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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薛蟠提醒盧慧安, 她哥哥與張子非並不合適。盧慧安愣了半晌,悵然道:“委實不合適。”過了會子,“好生可惜。我覺得我哥哥真喜歡子非。”


  薛蟠想了想道:“剛發覺元春喜歡十六的時候,我也有些頭疼。因為他二人明麵上極不合適。十六乃郡主近身暗衛, 身份要麽沒有、要麽特別複雜;但本事特別大。元春不過是個尋常的小姑娘。十六學著變成一個有自主思想的人,元春學習各種能力充實自己,他們才有了可能。你哥哥身負重大家族職責, 閱曆少得可怕。不跟我這開外掛的人比, 你看看慶二爺和孫溧。你們家對令兄的教育怎麽這麽不對呢?”


  盧慧安歎道:“一則, 天生這性子;二則, 他被夜叉鬼嚇著那事……後來才知道人家是故意的。我老子娘皆覺得,因照看不周虧待了他。”


  “你老子娘當時年輕,不懂得世情險惡。若因此便將你哥哥當大齡兒童照看,他便繼續不懂世情險惡, 繼續不會防備歹人,說不定他的孩子又會重蹈他的覆轍。”薛蟠正色道,“就算性子不能改, 經驗可以人為增添。俗話說吃一塹長一智,總得自己磕磕碰碰不是?”乃連連搖頭, “二十多歲的人, 跟世子來江南, 令堂大人竟然隻擔心他有沒有被狐狸精迷住……難怪依著他的身份連孫府都沒進去, 隻丟在長春客棧。她老人家究竟是怎麽教出你來的?我打個比方可能難聽些, 你別介意。”


  “你說。”


  “盧家對你二哥, 其實跟沈家對張子非她表哥差不多。”薛蟠道,“對你,就像是對沈花囡。你和沈花囡都沒覺得自己吃了虧。沈花囡十歲的時候還不定做了多少家務,沈小哥十歲的時候跟兩歲沒什麽兩樣。你再想想你自己和你哥哥十歲時各是什麽樣子。我敢說,你那時候都比他現在懂事。”


  盧慧安驟然抽了口冷氣,拍案而起,忽又覺後背發涼。許久,聲音微顫道:“東家……我覺得……是你說的這麽回事。”過了會子,定定的道,“就是這麽回事。”乃咬牙,“不能讓他回長安。”


  “說不定是安排他跟太子回京城。”


  “更不成。要麽被人當傻子取笑,要麽著道給人當替罪羊。”盧慧安道,“我就這麽一個哥哥,他們養了二十二年也隻養成這樣。”又過了半晌,她苦笑道,“東家放心,我心裏還有點子底。”


  “也罷。”薛蟠輕聲道,“還有件事。就算你把你哥哥調理出來了,他跟子非也不合適。”


  盧慧安再歎:“東家隻管明言。”


  “你哥哥不是沒有優點。他學習能力挺強的。既然知道被太子哄騙了,就不被哄第二次。可他連跟碰瓷的都要講道理。”薛蟠攤手,“若你大哥還在也罷了。偏這哥們排上嫡長孫的位置,卻又變不成狐狸。所以,他的妻子注定要周旋於妯娌親眷當中幫他填補空缺。這活計你能做,元春也能做,孫家的幾位姑娘都能做。唯獨張女俠做不了。”


  盧慧安緩緩點頭:“不錯。日日圍在高牆內當少奶奶,非把她憋死不可。我明白了。”又苦笑歎氣,“我二哥還真是……差得太遠。”


  “還有。”薛蟠忽然沉了臉,“判斷一位女士是不是黃花閨女,這舉動本身非常猥瑣。我知道盧二爺天真,但他已經不是可以被原諒天真的歲數了。換個旁人張子非肯定把他打死了你信不?既然你願意接手,就得負責教育。”


  “我明白。”盧慧安搖頭,“我聽他們說時也覺得不妥。世上哪有那種法子?我母親必是哄騙他的。”


  “宮中和人牙子仿佛是知道……咦?”薛蟠拍了下案頭,“那個什麽何夫人!會不會是宮裏頭出來的主兒?”


  盧慧安立時道:“梳著未婚女子的發式,宮中倒是多有老宮女。”


  既得了這個念頭,二人趕忙回到隔壁。遂說與大夥兒。


  忠順聽罷思忖道:“不止宮中,我們家的老嬤嬤也能使眼睛斷出一個女人可是處子。”


  “那就是宮中、王府和人牙子。”薛蟠道,“朱嬸見過,大概就是哪個王府的人物了。”


  幾個人商議片刻,同回薛家。


  來到小西院,朱嬸正做點心呢。盧慧安走近她身邊低聲說了猜測。朱嬸“啊”了一聲,整個人呆住了。半晌,忽然怔怔的掉下淚來。薛蟠背上無故發虛,有種不太好的預感。


  良久,朱嬸咬著牙慢慢的說:“那是荷珮,李氏身邊的人。”


  薛蟠謹慎的問:“李氏是誰?”


  “太子的一個姬妾。”


  眾人麵麵相覷。她說的“太子”顯見並非住在孫家的那位。鬆江府的鍾表行姓李,郝家的江南負責人李夫人姓李,李太後也姓李。這怎麽可能是巧合。義忠親王的姬妾裏頭,有郝家大房的親姑奶奶。然而郝家明麵上屬太上皇心腹,還與當今天子勾搭深厚。


  薛蟠有點發毛:如此算來,郝家跟小朱也成了死仇。還真是老天爺把他們的仇人送到一處了。隨即後腦一根筋猛的疼起來,渾身虛汗瞬間冒出——他想到了一種相當狗血的可能!“那個……這位李氏……可養了孩子沒有?”


  朱嬸道:“有個女兒。”


  “……多……大……”


  忠順王爺撲哧一笑:“小和尚,想多了。不是。”


  薛蟠驚喜:“真噠?!”


  忠順瞧他頭上冷汗都流下來了,搖搖頭:“跟本王出來。”轉身就走。


  “噯噯!”薛蟠趕忙跟上去。


  二人立在院中,忠順低聲道:“朱兒的母親乃太子身邊的朱美人,便是姚夫人的堂姐。朱兒出生時李氏還沒進太子府。”


  “阿彌陀佛——”薛蟠從未如此感謝佛祖,對著西方深深行了個禮。倘若李夫人是小朱生母,那可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哎呀二舅啊可嚇死我了。”


  忠順嗤笑:“那點子出息。縱然是,還能讓他知道?”


  “那小朱跟莫家什麽關係?”


  “莫夫人之母姓朱,是朱美人和姚夫人的姑媽。”


  “好吧……”朱家可真能生女兒,還都放在一個籃子裏。不用問,絕對已經滅門了。“嘖嘖,奪嫡這種事情真慘。”


  他倆轉身回到屋內。薛蟠心裏踏實了,拍拍胸口正色道:“朱嬸,貧僧先把醜話說在前頭。如果這個郝家偷偷藏匿了太子與李夫人所生的孩子,貧僧最多放過那個孩子,絕對不會放過郝家和李夫人的。”


  朱嬸擺擺手:“師父多想了。李氏所生的郡主老早便沒了。”


  盧慧安也道:“李氏這身份若生了男丁,太上皇絕對不會放過。和尚你真想多了。”


  “也對。”薛蟠扯了扯嘴角,“如此說來,那郡主是怎麽沒的倒不好說。”遂身上愈冷,忙說,“我回去換件衣裳,渾身都讓汗給濕透了……”


  眾人暗暗發笑,獨忠順沒笑。


  朱嬸咬牙道:“法靜師父。荷珮人呢?我有許多話要問她。”


  “阿彌陀佛,朱施主跟貧僧來。”


  法靜遂領著朱嬸去關押“何夫人”之處。打開房門一瞧,何夫人竟已死了!原來她衣角裏藏著毒.藥,搜身時沒察覺。朱嬸頓時失望。法靜忙說:“朱施主不用著急。那不是還有一位李夫人呢?她必知道的更多。你回去催催貧僧師侄,讓他快些動手。”


  朱嬸回去果然催促薛蟠。薛蟠齜牙:“貧僧也不知道她怎麽那麽挺的住。梁東家死了她連麵都不露。各位少東家酒桌上快把淩波水舫的資源分光了,她還縮著。真真能忍。”


  朱嬸道:“莫總想著能打草驚蛇,適時也該上山打虎。”


  “是是是。”那也得知道老虎在哪兒啊……


  當日黃昏,端王府的管事傳話過來,夏婆婆約不明和尚晚間會於秦淮河畫舫。薛蟠有些詫異:“這麽快?不是中午才剛傳話過去的?”


  盧慧安正忙著呢,抬起頭道:“可見各位少東家咬上了。”


  薛蟠嘀咕:“這麽不把貧僧當外人啊。”


  “正是把你當外人才找你的。”盧慧安繼續埋頭苦幹,“內人能想的招數大概都想盡了。”


  薛蟠遂依約上船。毫不意外的發現,船上除了夏婆婆還有司徒暄。


  薛蟠劈頭便丟給司徒暄一個推誠不飾的白眼。“三爺怎麽又在。”


  司徒暄笑眯眯道:“師父和夏姨先說。”夏婆婆坐在長幾前招招手。


  薛蟠遂徑直坐到夏婆婆對麵,吃了口茶道:“您老知不知道一個叫魏慎的人物?”


  夏婆婆詫然看了他半日:“你從何處聽說此名的?”


  “孫家。”


  夏婆婆與司徒暄眼神同時一跳。夏婆婆問道:“他與孫家什麽相幹?”


  “對了,你們應該知道太子住在孫家吧。”


  “什麽?”他二人齊聲驚呼。


  “哈?你們不知道?”薛蟠懵逼。哎呀,貧僧是不是說得太多了……


  夏婆婆道:“我們早知道他外祖母張老太君住在孫家,不曾想他也在。”


  司徒暄拍案:“難怪查不出太子所居。不明和尚你是怎麽查出來的?”


  “孫家幾位太太得瑟的那個德行,唯恐天下有半個人不知。”薛蟠齜牙:“人家來挑老婆,當然要住在丈母娘家裏。不然住哪兒?”


  司徒暄搖頭道:“怎麽甄家的太太奶奶都沒察覺?”


  薛蟠歪著腦袋想了半日,笑道:“是了。甄家也想往太子跟前送姑娘呢。孫家防著甄家天經地義。”


  夏婆婆道:“不止防著孫家,也防著旁人家。薛家的姑娘都小,故此沒防。倒是鑽了個空子。”


  薛蟠攤手:“不止沒防著,還想跟我一個族妹結親。想來是誠心告訴我們家的。”


  司徒暄笑道:“你們家要同孫家結親麽?”


  薛蟠搖頭:“他們若是幹幹脆脆的書禮世族,我們家自然巴不得,還琢磨著高攀不上;如今卻是不成。太子府那叫一個亂。再說,婆家出了貴女的,婆母妯娌小姑侄女皆愈發高貴,媳婦比別家更難當。何苦來去受那個委屈。”


  夏婆婆奇道:“你竟想的是這個?”


  “當然想這個,不然想什麽?”薛蟠理所當然道,“貧僧自詡腹中有貨,能依著自己的本事立於世上,用不著攀附妹夫家。”


  夏婆婆輕輕點頭。“魏慎是怎麽回事?”


  “此人本為金陵城中一窮儒,近日忽然在太子跟前冒頭,深得眼青。”薛蟠道,“我疑心他是錦衣衛。”


  夏婆婆哼了一聲,半晌才說:“此人你不用對付。”


  “哦……你對付?”


  夏婆婆冷冷的道:“我伯父退離後,魏家便在他老子手裏。”


  “呦~~”薛蟠擠擠眼,“感覺魏老大人跟他兄弟不大對付嘛。有沒有奪妻之恨?”


  夏婆婆淡然道:“沒有。”


  “哦。沒有就沒有吧。”


  “但有爭友之怨。”


  “額——爭奪同一個朋友?”


  “嗯。”


  “那個朋友該不會就是……”薛蟠飛快的瞥了眼司徒暄,“三爺他祖父吧。”


  夏婆婆歎道:“沒錯。”


  “嗷!”薛蟠拍掌,“這故事絕對精彩啊!夏婆婆,您老文采那麽高,要不要寫出來?”夏婆婆一愣。薛蟠打了個響指,“把時間安置在南北朝,地方安置在江南。兩個兄弟和一個皇帝,簡直不要太狗血!就作為《佛殿緣》的前傳。老大走後,老二頂替了老大在家族中的位置。”


  夏婆婆閑閑的道:“老二是我老子。”


  “哦哦那魏慎他爹是老三!您老可以順手把‘韋小姐’闖入皇家禁地的鍋推到老三頭上,就說是三叔引誘侄女去的。因為他知道大哥的性子。侄女若惹了禍,老大必會不顧一切保護。隻要老大在天子跟前失了寵,他自己就有機可乘。”薛蟠興致勃勃打了個響指,“於是老大帶著老二的女兒隱居西域,老三擁有了老大的一切,唯獨得不到皇帝的……友情!他為皇帝鞠躬盡瘁死而後已。盡管如此,皇帝依然無法像信任老大那樣信任他。老三以為這都是老大的錯,故此派出無盡的殺手追殺老大和老二的女兒。”要是寫得曖昧點兒,說不定能把太上皇氣吐血。


  司徒暄在旁瞥著他:“和尚,我怎麽覺得你沒安好心呢?”


  “本來就沒有!”薛蟠攤手,“唯恐天下不亂!到時候太上皇和魏家三太爺的臉色……嘖嘖肯定很精彩。”


  司徒暄笑道:“夏姨,橫豎我聽著極有趣。要不試試看?”


  夏婆婆挑眉。半日才說:“行。”


  三人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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