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飛樂 江湖俠客亂朝堂(下)
“不,任何一個弱質女子麵對不速之客時都會害怕,況且,我還有許多牽掛未了,我舍不得死。這院內隻我與駙馬二人,他尚在酣睡,對你無能為力,我不希望你傷害他。我坦然看你,隻是覺得,縱然最後會死,也要知道自己究竟死於何人之手!”
“有意思,平生未遇如公主一般的奇女子。”
很短的一段時間,很短的一段對話,我從他的聲音裏聽出一分清脆與漫不經心。他很年輕,而且他本無心在此和我交談,如果我方才並未出來查看,我根本就不會遇到他,我這樣想。
就在這時,’嘀嗒’,有清晰的水滴落地聲。我的目光霎時移到了他的腳後,那裏,是暗色的液體,略一猜想,便徹底明白了。
我訝然:“你受傷了?”
他立刻反駁:“不曾!”
“那麽,是我受傷了不成?”,我忽然覺得非常好笑,陌生的他和倔強不認錯的崇敏沒有什麽兩樣:“你闖進莊子裏。。。可是來。。。避難?”
“哈,避難?實在好笑!”
他避開我的問題不肯回答,勾人深邃的眼底卻有冷酷的殺意閃過,袖中的銀刃若隱若現。
有了談判的籌碼,我更加自信:“莫再瞞我,你必已負傷!猜測,你應是一位世外俠客亦或做人頭營生的殺手,我不知亦不會過問你因何受傷,不過,你逃進我的莊子可是上上之策,因為天下間,便是有人敢去搜查皇宮,也無人敢踏進我府中。你傷勢不輕,否則早已逃回自己的住處,既沒能回去,我料定,你清楚自己的傷勢已不允許你逃的更遠!再有,我知你現對我已起殺心,因為你認定我發現你受了傷就會喊人來抓,而你有足夠的能力和時間殺死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可是,你更應該清楚,接下來,你也會死,一個重傷之人怎可與數百守衛相抗衡?你很年輕,我猜你還不想死,否則你之前會與那些想殺你的人一決死戰,而非負傷逃走,可對?我不再年輕,可我也不想死,所以我會幫你,不必懷疑我的誠心,我把自己的命看的比世間一切都要重。你我這萍水相逢之人做個天大交易可好?你收起匕首,而我會藏你在莊子裏養傷直至愈合。今夜之事,我永不追究!”
話畢心裏直犯嘀咕,這番遭遇還真不是一般二般的倒黴,他究竟是哪裏飛來的怪人!
“你可說話算話?”他猶豫問道。
我連忙道:“自然!君子者,言必有信!”
不想正中他的圈套,一聲竊笑,他陰陽怪氣道:“可汝並非君子。”
我惱意更重,不想一個重傷之人還敢和我討價還價,可見他把玩袖中的鋒利匕首,隻得無奈道:“如何才能信我?悉聽尊便!”
“吃下它。”
像是變戲法似的,他從懷中掏出一顆烏黑藥丸遞給我。
除了懷疑它的衛生情況,我更擔心它是否有毒,我不敢接:“何物?”
他便又笑,竟耐心的同我解釋:“此乃世間難尋的劇毒之物。服下三十七日內,每日會擔憂毒發身亡,可並不會死,會像平日一般活著,活的很好。而第三十七日的夜晚,你會開始遭受蝕心啄骨之痛,不過放心,隻在夜間發作,疼痛約莫持續。。。兩個時辰吧,哈,並不久長。如此過個十日,你的身體莫名出血,血液會從你的七竅流出,半點疼痛也無。三日之後,你會因全身血液盡失而亡。哦當然,不要妄想你的皇帝兄長能為你找來解藥,世上隻我才有解藥。如何?吃是不吃?若吃下,我便信了你,安心於你的莊內養傷,傷好之後,自會將解藥雙手奉上。”
該死的,給我留這一手!
我仍是未接:“那。。。你可隨身帶著解藥?”
“沒有。”他想也不想就說。
我氣急:“你端的是可惡至極!”
“你耐我何?”,他隨口說:“公主殿下,我拿這藥可是來殺人的,因何隨身攜帶解藥?不過,解藥就在我住處,一旦我能安全返回,定會把解藥如期送來。”
“好。你不信我,但我信你是君子。”
無嗅無味的藥丸才一入腹,我便開始擔憂起來。果真,聽他把這藥丸說的那般狠毒,很難不讓人擔心。萬惡的心理作用!
我這邊吃下了藥丸,男人的身形忽然間搖搖欲墜,接著,整個人麵朝我倒下,他雖瘦弱可比我高出許多,我堪堪才能抱住他,觸到他的背,手上頃刻間沾滿了溫熱的血。
“該死!”他低低咒罵那些傷了他的人。
我道:“你堅持住,現在隨我走。”
“走出這庭院?你就不怕讓家奴們看到我?”
我道:“我還沒這般蠢鈍!我與駙馬的臥房西側另有一房,孩子們年幼時便住在房裏,方便我照顧。雖已多年不住人,可日日打掃,斷無塵埃。”
履行諾言,艱難的扶著他進了回廊,朝西走著,推開一道門,房內一絲光亮都無。慢慢的讓他坐在門檻上,我又返回摘下一盞提燈照亮。
為他解開衣物脫下,他趴在床上,兩道醜陋的刀傷赫然入目,肌理略微外翻,甚是恐怖嚇人,衣物早已沁滿鮮血。
“下手端的是狠!”我聲音裏有抑製不住的顫抖,這傷口確實令人顫栗。
他嘲笑我的膽小,道:“嗬,這算什麽。”
“既是不算什麽,你又為何逃脫不得?”我故意氣他。
男人悶哼一聲,再不理我。
“欲往何處?!”
見我突然離開,他不安地喊問。
“放心,我萬不是去喊人的,還需你給我的解藥呢。我去拿些止血之物,而且你的傷口也需用水好好的清洗一番。”
“哦,速去速回!”
“臭小子,你恐是第一個敢於指使我的人!”
隨口罵他一句,我兀自離開去找齊一應東西。不過先回臥房看了一遍,確認攸暨還在熟睡便放心了許多。
為他上藥時,聽得他問:“仙鶴草?”
“鼻子倒是挺靈。”我笑說。
“沒想到。。。你竟懂得藥理。”他像是誇讚我。
“分毫不懂,”,我道:“隻知道莊子裏藥材應有盡有,而跑馬時若摔傷見了血,便用它止血,隻是從未用過如此大量!”
“唔。”
“你是誰?”
他略有不滿:“這是你第二遍問我!”
“那麽,這一次,你仍不預作答?” 我問。
猶豫片刻,他終於道:“旭之,樂旭之。”
“樂?倒是少見的緊,此姓者稀少,不過我倒認識一位,乃宰相之子,因年輕博學,深得太後器重,賜官’崇文館校書’,後升了學士,曾為相王與我授業解惑,他一直很欣賞相王這個聰穎的學生,嗬,半百之年也做了宰相,可謂父子相承,隻可惜,四個月後,樂相被來俊臣誣陷收獄,最後慘死獄中。好在,陛下已為眾冤死朝臣及家眷平反昭雪,樂相他泉下有知,也能闔目了。”
我替曾經的老師打抱不平,手下的身子卻是驟然一緊,心裏一動,顯然,他認識樂思晦,甚至是熟識。
“是嗎?我未曾聽說此人。”
平靜之中埋鎖著萬千激動,還埋鎖著絕不美好的秘密。
終於連細微之處都敷了藥,為免壓著傷口,樂旭之也隻得繼續趴著休息。換了十數盆的水,擦淨了臥內的一切血跡,那件染血的上衫也被我丟去燒了。又換過一盆清水,本想為他擦臉,未曾想,手中絲帕尚未觸及,他便急急的躲開了。
“我沒有惡意!”我為自己辯白。
他的麵上出現窘迫的表情,我看到他左耳的下方有一道微妙傷疤。想起高戩說過一些有趣的江湖傳聞,我大概明白了他態度急劇轉變的原因,端坐在床邊的一張方凳上,故意笑看他。
“不要再笑!我要歇息,你走吧!”他不耐煩的催促。
走到門邊,我回頭看著他說:“那你便好好歇息,明早再來為你換藥。莫擔心,我無心知道你的真實麵貌,可,五日過後,這張麵具總是會壞掉的!”
帶了惡作劇得逞後的喜悅,留他一人獨自鬱悶去了。
匆匆一覺並不踏實,再睜眼時天才微亮,指揮家奴們輕手輕腳的將一大堆的衣食用品搬到了樂旭之房外,又讓他們再去準備仙鶴草的藥汁。家奴們並不會多想,隻會背後議論我在自己的臥房旁藏了一個情人罷了。
端著噴香的早膳入內放下,竟聽到了輕微鼾聲,哈,他對我倒很是放心嘛,這麽一想,便覺得自己腹內很是不舒服,那藥丸的毒性看來是真的,他是有恃無恐,這才能安然入睡。
近床邊,一張慫人的□□正躺在枕邊,麵前的樂旭之已徹底變樣。蒼白的肌膚,臉部輪廓秀氣,精致五官,也許隻能用’風華絕代’才可形容這個年輕男人,和我記憶裏年輕時的樂思晦頗肖。此刻的他,淺顰清秀長眉,毫無血色的雙唇微微抿著,大概夢中也有憂愁之事吧。
不過,我從未見過第二個人含愁的模樣也可像他這般,呃,該說是漂亮還是誘人呢?我說不出,隻是單純的覺得很吸引人。
見他眼瞼動了一動,我知他許是要醒了。
“快用早膳!”我趕緊說。
他睜開眼,心不由得為之輕顫,是啊,這雙眼睛,也隻匹配這幅容貌。
“我。。。”他略有為難的看著我。
他可以趴著睡覺,但沒辦法趴著吃飯。
“我扶你。”
讓他的手搭了我的肩,我扶他慢吞吞的走到桌旁,看他愉快的享用豐盛早飯。他真的是餓極了,也不怕我下毒,吃的狼吞虎咽。我看的有點餓,也隨便拿起一塊軟餅,細細咀嚼著,仍止不住的打量他好看的側臉。
“看上我啦?也是,我知道自個兒長得俊氣。”他斜我一眼。
我大笑道:“我沒有看上你,我是在欣賞你!”
“嗅,也是,我怎會入你的眼,”他無所謂:“世人說,你兩任丈夫都生得很好,尤其是這姓武的,不是第一美男子麽?嘖嘖,你可是有福氣的很啊!不過,你長得。。。也是。。。美,傳聞倒也無錯,而且,你看起來頗年輕,不過一聽聲音就知人已中年,韶華不再啦。唔,我喜歡這羯肉蒸餅,鮮美可口。哎呀呀,到底是太平公主府上的庖廚,手藝非尋常人可比!”
聽他一直陰陽怪氣的說笑,我得笑容更加燦爛。
“這是自然,我府上的這塊羯肉蒸餅價值萬金,焉能不好吃?”
他立即警覺:“你是何意?!”
我道:“適才聽家奴講了一件洛陽城的新鮮事。可曾聽聞兩年前開始名勝江湖的’悲公子’?年紀輕輕,但武功蓋世,常殺不義不仁之徒,為民除害解憂,卻讓官府好不頭疼!尚不曾有人見其真容,甚至,他究竟是男是女也沒人說的清呢,可就在昨夜,他行竊時被人察覺,偏那人的家中守衛濟濟,將他打成了重傷,至今仍下落不明。朝廷已高懸榜文,懸賞萬金隻為一顆人頭,並責成大理寺盡快逮捕這個不顧國法的混蛋歸案。還有,若能提供其蹤跡去向者,亦可得絹十匹呢。哎呀,倒是樁劃算的好買賣。”
不意外的,他動容了,但隻是極快的彈指一瞬,又恢複常色。
他滿不在乎道:“我知你是何意,不錯,我正是他!如何?難道太平公主欠缺區區萬兩黃金?”
我道:“我不缺金,我是不會去揭榜的,況且,我自認我的命要重過萬金。”
他斜睨我:“哼,明白就好!”
須臾,我問他:“為何?”
他很清楚我在問他什麽,但仍繼續大口的咀嚼食物。
“以你的好身手,若參加武舉考取功名並非難事,看你年紀應不足而立,前途大有可為!為何要殺人?為何要讓洛陽城人心惶惶?!”
因為不解和氣憤,我喋喋不休,隻想要一個答案。
“從未有人問過我這個問題,因為我身邊沒有朋友。”
咽下食物,他漂亮的雙目盯著我,情緒不可分辨。
我道:“那麽,你總有一位授業恩師吧?否則誰來教你武功?難不成你是武學奇才,自學而成?”
他笑了:“我。。。當然有師父。不過兩年前,我學成出師之時,他被我殺了。他說此乃門派規矩,若不殺死自己的師傅,就不可出師,如此代代相傳。”
我甚為反感:“好生殘忍的所謂規矩!!你竟能應承他?!”
“我本不願。可,若我不將他殺了,便不能出師,也便不能實現我心中所圖。”他仍是常色。
“心中所圖?便是把這大好盛世攪得人心惶惶?看到朝廷因你大亂你便達到了目的?!”我冷笑問道。
“不錯。”他極其肯定地答我。
我猜測道:“你與朝廷有仇?”
“我的父親,正是你昨夜提及之人!”
身為兒子,他自然不敢直言父親的名諱,可這答案已再明白不過。
倒吸一口涼氣,原來如此!這樣,一切就都解釋的通了,這是第二個如岑靈潛一般的可憐人!因為一場天降橫禍,這個貴族子弟原本富足安詳的生活被全部摧毀,如今有了能力,他便要報複給過自己痛苦的人。
“我知道你。當年樂相被捕,刑部派人拘其全家,獨少了妾侍張氏所生的幼子,”,我道:“彼時來俊臣一黨十分猖獗,他很快將你父親折磨致死,而對一個九歲孩子的失蹤並不曾在意。這件事曾在洛陽坊市引起過一陣議論,真想不到,時隔十五年,我竟。。。親眼見到了你。唉,能活下來已然是得天佑護,為何現在還要做這些危險的事?要知道,你時刻都會丟命啊。”
“我不甘心!!我父親不能枉死,我的家人不能白白在官署為奴、為婢十五年!”
他恨的是咬牙切齒,卻又突然冷汗直流,想來是觸動了背部的那些傷口。
“別再動怒了!你看,哎呀,傷口崩血了,真是。。。”
我嚇的手足無措,趕緊為他清洗流血的傷口。
待他稍微平靜了一些,我好心奉勸:“來俊臣等人已死,陛下也為被害各家平反了,為何執意不肯放下這段仇恨?旭之,我知你的不甘心並非是責怪某一個人,你怪得是整個朝廷,你認為該有那麽一個人幫助你父親,因此,你如今武功了得,便想讓每個人都不得安生。可是,很多事情並非我們想當然就可以,彼時人人自危,自顧都不暇,又談何有能力保護別人?你若能明白這個簡單的道理,你父親泉下也可欣慰有知。如今,你的家人已不再是官奴,你雖逃亡多年可也已無罪,我不會告發你如今的身份,你早日回家吧,去與你的家人團聚。”
現在已經知曉他的真實身份,再加上他父親曾是我的老師,對他格外同情,這個孩子過早的經曆了家破人亡,心靈受創極深,那之後還經曆了一番顛沛流離。他的仇恨在他學武的這些年裏與日劇增,或許如岑靈潛一樣,他不會輕易的放棄複仇。
他悲哀歎道:“團聚?我不可能回去!我母親早已病故,那些兄弟姐妹。。。與我並無感情,去找他們作甚。我不回去,一個人自在逍遙。”
我問:“那你還要作亂?”
“不錯,”,他說著,晃晃悠悠的站起來,似乎想走出臥房:“去吧,去告發我!因為我還要給你兄長的朝廷添亂!”
“簡直胡鬧!好,便是添亂,也要先養好身子!”
才洗淨的背部又鮮血淋漓,他不肯聽勸執意要走,我好不生氣,幾乎是強製性的把他按回了榻上,繼續為給他清洗、換藥。
“你想如何?”他氣衝衝地問我。
我一邊換藥一邊回答他:“不想如何!我履行我的諾言,照看好你。屆時,也請你履行你自己的諾言,把解藥送來給我。你我兩不相欠!”
樂旭之淡漠一笑,口中念叨:“好一個兩不相欠。。。”
唉,何其年輕,人生尚未過半,非要過這種刀口舔血的艱難日子嗎?
“你父親曾教我們讀《天下》,莊子有言,常寬容於物,不削於人,可謂至極。寬容,是人生的一大美德,對人對己都有益,可惜我們都在追求這種至高的修為境界,卻鮮少有人能做到,”,我語重心長道:“旭之,我不是你的親人,從某種意義上說,我甚至算是你的仇人,畢竟我的母親曾是那位下令。。。可我也有子女,作為一個母親,我不忍見到像你這般的年輕後生浪費自己的珍貴生命和年華,尤其隻為報仇!我或許無法勸動你,可我還是要說,如果,我是說如果你願意改變心意,那麽,請你到我的府裏做門客。我的次子對’悲公子’的義行素來敬佩,他稱你為英雄,還常夢想與你一起闖蕩江湖,行俠仗義。我言盡於此,望你深思。晚些時候再來為你換藥。”
房外天已大亮,我幾乎一夜未眠,此時躺回溫暖的床上,直覺的舒服極了。攸暨才醒,睜眼看到了我,衝我莞爾淺笑。
“夢裏聽到你曾喚我。”
我沒有解釋昨夜其實真的喚過他,隨口問:“哦?什麽樣的夢?”
他很認真的看著我:“你在生產,很痛,不停喚我的名,夢裏你為我生了一個女兒,非常漂亮,像你也像我。”
“討厭,”,我笑著輕捶他結實的胸:“白日裏究竟想著什麽事才得了這樣一個夢!”
“你說呢?昨夜是誰承受不。。。還連連討饒?嗯?”,他貼身過來,在我耳邊曖昧吹氣:“我這腰上此刻仍覺綿軟無力,竟是誰害的?”
手開始不老實,我立時按住,清清嗓,道:“我心裏記掛孩子們,你今日便回城裏,替我親眼看過,若有事,便留下幾日親自處理。”
他敷衍的應承了,唇挑逗著耳畔的敏感肌膚,我用力掐他的臂,他吃痛隻得停下。
“今日務必回城,不許同我犯渾!”
“是是是!”
※※※※※※※※※※※※※※※※※※※※
在某些非正史裏曾出現過樂思晦兒子這麽一個人物,登場時間是在狄仁傑被來俊臣等人誣陷之後。
據說這個年僅八九歲的孩子在武後麵前大膽直言,武後得以發現狄仁傑是被屈打成招。
。
舊版的樂旭之是一個對故事情節有很大推動的角色,新版裏加了一個和他身世相似的岑靈潛,是想做一個對比。
同樣的遭遇,究竟兩個人會有怎樣的不同結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