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掙紮
玉棠掙紮著要起來,喘著氣說:“我怎麽能不急呢,我……。”她仰起臉,從那明媚無比的眸子裏就滑出了璀璨的淚光:“我恨不得那受傷的就是我,如果我死在狼騰,你們就不會為我為難了。”
“別這般說。”他輕歎氣:“豈不教朕心裏愧疚著。”
我一顆心也像是被人翻了起來,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樣的滋味,夏君棠,那溫潤如玉的男子,怎麽會受傷呢,可重,可痛,可苦。
皇上又說:“在西北養著便成,不必再回來,玉棠你安心地養著身體,西北那邊的事不用多擔心,還有朕。”
“可是……。”玉棠公主泫然欲泣,顯然還是很傷心。
“別擔心別擔心了,朕說的你都記不著,玉棠啊,大相和狼騰在打仗朕自是有法子壓得住他的。”
“讓他回來可好?”玉棠公主抓住他的手哀求著:“馬上就是冬天了,西北那邊天寒地冬的不適合養傷,藍,我求求你。”
他還是不說話,倒是玉棠公主一心急起來整個人忽然喘不過氣一樣,然後一張嘴一口鮮血就噴了出來。
寶寶嚇得驚叫一聲然後埋頭在我的肩窩裏,我拉栩到我身後去避著,怕他看到血心裏會害怕。
皇上回頭看到我,似乎有些生氣,冷著臉說:“你怎麽在這?”
“我過來看看。”我低語,他的語氣讓我覺得自已是不是做錯了事兒。“皇上,那我先走,玉棠公主你好好養著身體。”
他也沒有說什麽,我便告退出去。
一出觀月殿我就長長地歎了口氣,為什麽不允許他回來養傷,我不是也見過他了,也釋懷了嗎?西北那裏雪雨冰霜如刀子,他傷得那麽重,他的傷要多久才能好呢?
雪吟跟了上來說:“如果我是你,我便會去西北。”
我一怔,淡澀地笑:“可你不是我,我不會去西北的。”我不能離開這裏,栩和寶寶都需要我,還有我的孩子,我還有夏君藍。
“你不知道他受傷的時候,聲聲叫的就是你,他昏迷不醒的時候,下意識叫的還是你。”雪吟聲音冰冷:“我是你我便會去西北。”
“我不能。”輕澀地一笑:“雪吟,好生照顧著你的公主,叫她不要擔這些心,皇上總是有辦法的。夏君棠也會好起來的。”
我不相信別人,我也相信林洛水,他在我的麵前說過,他不是自誇,隻要病人還有一口氣,他就會想方設法地救活。
“你走吧,你也隻是認了命的女人而已。”她冷哼,轉頭看著那泛著銀波的觀月湖。
“雪吟,你豈能對我無禮,在這個宮裏,我還是貴妃娘娘。”她把她自已當成了什麽,這般瞧不起我讓我討厭。
憑什麽要有高貴的身份,讓你們都來拜著,憑什麽你們就能自命高人一等呢,我不偷不搶我安分過我的日子,我對與錯,不需要你們來說教。
雪吟淡淡地說:“你現在是心裏不安了嗎?你跟我一個下人說你的身份,隻是證明了你心裏薄弱得隻剩下這些了,你不知道有些人,隻能靠著身份來保護自已卑微的心嗎?貴妃娘娘,雪吟不送,觀月殿裏晦氣多,貴妃娘娘可莫要染上身了。”
“倒也是,本妃曾在這裏住過,被打入冷宮又種種雪兒發生,不過觀月殿裏隻怕住的也不會隻有玉棠公主了,雪吟妹妹入了今天的選秀,可不知是好還是壞,我倒以為雪吟是一個冰傲之人,命運卻也是如此。”
“我的事不必貴妃娘娘多說。”她臉蓋薄冰。
栩一雙大眼看著他說:“大膽,你豈敢這樣跟我母妃說話。”
“皇子莫氣,雪吟隻是誠心而說。”
“真是誠心至極。”我牽起栩的手:“我們走。”
真是有些莫名,她憑什麽來指責我啊,我的生活又不是木偶可以讓人這樣左右指著。
我雖然很擔心夏君棠,可能有什麽法呢?
我隻是一個在深宮裏的女人,我的翅膀被縛住,早就不可能飛出深宮了,回去的路有些長,有些孤寂。栩說:“母妃,你要去西北嗎?”
“不去。”我輕聲地說:“你不要跟你的父皇說。”
“嗯。”他點頭:“母妃,是不是栩沒有做好父皇不開心,父皇都不對著母妃笑了。”
我輕笑:“沒事的,沒事的,栩好好學自已的東西就是了。”寶寶已經趴在我的肩上迷糊地睡,一雙小手把我的脖子抱得很緊。
回到暖心殿裏去讓宮女帶寶寶和栩回去睡,轉到熙的小房裏,外麵宮女在守夜說熙已經睡了一個時辰了。
我推門進去,再輕輕地合上熙安靜地睡在他的小床上,我就坐在床邊的小椅子上看著他,往日都是他和我一起看熙,現在身邊的繡凳卻是空空的。
他睡得多沉啊,小手握成拳,我手拉著他的小和,將他細嫩的手指給展開,他就握住了我的指,然後張開了黑靜的眸子看著我。
甜甜地一笑:“熙,母妃抱抱。”
抱起他輕親:“母妃想熙了,所以熙睡著了母妃還過來看。”
他聽我說話很認真,聽著會咧嘴一笑,臉貼著他的小臉,嫩嫩滑滑軟軟暖暖的,我的熙,我怎麽能舍下你去西北。
也不可能的,嗬嗬。
抱著熙,看著熙,紛亂的心慢慢地靜了下來。
我也很擔心夏君棠,可是擔心沒有什麽用,隻能祈使老天能讓他快些好起來,林洛水一定不會讓人失望的。
抱著熙回房裏睡,讓夜裏照顧的奶娘和宮女在外間休息。
半夜讓喂了奶又哄著他睡,第二天醒來卻是對上他黑幽幽的雙眼,會心一笑:“小寶貝這麽早就醒了,母妃是懶豬懶豬。”
“栩呢?”宮女進來抱熙去喂奶,梳洗的宮女也都進了來侍候著。
為首的女官說:“長皇子已去了禦學院,小公主正在外殿等貴妃娘娘一起用早膳。”
“好。”我輕輕地說,垂下眸子看著鏡中的自已。
我和以前似乎變了很多,膚色越發的好,眉目也如畫一般的美,山野林間的雲知秋現在是高貴無比的貴妃娘娘,宮女輕輕地梳著發,插上素雅的花鈿,脂粉什麽的平日裏很少用,要抱孩子亂親亂親的,讓孩子吃下去不好。
窗外的光華斜照進來,照得一地的光燦和寂寞,日子就是這樣一天一天地過去,時間就是這樣在心裏跑得飛快。
我長長一歎息,我就是這樣沒心沒肺的人。
出了去覺得老是沒精神一樣,寶寶看到我甜甜地叫:“母妃。”
“母妃起來晚了,寶寶餓了沒有。”
“沒有。”寶寶叫:“母妃吃早膳。”
“嗯,吃完之後我帶熙弟弟和寶寶去外麵玩。”
“好。”她甜膩地笑著依了過來:“不帶栩去。”
老是和栩爭風吃醋的,摸摸她的臉:“不能排斥哥哥,寶寶以後還要哥哥多照顧。”
她不懂,又跑回椅子上去:“母妃,姑姑呢?”
她也已經認識緣由了,我輕歎:“緣由姑姑去了很遠的地方,寶寶乖乖吃粥。”
熙對外麵的東西都很喜歡,張開眼睛慢慢地看,本來打算帶寶寶去喬楓那裏坐坐的,又想著時間也不早了,索性帶栩一塊兒去。
到了禦學院坐在柏樹下,眯起眼聞著那葉子的清香努力地籲出心裏的濁氣。
“咦,妹妹倒是來得早了。”路遙清脆的聲音打破了這寧靜。
我張開眼笑:“是啊,怎麽皇後也過來了。”
“今也在這裏。”她說:“做母後的自然得多關心多一些,熙越來越大了。”
熙在我的懷裏安靜地睡,我輕笑答她:“是啊,孩子就是見風就長,才出來走了一會就睡著了,青蘿你們抱熙回去休息,別打憂著他。”
“是,貴妃娘娘。”宮女小心翼翼地從我懷裏接過孩子,行到路遙的身邊微微躬身退下,路遙淡淡一掃熙笑:“怎的我一來就抱走孩子呢,妹妹怕我吵醒不成。”
“自然不是,熙睡著了讓他回去睡更好,一會栩出來也就回去了。”
我們靜坐了一會孩子們就出來了,栩總是每天一馬當先地跑出來的,這一次跑到了門口卻讓後麵的人一撞,重重地摔在地上,後麵的人還壓了上去栩尖叫了聲,我跑了過去裏麵的太傅也趕緊出來,扶起栩的時候看到他淚眼汪汪讓我真是心痛,那撞他的便是皇上的新皇子今長皇子。
路遙擰眉說:“栩,別哭了,以後出來總有個長幼之分,今是你的皇哥哥,你可得記著了。”
栩委屈地看著我,我心裏痛又壓仰著。
路遙的話讓我心裏越來越是反感,路遙似乎換了一個人一樣。
“栩不哭,母妃跟栩說過男子漢大丈夫流血不流淚,不哭哦。”用帕子輕擦著他臉上的淚珠:“母妃想聽栩今天學了什麽哦,回去教寶寶寫字可好。”
寶寶瞪大眼睛狠瞧著那狼吞虎咽著糕點的今皇子,路遙挑眉一笑:“小公主你可是餓了,貴嬤嬤,給小公主和栩皇子也吃些糕點。”
嬤嬤端了上來寶寶卻別開頭藏我身後,又給栩,栩卻說:“母妃說過不能吃別人的東西。”
路遙臉色一變,渾身都發著冷然的氣息。
站了起來對著麵色不好的路遙說:“皇後娘娘別見怪,栩童言無忌,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是嗎?是童言還是有人相教就不知了,你在宮裏倒是學得挺快的,今兒,回去了。”她拉著今皇子的手就往外走。
本來的關係也在淡淡地維持,想來以後姐妹這二字,也隻是表麵談談了。
栩又說:“母妃,是不是栩說錯了。”
“嗯栩和寶寶以後不要說出來,心裏知道就好了。”
“那母後的能吃嗎?”栩仰起小臉看著我。
我輕聲地說:“不能,你不能吃,餓了你就回到暖心殿來。”
“嗯。”他點點頭:“栩知道了,母妃栩手好痛。”
栩白嫩的小手還有些磨破了皮,那是讓後麵撲上來的今踩傷的,看了教我心裏痛著。
寶寶也給他吹著氣:“哥哥不痛。”
“不痛,男兒流血不流淚。”他眨著眼那裏卻是晶瑩一片。
我看得心裏發酸,最易傷感的,還是我啊。
忽然跑出一個皇子,忽然的總是對著栩不好一樣,明明皇後的孩子可以受到更好的教育,可以讓太傅專門到朝鳳宮裏去教,但是路遙卻偏要事事和栩一起,栩學的射箭還有劍還有別的,我問禦學院的太傅,居然連今皇子也都是。
難道那立栩為太子的風聲,路遙還放不下嗎?
我歎息,路遙啊,你爭什麽呢?你拿什麽來爭呢,今是皇上的孩子嗎?你現在一意地維護著,彰顯著他的身份,你也隻能拿出你的威嚴來喝製住宮裏悠悠之嘴。
親生與非親生的相比,大家心裏有數,我是不想去說些什麽,這些沒有意思,但是欺負栩,我卻不允。
有什麽恨,有什麽氣可以衝著我來,拿孩子來真是太不入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