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他和玉棠一起
“別哭。”他在寬大的衣袖裏摸索出帕子遞給我:“你的淚我不喜歡看到,比西北的雪還要淩寒幾分。”
我擦去淚水,努力地朝著他笑:“夏君棠,好久不見。”
他笑著說:“嗯,好久不見,就這樣就好,知秋能快樂幸福,我便放下心。”
我能說什麽呢,我能做什麽呢?可是你都不告訴我,隻是看著我笑。
吸吸鼻子淚還流著眼還紅著,他看一眼那小院:“皇上在裏麵。”
“嗯。”我輕聲地應著。
“或許對讓你的生活有些改變,但是知秋,我不是特意的,我必須帶她回來,我去西北求和的時候,她已經有些奄奄一息了,她哀求地看著我,叫我帶她回去,她說她就算是死,也想死在海棠花樹下,我拒絕不了。玉棠皇姐打小就對我好,不管怎麽樣,我都想帶她回來,知秋,我真的不能不帶她回來。”
“沒事。”我笑笑:“我並沒有介意這些事,這是她長大的地方,這是屬於你們的記憶。”
如果有些事情,注定要影響,注定我隻是影子,那也是命中注定的。
他的心不在,我怎麽也是抓不住,他的心要是在,我怎麽推也推不開的。
他又輕聲地說他和玉棠的過去:“我們打小一起長大,她的母妃和我的母妃相交甚好,當年也是寵冠後宮一時,隻可惜玉棠姐姐母妃早些離開,由我母妃多照看著,玉棠姐姐就與我走得近一些。”
他隻說這些,別的倒是不見他說。
“知秋,快過年了。”他臉上漾起一抹溫柔的笑:“我在狼騰得到一樣東西,想送給你,隻是新年的禮物而已。”
“好。”我點點頭。
他不想我有壓力,他小心翼翼地顧著我的處境,就是一份禮而已。
他從懷裏掏出一帕子,展了開來是那原木色的球子:“這是狼騰的香木,磨成圓潤的珠子戴於手上,會隱隱有香氣,讓人神清氣爽。”
我接過,戴在手腕裏展示給他看:“真好看,可是,我真希望你罵我,狠狠地罵我一頓。”
他笑,並沒有再說什麽,眼裏卻寫著不舍與歎息。
他說:“皇上在裏麵,我想我還是不進去了,知秋你多保重,我出宮先。”
“明兒個,你會進宮嗎?”
“會。”他點點頭深深地看一眼我就往宮外走,那身影是如此的孤寂啊,為什麽錯的人是我,傷害的,卻要是你呢?
帶著宮女悵然若失地往梅林走,還沒有到就聽到二個小孩的哭聲,看到我來了都哭著跑過來,我收拾心情問緣由:“這又是怎麽了?”
“玩著就摔跌了,小公主摔一跌把長皇子給絆著,再壓下去二人都哭。”
“不哭。”輕輕地擦去他們小臉上的淚:“越摔著越會長得快,不哭啊。”
“母妃,痛。”二隻小手都伸到我的麵前,各吹吹就乖乖地不哭了。
折了些紅梅讓宮女一並帶回去,暖心殿裏外都忙碌了起來,貼字畫的貼字畫,結紅綢的結紅綢,為著迎接明兒個的新年,而我卻是無聊至極,宮裏的年,千篇一律的麻煩。
他晚上很晚才回來,我都睡得有些朦朧了,睜開沉重的眼皮看他:“吃過膳沒有?”
“用過了。”他說。
躺在我的身邊就呼呼入睡,第二天便是過年,他很早起去忙年事,而我還是如常,二個小家夥可聰明至極,大早就過來叫嚷著:“母妃母妃。”
寶寶還不會說太多的詞兒,倒是栩說:“新年好,母妃。”
“要糖糖吃是吧,母妃都有準備好。”還真會來討東西,爬起來把放在桌子上的東西給他們,一人一頂小帽子,一藍一粉戴上去可漂亮了。
栩抱著我的腳甜膩地叫:“母妃母妃。”
“啊啊啊。”寶寶也拖著不讓我走。
蹲下來一人賞一個吻,二人就樂顛顛的叫著:“要玩要玩。”
過年還真是肆無忌憚,小小年紀知道過年可以放任他們去玩,拉著要到外麵去玩兒。
可真是喜氣衝走了雪,藍藍的天空純淨得像是一汪無邊的藍水一樣,雪靜靜地待在枝頭上欲等有心人搖出一樹的繽紛,映出滿眼的好心情。
二個小家夥橫衝直撞地跑著,宮女看都看不住,我信步而行,反正過年的祭祀一事因為我有身孕都不必再去,樂得在寂靜的宮裏閑走。
二個孩子在玩雪,我遠遠地看著,栩摘了梅花又興奮地往我跑回來,想來是要送給我。我微笑著撩起發抬著看,卻在梅林的一側也瞧見了皇上,他扶著粉色衣服的玉人兒在梅花樹裏行來,風吹落細心籟籟,他揚起衣袖轉過身將她身上的風密密地擋實著。
風太強勁,折斷了那梅枝就往栩頭上飛去,我臉色一變馬上就跑上前去將栩抱著一轉,狂風折落的梅枝就從我的手肘裏劃過,一陣灼熱的痛疼在手背上生起。
“知秋。”皇上大聲地叫了起來。
我轉過頭去看他,一個公公快步地上前來詢問:“雲妃娘娘可有事?”
我看他似乎沒有想過來的意思,是覺得不想見我還是怎麽著呢?心裏一冷,淡淡地說:“沒事。”
小公公又快步回去複他,他果然沒有過來,而是扶著他那粉色的玉人兒往梅林外出去了。
我以為今天過年他會很忙,果然是忙啊,忙著來陪他的皇姐姐了。
栩抓著我的手忽然叫了起來:“母妃,痛痛。”
痛嗎?我怎麽沒有覺得呢?轉過手一看手背上已經讓樹枝刮破了些,血從那蹭破的皮裏滲出來,一滴一滴滑落在雪地上。
栩抓起我的手,就使勁兒地吹著:“母妃不哭,吹吹不痛。”
寶寶也跑了過來,看著淚就趴答地落下啊,也和栩一起吹著:“母妃。”
“不痛不痛。”我揚起一抹笑:“真的一點也不痛。”至少我還有二個孩子,都這麽貼心著,不管是誰來了,也不會就見異思遷。
緣由過來看到也嚇了一跳,但是沒有慌張,拿出手帕就替我細細地包起來:“娘娘,天寒地凍地,還是先回宮吧。”
“嗯。”我笑笑,站了起來。
痛,他不再在乎我了嗎?我也用力去挽回過,他想努力地掙紮出來,可是我們還是擋不住以前的情份。
牽著孩子回到暖心殿,緣由宣了禦醫來給我上藥,隻是輕微的蹭傷我叫她不用去告訴他了。
人有心的時候,給你倒水喝都會怕燙著怕冷著,人沒有心的時候,就是再痛他也會什麽都看不見的。
二個孩子知道我手痛,也不吵不鬧就靜靜地陪著我,細心的栩端來水給我喝,看著我的手還會來吹吹,真的是很暖心。
“栩,母妃沒事,栩真乖,過了今天栩又長了一歲,來,這是母妃給你的壓歲錢,平平安安快快樂樂地長大,寶寶也有。”照著民間的習俗,二個孩子一人給了一些壓歲錢,都是一些碎散的銀子,不求多,但求於心意。二人身上編著的小兜子已經裝了好些,也許是宮女裝的。
還著著實實地打賞了暖心殿上下的人,用過午膳,下午就到張燈結彩要唱大戲了,緣由帶著二個鬆了馬鞍的孩子出去玩,我睡了一會起來滿殿的燈籠都已經點上,可是天還沒有黑,光華是如此的黯淡不招人注意,采得等到天黑看,那是怎麽樣的燦爛與溫暖啊。
皇上,她回來其實你心就亂了,我氣惱地走得快了一些,我倒是以為你對我真心的,你卻是如此。
亂啊,我不想待在暖心殿,必須出去走走,才能壓仰下心中的寂寞與鬱悶,正巧緣由帶著二個孩子回來,我又說帶他們去拜年,二個孩子可高興了,到了朝鳳宮裏,中規中矩地行禮喊路遙:“母後新年好。”
樂得路遙笑嗬嗬的,掩嘴道:“知秋你也太狠了,人家拜年都是年初一的,你今兒個就過來了。”
“我年初一還來。”
她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會吧,我好虧啊,我就一個孩子,你帶二個來,那你不是賺了去。”
“嗬嗬,不賺你的還賺誰的,我窮啊。”我叫窮地拉長了聲音。
寶寶也跟著學,拉長著說:“窮………。”
“得得得,就給你們點打賞好了,免得還想紮我這吃飯呢,貴嬤嬤你那有什麽散碎的銀子,給二個孩子當壓歲錢吧。”她開心地笑玩了起來。
“不會吧,夠恨,那我給小皇子的從栩兜裏取出來就成了。”
她笑:“說笑的呢,我給孩子的當然都有好玩意兒。”二個孩子乖乖地吃著糕點,看著這陌生的宮殿,路遙拉著我的手看:“倒是幾日不見,肚子又大了起來了。”
“是啊。”肚子是一天比一天大起來。
“皇上呢?肯舍得你了。”她促狹地眨眨眼。
我含笑地說:“如今玉棠公主回來,他的眼裏豈還會再裝得下我。”
路遙凝起眉頭:“這事兒我倒是沒有在意,玉棠公主我小時候見過,很美很溫柔的公主,可是不是和親去了嗎?怎麽又回來了。”
“她生病了,病得很重,皇上在陪著她呢。”
“我倒也是去查查這事,你別放在心上,玉棠公主終是他的皇姐。”
我不想再談他,轉眼一看便說:“路遙,我小皇子呢,快抱出來,做姨的有壓歲錢給啊。”
她樂嗬嗬地馬上就笑上了眉頭,讓人去抱來小皇子,有人關心她的孩子讓她很高興,帶來了一頂小帽子,抱著他逗他笑。
寶寶看到臉色一沉,蹭了過來抱著我的腳:“母妃,抱。”
“吃醋兒呢,你看。”路遙悠閑地喝著茶:“孩子不讓你抱別人,生怕到時候你就不疼她了。”
“母妃,抱抱。”栩也過來湊熱鬧。
我坐下來,讓他們看著小皇子:“這是你們的皇弟弟,以後要好好的相處,不可以欺負弟弟,別人欺負弟弟你們可不得討回去。”
“母妃,這怕怕。”栩的手指,竟然直接地指向孩子的嘴邊。
我心一驚偷眼看路遙,她端著茶的手也停在嘴邊,眼神有些冷了下來。
我趕緊說:“栩,不許這麽說弟弟,弟弟會難過的,每個孩子都是娘心裏的寶貝,栩親親弟弟,說栩錯了,乖。”我盡力地挽救著。
栩也很聽話,點點頭就要去親孩子的小臉。
誰知道路遙已經過來,很大力地從我的懷裏奪走了孩子看了栩一眼:“知秋,如果是憐憫的話,大可不必。”
我有些歉意地說:“對不起路遙,孩子不是有心的,栩,快認錯。”
“不必了,你們回去吧,我知道我的孩子,永遠都不會受人歡迎的。”她抱起輕輕地臉貼著孩子。
“我並沒有別的意思。”我著急地想要說清楚,我不想讓路遙心裏難過,誤會,其實孩子這樣我知道她心裏很難受,像是母雞憤揚地張開了翅膀要守護著自已的孩子一樣,不容別人來欺淩一份,但是栩也是無心的。
“不說什麽了,知秋,你先帶孩子回去吧,你說的玉棠公主之事,我會讓人好好去查,再告訴你的。”她抱了孩子就往屏風裏麵的寢室進去。
走出外麵,栩眨著眼睛說:“母妃,栩錯了。”
“栩不難過,栩不是有心的,下次萬不能這樣說了,你知道嗎?”路遙對這些事的避忌我可是一清二楚。
栩用力地點點頭,然後又笑了起來:“栩會摘很多花送給他。”
“嗬嗬,好,這樣以後弟弟就會很開心的。”
牽著二個高興的孩子回到暖心殿的時候,居然發現他也在,顯然是沐浴過了,頭發還是微微地帶著濕意,看我回來有些不悅地說:“你怎麽又出去亂走了,不是叫你在宮裏好好呆著的嗎?”
這麽一說我心裏像是特別難受一樣,冷下了一張笑臉:“皇上你還記得過來管束我啊,我倒以為皇上不記得了,栩,寶寶,快去洗手。”
寶寶沒走好摔在地毯上,我過去扶起她,抹抹她的小臉:“痛不痛?”
她搖搖頭,黑眼裏閃著憐惜一樣,抓著我的手吹吹:“父皇,母妃痛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