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刺殺我的凶手
身體好得有些慢,大概是天冷的緣故吧,不過林洛水說還是要多走走對傷口的複原才會更好。
這二天他很忙,總是讓公公賜了膳食過來,人卻不見。
我想大概很快就三月份了,他要準備立後的事情吧。
皇後,那個後宮中最高的位置,那個不管什麽場合,都可以陪伴他左右,名字可以和他並排在一起的位置,永遠不可能屬於我的。
我沒有家世,更沒有什麽功勞,而李妃要的就是皇後。
林洛水來給我把脈,看我的身體現在如何了,可是他對我,卻沒有之前那樣隨和了,他恭敬有禮,冷冷淡淡不多半句廢話。
我尋了個事兒讓緣由姑姑下去做,看著他說:“是不是他走了,我們也不能是朋友了?”
他笑笑:“豈敢,婉儀娘娘的身份豈是下官所能高攀的,婉儀娘娘的身體恢複得慢,不過已經好很多了。”
唉,看來是的了,有所得必有所失。
做了才人,做了婉儀,也就沒有了很多可以隨和而談的朋友了。
我低下頭看絞著帕子,憋出一句話:“不管我是什麽,但是我都是雲知秋。”
“多休息,別勞氣。”他說了六個字,也不多說些話就說告退。
我看著他走得那麽匆匆,像我是什麽惹事的人一樣,不能多看不能多碰,心裏有些難過。
“娘娘,你要的絲錢。”
“放著吧,我現在又不想繡什麽了。”
她有些關切地說:“娘娘千萬莫要擔憂,如今雪正融,寒氣甚,可莫讓邪氣入侵。”
我感傷地說:“沒事的,緣由姑姑,我身體恢得很好。”那些表麵的傷,需要時間,那些心裏的傷,需要遺忘。
幾個宮女抱了梅花進來,插在花瓶裏說這些是今年開得最晚的梅花了,要到冬天才能再看到梅花了。
悄然不覺中,歲月已經過了一個花季。
緣由姑姑又說:“娘娘,梅花落了還有晚梨花,晚梨落後就有桃花,海棠花。”
我笑笑:“緣由姑姑你真的好細心啊連我在想什麽你都知道,什麽花,都是不會說話的,而你,真真的就是一枝解語花。”
她有些害怕,彎下腰:“是奴婢多嘴。”
“你別總是這樣多禮,你不就是解語花嗎?你長得好看,有學識,從你的眼裏能看出你的智慧與高潔。”不管我想什麽,她總是很輕易地就猜到,替我解心頭煩憂。
她肩頭抖了一下,卻恭敬地說:“不敢。”
我挺喜歡她的,也比我大不了幾歲,可是做事十分得體圓潤,不卑不亢。
宮女忽然進來報:“娘娘,皇上派人過來接娘娘到李妃娘娘宮裏去。”
“現在嗎?娘娘就快用午膳的時間了。”緣由姑姑問了出來。
“是的,公公說就現在。”
我站了起來:“那現在過去吧。”
緣由淡定地說:“娘娘,奴婢為娘娘梳個發鬢,頭二天皇上送了個孔雀紫金鬥蓬,又輕又暖和。”
不管什麽時候,有緣由在都能打理得我好好的,扶著我慢步出去。
不知他怎的叫我到李妃宮,進去的時候滿宮都是帶刀侍衛,空中散發著一些冷狠的味道。
緣由扶了我進殿,他高坐在主位之上,一臉的寒霜罩麵,威嚴得讓人不敢正禮,而一向高傲尊貴的李妃娘娘,此刻卻是跪在地上,一張豔麗的臉毫無半點血色,頭發散亂衣襯不整地跪著連連磕頭:“皇上,臣妾是絲毫不知道,臣妾絕對沒有加害雲才人。”
我一怔,緣由卻扶著我到皇上的身邊,我才知道現在的他,不能當成是平時的他,他是一個帝王,這裏還有他的臣子,他的妃子。我朝他行了個禮,他淡淡地道:“雲婉儀,今日朕讓你過來,就是讓你知道,是李妃心懷殘毒,害了你的孩子。”
李妃抬起頭拚命地搖流著淚說:“皇上,臣妾沒有,臣妾沒有啊,臣妾身邊的宮女,嬤嬤,還有禦林軍,還有各位姐妹都可以為臣妾作證。”
“作證?人髒並獲,朕可從沒有錯待過你李家,何以這般殘忍。”他冷著一張臉龍顏大怒,陌生得讓我有些不認識。
我的心抑不住的顫抖著,疼痛著,看著地上跪著的李妃,莫名的冷襲得我骨子都痛了。
是她嗎?是她嫉妒皇上對我的過於寵愛,下手狠毒。那隻是一個未成形的孩子,尚也不知道是男還是女。
李妃一聽他的話,卻嚇得渾身籟籟發抖著:“皇上,臣妾真的沒有,就算是借給臣妾天大的膽子,臣妾也不敢這麽做啊,臣妾承認臣妾是嫉妒她得皇上的寵愛,可是皇上臣妾不管什麽都比她好,臣妾怎麽會去做這麽傻的事呢?”
“還敢狡辯是嗎?”他冷哼,指著一個人說:“楊大人,你說。”
那是,很熟悉的陌生人,他往前一步行個禮恭敬地說:“為臣已經查到膽大包天的人,是李家眷養的秘密殺手,李家在朝為政多年,過年之時李將軍就曾從邊關帶了人回來,不敢入京怕驚動聖上,暗裏卻謀劃著不為人知之事,李家之心,著實是用心險惡,在暗龍灘裏已經找到和當場一樣武器,那些人皆都來自於西北。可恨李相國如此心狠手辣,讓婉儀娘娘受了罪。”
“沒有,沒有啊,皇上。”李妃哭得一臉都是淚水十分的可憐,半點都沒有往日裏的那種驕橫淩氣。
“這便是證據。”楊尚書讓人拿了上來,我看著那些黑色的衣服,還有一些染上了血漬的大刀,禁不住地腳軟,緊緊地抓著緣由的手,讓她給我支持下去的力氣。
“李相國和李將軍都打入天牢裏,將罪行一五一十地都招了。”楊尚書又加多了一句:“對刺殺婉儀娘娘的行動,他們供認不諱。”
這算是真相大白嗎?可是我竟然想哭,一些嫉妒就可以橫權到那地步,敢做出這些事,隻怕也唯有李家了。
李妃雙眼蓄滿了淚水,籟籟而落,磕頭磕得過額上鮮紅一片:“皇上,臣妾真的不敢,那些也許是李家做的事,臣妾一點也不知。臣妾進宮六年,從皇上尚是皇子的時候就跟隨皇上,到了太子,登基為帝,這麽多年皇上最知道臣妾對皇上的一片感情。”
“休得給朕提以前。”他冷然地指著:“你不配。”
他很生氣,胸口起伏著,後麵的公公上前去輕輕地給他撫順著背,順順心情。楊公公正色地說:“李妃娘娘,初二的時候是不是貴妃忽然昏倒,你讓婉儀娘娘莫要去拜佛的。”
“是。”李妃點點頭,又惶切地說:“要是我知道會發生那些事,打死也不會讓她們回頭。”
“其一:屬下在貴妃娘娘的轎子裏發現了一個香囊,裏麵裝有一些至人迷息的藥物,唯有在京城最偏遠的海棠花藥鋪裏有,是李府的小丫頭去買的。其二:為何這麽多人,李妃娘娘偏偏會叫婉儀娘娘送貴妃回去,這當中隻怕也不是不知情的。皇上最寵愛婉儀娘娘,讓婉儀娘娘破格去拜佛,李妃已經阻止過皇上,定是心懷恨意,要李家的人在桃花山上詛殺婉儀娘娘。李家目無法綱,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為臣請求皇上對李家嚴加施罰。”
他說好有條理,一條一條,可是,聽起來就是李家要加害於我,可是我卻又覺得,不是。
李妃看著皇上,眼裏還凝著淚,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笑了笑,那般的堅執,百般的歎息。
“你可還有什麽話可說?”是皇上冷冷地問出來的。
李妃勾起唇歎息道:“一條一條無可洗脫的罪證,臣妾在宮中已久,早也知道宮中行事的慣例,皇上而今是不留臣妾矣,楊大人可謂是用心良苦,教臣妾百口莫辯,隻能說上一句,欲加之罪何患無詞。”
她說一句,我心顫抖一下,我細細嚼著她的話,我發現,我不恨她,直覺告訴我,不是她。
“好,來人啊,把李妃一並打下天牢問審。”他無情地下旨。
李妃看著他背後的幾個妃子,又一手攏上自已的隆起的肚子,長歎一聲有些絕望地閉上了眼睛。
禦林軍撲了上來要押著她走,我聽到自已有些顫抖的聲音說:“皇上,請饒了李妃娘娘,李妃娘娘懷胎幾月,萬不能去那大牢上刑。”
他一臉的驚訝不解:“知秋,你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我在說什麽做什麽,皇上,請你看在李妃侍奉這麽多年的感情上,看在她腹裏懷著胎兒的份上,放過李妃娘娘。”
李妃也不敢置信地看著我,眼裏的淩厲還是那般的分明:“夠了,雲知秋,我還輪不到你這個低下的人來求情。”
我跪了下去,對著皇上祈求:“請皇上饒過李妃娘娘吧,隻是李家做錯了事,與她也沒有關係的。”
她何必呢,她三月就要做皇後了,如果她要殺我,有的是機會,何必在外麵,即然藥都能下在貴妃的轎子裏,我不認識正華宮就是絕對安全的地方。
也許是皇上也冷靜了一些,眼光落在李妃的腹上,李妃看有生機,馬上又求著一把淚水一把鼻涕地求情。
良久他才淡淡地下令,廢了李妃的封號,把李妃打入到冷宮。
這真是一個讓人驚歎的消息,曾經不可一世的李妃,有著美麗的外表,有著傲人的家世,她離皇後隻有一步,可是,最後終是到了冷宮。
扶著緣由的手往觀月殿上走,緣由輕聲地說:“娘娘實在不該為她求情的。”
看著已經冒上綠意的柳枝,雪水交融的地湖麵風不在,卻極是寒:“我知道不該說的,可是緣由,我到現在都清楚的知道,不是李妃娘娘策劃的,沒有人會搬石頭來砸自已的腳。”
在宮外還讓屬於李家的西北行軍來行刺,多大的事啊,有必要鬧得這麽轟動嗎?
緣由若有所思地看著我:“娘娘真是善心腸。”
不是善,我覺得她無比的可憐,李家的人就算是再橫權,也是愚蠢的人,隻聽一麵之詞宮裏嘩然,而我卻不知為什麽清醒的歎息,高處怎勝寒啊。我可以猜到接下來就是李家權勢的崩解,那榮耀至極的地位,不複再存。可是我不想去想太多了,這些事想它作甚呢?與我無關的。
獨自用著膳食,將自已喂得飽飽的,他連著三天都沒有到觀月殿一步。
他是在怪我為李妃向他求情,那就是表明了我相信李妃是清白的。而我卻在想,難道他真的無情得,連孩子也不顧了。
六年啊,她說她侍奉了他六年,一個女人有多少的六年,曾在正華宮的時候,他和李妃就吵架,我以為是鬥氣來著,現在想想那眼中的一定是厭惡,隻是隱忍著還對李家的勢力有些顧忌吧。我那時想李妃真是不夠聰明,現在想想她的下場,那隻能說宮裏真的很寡情。
很多的東西,不願多想,我隻想安安份份地過我的日子。
三月一下子就快走完了,雪融之後暖流緊隨而致,觀月殿立在水泊之上還是寒意重,梅梨花榭之後,緊接著諾大的花瓶裏就插上了桃花。
外麵的春光甚好,處處嫩綠的煙波在流燦著。
我踮起腳尖,手指沾著水想揮向那高高的桃花枝兒。
一隻大手環上我的腰,將我舉高一點,輕易地就有將水揮上去。
“小東西。”他心情極好地叫:“一個人也心情這麽好。”
腳尖沾到了地站好,轉身看著他微笑:“皇上總是這樣悄無聲息進來呢,倒是嚇了我一跳。”
俊臉靠得很近,氣息噴灑在我的臉上,那黑幽幽夾帶著笑意的眼裏,有著一種欣賞與自得:“有沒有人告訴婉儀娘娘,你越來越漂亮了。”
仰著頭笑,促狹地說:“我知道我越來越好看了,女大十八變啊。”
他嗬我的癢,抱著我的腰不許我逃:“還十八變,小不要臉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