處房產,變現之後請各位兄弟均分了;還有神皇曆年來的恩賞珍寶,若有看得上眼的,盡管拿去,權作念想吧。最後,公主殿下,我攢下的俸祿、積蓄約有千金,請你拿去,代我在洛城之內擇一道門,盡數捐獻了吧。”


  攸暨方才幹脆,此時也很不舍:“嵩山距此雖不算遠,可地域甚廣,山峰不下百千,二哥,您究竟去往哪座山中修行?弟也好擇日前去看望啊。”


  “我不知自己最後會去哪座山峰,你們也無需牽掛我。從此之後,你們便忘了我,我也會忘記你們安心修道!”


  深夜,床前清輝下,攸暨抱膝坐在地毯上,手中撫著一柄不足二尺的尺八。竹身光滑,泛著點點青光,想是常常被人拿來把玩、吹奏。我撐臂起身,問他因何不睡。


  “我吵醒你了?唉,我想二哥啊,嘴上雖不留他,心裏實不願他歸隱嵩山從此再難相見。我感覺自己又失去了一位兄長。”


  我不解道:“又?我記得自你我相識,你隻二位同胞兄長啊,我從不曾聽你或武家其他人道你還有一位兄弟。”


  攸暨輕輕地笑了笑:“嗨,都是陳年舊事了。我其實都沒有見過他。”


  我知道攸暨今天的心情非常不好,便放棄休息,陪著他聽他聊天。


  “我是父母大人的幼子,卻非行三,本該行四。我母親過世之前總喚我’四郎’而非’三郎’,直到她過世之後,父親命家中奴仆隻稱我為’三郎’。那位不曾謀麵的哥哥出生在父親被貶離開長安的那一天,子時過了四更,府中到處慌亂匆忙,大家都在收拾行囊,除了產室,我母親偏偏在那一天生產。孩子出生了,母親也親耳聽到了啼哭,可惜,待他被洗淨抱到她麵前時,已無生息。母親不願接受事實,她如瘋了一般,堅持說自己的孩子沒有死。父親怕誤了聖旨,他著急在鼓響時出城,便叫家奴搶了屍體帶出府埋了,又不顧母親的請求把她抱上馬車帶去始州。三年之後,我在始州出生,是他們最小的孩子,不過四年時光吧,我母親便抱病西去,一因水土不服,常年患病;二便是她對那位早夭的兄長思念成疾,心裏賭氣,始終不肯原諒我父親。”


  在攸暨向我敘述這段並不溫馨的家史時,我無意算了算那個孩子的出生年份,一根心弦驟然繃緊。


  我忐忑不安地問他:“舅父攜眷離京可是在龍朔二年?六月?”


  攸暨回頭看我:“可是你曾聽誰說過?的確,是在龍朔二年,也是在夏日,不過,究竟是六月還是七月我已記不得,但大哥他記得很清楚,他那時已滿十歲,這件事便是他告訴我的,二哥隻是模糊記得母親在產房裏躺了許久。唉,我的三哥若是還活著,如今,該是同皇嗣一樣的年紀吧,他們是同年生人。”


  背靠著床榻,攸暨吹起了手中的尺八,那樂聲格外蒼涼空寂,狠揪人心,思鄉的遊子如若聽到必會悵然淚下。他看不到我此時的表情多麽的驚慌、難看。


  怎會這樣?怎麽會是這樣!若我的推測沒有錯,攸暨的親哥哥其實就是。。。對,也隻能是這樣了!

  當年,武媚絕想不到自己的孩子有差,不可能早作準備。多達百餘坊的長安城每天有那麽多的新生兒降世,但榮國夫人清楚的隻有武家新婦們的情況。當武媚請她幫忙時,事發突然,她第一個能想到的就隻有與自己女兒幾乎同時懷孕的武惟良的妻子。


  我可以想像出那一日的情景,四下無人的深夜時分,榮國夫人匆匆離開了掩藏著巨大秘密的含涼殿。她懷抱已經死去的嬰兒,催促車夫前往武惟良府上。路上巡邏的兵士即使看到了也不敢攔車盤問,他們清楚車中是誰。


  榮國夫人早就知道武惟良次日便要離京,他府中不會平靜,可能奴仆們大多已重找主人,府中人員絕不會多。


  她派人進府找出了接生婦,兩個人見了麵,她得知武惟良的妻子已有生產跡象。哈,或許那接生婦以前就見過榮國夫人,說不定,當初還是榮國夫人為武惟良的妻子請了那接生婦。


  榮國夫人一定給了那接生婦一筆數目大到駭人的金錢,絕對比接生婦的良心還重,於是就這樣,兩個表兄弟被人為的調換了身份、命運。


  武惟良那可憐的妻子懷著悲痛欲絕的心情躺在顛簸的馬車裏遠離了長安,並因為失去了孩子而鬱鬱寡歡直至撒手離世的那一刻;而武媚,她大膽的將一個具有武家血統的孩子頂替了李家的皇子,不僅鞏固了她不惜犧牲長女才得到手的後位,也鞏固了李治對她的感情。隻是她並不知道,李治早就洞悉了那件事的內/幕,但因為愛她,因為清楚發生這種事她最是傷心的,他從未對她說出。


  如果這一切的猜測就是真相,那如今,除了早故多年的榮國夫人還有整個計劃的指揮人武媚,隻有我才知道這秘密。再一延伸思慮,我心中掀起更大波濤,原來獲得大唐江山的最終還是武家人!


  翌日,在得到武媚的應允之後,武攸緒掛印歸隱。


  一幫兄弟子侄們說好要為他舉辦一場正式的送別宴,他卻不告而別,因為沒有主角,宴會還沒開始便已結束。攸暨對此略有懊惱,責怪兄長不肯給大家一個送別的機會。


  這年初雪之日,我來到東宮,腹有重重心事。已是近一載未見旭輪,很想見他卻也怕見到他。可,待真的見到他時,他微笑,我卻哭了。


  “對不起!”


  知道我是為何事說這三字,旭輪故意斂笑,不悅道:“你定要與我如此客套生分?”他握緊左手又鬆開,反複兩三次,示意我看他平滑無疤的掌心。


  “你瞧,無往昔無異!大約是上蒼可憐我!”


  我沒有對他說出自己曾在佛授記寺齋戒五月之事,因為,我雖然信佛卻還不迷信。他的手能夠徹底痊愈隻和他自己身體機能恢複的快慢速度有關,玄之又玄的佛法對此是無能為力的。


  我拭去淚水,佯怒:“不得再有下次!你一向身弱,何必逞能!”


  他在我耳邊玩笑說:“美人總要有英雄來救啊!那一刻,我一心隻想做你的英雄!”


  二人散步至崇文殿主殿,站在半掩的窗外,見上官婉兒正在為成器等人授課,年紀最幼的隆悌竟也端坐席上,認認真真地聽課。


  我道:“為何不關窗?天氣寒冷,你就不怕孩子們染病嗎?”


  旭輪淺笑:“殿內若十分溫暖則會令人昏昏欲睡,有這幾許寒風啊,便可保證他們頭腦清醒。放心,都是我的骨肉,我可舍不得看他們生病。”


  話落,他欣慰地打量每一個孩子,笑容慈祥。


  “旭輪,”我忍不住問他,“記得你曾對我說,你並不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


  他好奇道:“怎忽有此一問?的確,我不想知道,因為我清楚隻有神皇才知道實情,而我不可能從她口中問出。不過,若是有哪怕一絲希望,其實我很想知道自己的親生父母是誰,甚至,我想親眼見到他們,即使我們無法相認,可,身為人子,他們於我有予命大恩,我想叩首感謝他們,一麵足以。”


  我咬咬嘴唇,再問:“無論他們是誰你都能接受?”


  看我的神色過於異常,旭輪微微顰眉:“是,我都能接受。可你好似。。。難道你清楚?你清楚我的親生父母是誰?!”


  他激動,卻並未因有可能得知身世的真相而高興至發狂的程度。已經二十餘年了,他早已把這件事想透、看淡,所以他不會為此而情緒失控。


  我垂首,猶豫再三道:“你其實是武惟。。。不,也許我的推測並不正確!我能告訴你的是,同年夏天,攸暨的母親在離開長安之日誕下一個孩子,不幸,出生即死。攸暨說,她堅信自己聽到了孩子的啼哭,她至死都不肯相信他死了。”


  旭輪緊緊閉目,羽睫根部隱見閃亮淚光,雙手緩緩地攥成拳。他非常明白,這,就是他的身世真相,他心裏必然有和我一模一樣的推測。榮國夫人完全可以做到。


  旭輪仰首望天,幹笑兩聲,他顫聲道:“如此說來,我的。。。父母均已不在人世,他們都不及聽我感謝之辭。而攸暨他們。。。是我的手足?原來是這樣啊!”


  我道:“而今仔細想想,你若與他兄弟三人站在一起,的確很相像。隻是你我從沒有想過這一點,而外人,則隻會道因你們是表親容貌才會相像。”


  “對不起,”他忽然歉意地對我說:“對不起,月晚,你給我的這個事實,恐怕我無法接受。怎會是他們?!”


  我點頭,表示理解:“確實,若換作是我,亦無法接受。”


  二人緩步離開崇文殿,再未說話。落雪無聲,東宮四下蒼白冷清,偶有一隻形單影孤的飛鳥掠過灰蒙蒙的天際。


  的確,他很難接受這個事實,不僅因他乃武媚堂侄、武家子弟,最重要的,他是攸暨的三哥,而我,是攸暨的妻。這個事實一旦被證明無誤,隻會讓原本就難說清的感情變得更為複雜、難解。


  走在薄雪鋪就的青石路上,我駐足,而他還在前行,我默默地拉住了他一角衣袖。


  “旭輪,它不會改變我們的感情,對嗎?”


  他立刻轉身,長臂一展便將我用力的箍在自己懷裏。我聽到他胸腔中的砰砰心跳,黯然歡喜不已。可是,他卻並沒有給我我最想要的那個答案,心於是開始慢慢變冷、下墜。


  “至少今日,月晚,至少今日我無力回答你的問題。我對你依舊深愛,我想與你正大光明的長相廝守!可,他是我的弟弟,我無法不考慮如果來日被他得知一切,他是會恨我還是會絕望。”


  淚水一滴滴的融進他的衣襟,我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自然,平靜依舊。


  輕撫他的背,我道:“我等你自己解開這個難題,隻希望,不要讓我失望。”


  “好。謝謝。”


  新年到來之際,依我先前吩咐,池飛悄悄地將一個年輕男人帶回了太平府。


  在我臥旁的書房內,他獨自站在房間的中央,雙眼被黑布所蒙,身體瑟瑟,十分緊張。


  我站在一道八扇屏後,透過屏上那些細小精美的鏤空雕刻觀察著他。錦繡華服,想來出身並非寒門;身姿並不魁梧,勉強可稱健壯,至少是健康的。


  池飛向我耳語:“是我親自尋找,閱覽無數,我想,他定會令您稱心如意。”


  我笑說:“讓我稱心如意還遠遠不夠,最緊要的,他能不能討神皇歡心,能不能讓神皇記我一份功勞。”


  池飛轉出屏風來到那人身旁,舉手為他解開蒙眼黑布。


  謔!

  好一個妙人兒啊!

  在我的全部記憶裏,早認定李顯與攸暨二人乃是男子中少有的氣質陰柔之人,可若將他們和眼前的這個男人相比,他們簡直過分陽剛!

  他的出眾五官恰如大家筆下的神來之作,秀美絕倫,難辨雌雄,令我看後自愧弗如。他眨眨璀璨如星的雙眼,十分驚訝的看著麵前的池飛,開口說話,一把柔音讓人快速心醉其中。


  “娘子是。。。某之債主?不知何時欠過娘子錢債,容某細想一番。”


  看他的天真便如孩童,池飛掩嘴咯咯直笑:“你呀你呀,張小六,你以為我在賭肆的後門綁了你,我便一定是你債主?難不成你常常輸錢,有許多的債主?”


  張小六毫不掩飾自己的輕鬆,他拍拍胸口,喜不自禁道:“不是債主便好!不是債主便好!呔,輸錢並非常事,隻是,近來運氣不佳,輸盡了囊中金錢,又借了許多外債,現無力償還,十賭十輸,最怕的人便是我的債主子們!又不敢上告家母,恐她責罵。”


  池飛笑著,示意他看屏風的方向。


  “要見你的人不是我,也不是你的哪個債主,而是我家主公!”


  仔細觀瞧,張小六看出屏風後的確有人。他笑若春風,麵若蓮花。


  “主人既以非常之道請來張某,為何卻隱於屏後不來相見?”


  我道:“張郎風姿如此出眾,若移步出來與郎君相見了,婦人便要自慚形穢了!”


  張小六甩袖負手,神情狡黠,語氣得意:“哈,可是,你我總要親近彼此,錦被尋歡,哪能永不照麵?”


  “哦?”我問,“你如何斷定我請你來為的就是與你行魚水之歡?難不成,郎君對待女子從來都如此不端?”


  聽出我語氣認真,張小六不再發笑,他向我致歉:“主人寬恕,張某唐突了!哎,怪隻怪張某生的一張風流好皮囊,常有貴婦、美姬使手段求歡張某,便自然認定您也。。。”


  “張郎!看你也是一個聰明知趣之人,我想與你實話實說。”


  我步出屏風,慢悠悠地朝張小六一步步靠近。他驚喜不已,胸膛處起伏劇烈。


  “自慚形穢的該是張某啊!不想主人竟是此等天仙般的人物!張某也自認見多識廣,原來這二十餘載的春秋竟全是虛度了!主人若是不棄,我願做您的情人,盼能朝夕相對、雙宿雙棲!”


  我在他周圍踱步繞圈,他也不停轉動身體,眼睛始終與我對視,眼神炙熱多情。


  “嗬嗬,羅敷有夫,張郎的恭維我可不敢受,但是,我乃天子之女,你說我是天仙般的人物倒也算對!”


  張小六聞言驚退數步,緊接著便伏地不起。


  “不知竟是公主殿下!某失禮了!某該死!請公主恕我不端之罪!”


  池飛急忙扶他起身,他是真害怕了,雙腿戰栗不停。池飛好生忍笑,又讓他靠著隱囊坐下,他卻稱不敢,堅持要跪下。


  好,是個上好人選。


  第一,外觀沒得挑,賞心又悅目。


  第二,喜愛賭博玩樂,胸無大誌。


  第三,膽小怕事,易被人控製。


  我道:“張郎何必拘束?我請你來是做客的,跪地可非我待客之道啊,安心坐吧。我有求於你呢!”


  知我並無加害之心,他被嚇的煞白如紙的臉慢慢恢複了一分血色,直說遵命。


  “可知曾紅極一時的白馬寺住持?”


  張小六緊張的直吞口水:“聽。。。聽聞過。。。他是神皇的。。。寵臣。”


  我問他:“你以為做神皇的寵臣是好是壞?”


  張小六這回沒有任何的猶豫,張口便道:“能夠陪王伴駕,自然是無上榮耀!”


  “如果給你這樣的機會,你要還是不要?今日來我府中的是你,許是上蒼的有心安排。六郎,我喜歡你、欣賞你,願向神皇舉薦你。六郎,我不會問你出身如何、是否已婚娶納妾,我隻問你,你願不願做神皇的解語花、知心草?”


  問題正式拋到了自己的麵前,他還是要打算思量的。


  “請公主示下,神皇她都忌諱什麽?”


  “哦,其實,入宮侍君並非難事,隻要你做一個男人該做的事!好好待她但千萬不要愛上她,不幹政篡權,她疼你,自會滿足你一切金錢與虛榮上的渴求。最後,不要火燒明堂!”


  成為一個女人的情人,很簡單;成為武媚的情人,可以很簡單,也可以很難。若隻是貪圖金錢,便很簡單,若是想要得到更多的東西,或許會付出性命的代價。


  張小六忍俊不禁:“火燒明堂?我又不是那馮。。。公主所說我均記心,容我深思。”


  “好。”


  半個時辰後,張小六坐進了我為他安排的馬車裏。池飛吩咐車夫取道宮城,隻說車中是我,欲求見神皇。


  我在窗外對他道:“去吧,六郎,好好地伺候神皇。”


  他拱手道謝:“多謝殿下知遇之恩!日後必以厚禮報答!”


  馬車啟程,他最後對我說:“特向公主報上俗名,我名昌宗,郡望定州義豐!”


  我愣在原地:“張。。。昌宗?是巧合?是宿命?為何竟會是他?”


  池飛不解:“公主,您在說誰?是張六郎?”


  望著地麵上的兩道車轍,我無奈道:“回府吧,已遠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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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然看到了《愛抑》的貼吧,看到了愛晚童鞋的帖子。


  嗬嗬,我自己心目中倒是沒有給每一個角色一個具體的形象。


  不過,劉亦菲確實很美的說,羅晉也確實和旭輪的感覺很像的說。


  都多謝了哈。你們的支持,是我寫作的動力!A ZA ! A Z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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