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娘

  是夏夫人親自出來迎接我的，帶著下人如此的轟動，我抬起頭看著她越來越近，眼神有些迷蒙。


  她一邊擦淚一邊看著我：“我的梨雪啊。”


  笑笑，然後往後麵跌坐了下去。


  醒來的時候是躺在床上，感覺一直有人握著我的手，很輕很輕地擦我的臉，給我喂水，洗手，梳發，是夢吧，現實中是從來沒有這樣的事的，也隻能是在夢裏，才會有這麽一雙手如此溫柔地撫著我。


  我真不願意醒來，我想靠近這溫柔多一點，可是我餓啊。


  張開眼睛，看到那一張欣喜的容顏。


  “梨雪你終於醒了，把娘嚇死了。”一邊笑著，一邊卻是流著淚。


  我靜靜地看著她，她的悲哀，她的欣喜和淚似乎都還帶著陌生。


  “梨雪，我是娘啊。”


  “我餓。”我輕輕地吐出二個字。


  她一擦淚，急急地叫著：“張媽，快，快給小姐準備吃的，小姐餓了。”


  “是，夫人。”


  送上來的是碗粥，她並沒有扶我起來，而是接過粥，輕輕地攪動著，勺起一勺，輕輕一吹氣，然後送到我的嘴麵，軟柔地說：“乖，張口吃。會餓就好，梨雪，是娘對不起你啊。”


  我張開口，吃下了一口粥，味道極是鮮美。


  站在她身後上了些年紀的婦人裂開嘴笑道：“小姐，這粥可是一早就熬好的，就等小姐醒來剛好就可以吃，夫人還交待小姐二天沒吃沒喝了，可不能油膩了。”


  燉的粥，的確是好吃，我從來沒有吃過這麽好吃的粥，隻是對於她們，我還是很陌生。


  夏夫人也不說什麽，低頭給我勺粥吃。


  那低眉順眼，那柔軟如柳的眸子，那看著我，有些怯怯的，有些感歎的複雜情感。


  這就是生我的娘，不管我願不願意，我就是她生的。


  一碗粥，居然就這麽不知不覺中吃喝了下去。


  她輕聲地問我：“梨雪，還餓嗎？”


  “餓。”


  她唇角彎起笑：“可是餓得久了，不能一下吃得太多，不然身體會受不了的，再等一會兒，娘再給梨雪吃一碗粥，你身體燙得緊啊，大夫說你生病了，要好好調養。”


  素手覆上額頭，摸了摸又一臉的憂慮：“張媽，還燙得緊，再去換一盆水給小姐降降溫。”


  “夫人，不是我愛說你啊，你的身體真不能這麽著，雖然小姐回來夫人你高興，但也要顧著身體，夫人放心我會親自照顧著小姐的。”


  夏夫人搖頭，柔和地笑著說：“我沒事呢，張媽你也累了，你去休息吧，梨雪回來我真高興，我就想好好的照顧她，看看她。”


  “唉，難得你也高興，我這就去端水。”


  “渴嗎？梨雪。”夏夫人又輕聲地問我。


  “不渴。”


  “梨雪，原諒娘，讓你在牢裏呆了這麽久，你爹爹這會兒怎麽還在宮裏沒有出來，不過幸好娘的梨雪出來了。”


  那雙溫柔的眸子，又開始泛著雨霧。


  張媽端水進來，她擰幹了巾子，輕覆在我的額上：“張媽，去看看老爺回來了沒有，還有啊，梨雪的聲音有些沙啞，喉嚨定是痛，也讓大夫開些藥。”


  “是，夫人。”


  “梨雪，好好睡一覺，乖，睡醒之後病就好了。”笑得像是四月的暖風，軟軟地拂過眉尖。


  “娘。”我輕輕地叫一聲。


  她臉色一喜，呼吸有些緊窒：“梨雪，你叫我什麽。”


  “娘。”我再叫一聲。


  她嗚嗚地哭了出來，抓著我的手貼在她的臉上：“梨雪，我的女兒，我以為這一輩子都等不到，終於是等到了，別怕，娘是高興啊。”


  這淚水，是真的，這開心，是真的，她對我，應該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