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冷淡母子情
我有些慶幸我不是皇上的妃子,也讓我時刻地緊記著千萬要一直隻做一個郡主就好了。
因為皇上的妃子要很早很早起來,去向皇後娘娘請安,我問宮女是不是一直都要如此,宮女說是的。
這可真是讓人受不了,要是天氣冷一些,要從那暖暖的被窩裏醒來,那是多殘忍的一件事。
不過現在有個小火爐和我一起睡,熱烘得讓我都流汗,我也沒有想到他會讓熙和我一起睡,第三天讓寶寶知道了,晚上寶寶也擠上我的床,甜膩膩地撒嬌,說要和我一起睡,頗讓我有些無奈,皇上跟我說,寶寶和栩沒有母妃,小時候就跟著雲貴妃。嗯,也就是說,所以他們和我親,叫我母妃的原因。
門口還有個小腦袋在探著看,我招手:“栩,進來,外麵冷啊。”這二天細雨紛飛,帶來了秋的涼意重重。
也慶幸現在下雨,要不然他可能還會帶我出去,我不喜歡讓他領著到宮裏去逛,感覺就像是進城裏溜狗一樣。
西北有錢人就是這樣,喜歡牽著狗在城裏溜一圈。一打仗,什以也不要倒是先抱著狗跑了,令人看了哭笑不得的場麵多的是。
栩走近來,漂亮的眼眸看著我,輕聲地叫:“母妃。”
“來,上來,下麵冷,今兒個我們四個人一塊兒睡。”
“好。”他興奮地除了鞋就爬上床。
孩子在床上打架,我坐在一邊看,然後寶寶要我給她講故事,我知道的不多,就隻能給他們講西北的,就連熙也聽得津津有味,他不是聽故事,他是聽我的聲音再頭一歪就睡著了。
很晚很晚都沒有吹熄燭火,聽得栩說:“我喜歡現在的母妃,母妃雖然不太記得栩了,可是母妃也不會流淚了,栩喜歡愛笑的母妃。”
真讓我感動,我想不管是不是我的孩子,我都很喜歡他們,在這宮裏,也唯有他們才會讓我更開心一點。
很晚才睡第二天自然是很晚才起,可也沒有想到會是這樣起床的。
薄棉被給人掀了開來,然後驚歎地說:“居然也能睡成一堆,栩,寶寶,你們不用去禦書院裏上課嗎?秋,朕是不是太放肆於你們了,居然都睡一起還能睡到現在。”
我揉揉眼睛,看到一身金燦燦龍袍的皇上,倒是以為做夢,拉開熙放在我臉上的小手繼續睡。
他生氣地將我拉坐起來,我眨了好一會眼睛才看清楚他,栩和寶寶早就一溜煙兒地下了床讓宮女穿衣服,熙從後麵抱上來:“父皇。”
“哦,天亮了。”我淡淡地說,抬頭看那窗欞上的陽光,刺得讓我眼都張不開,再移回眼神看他,他眼裏帶著好些的怒火和氣怨一般。
“皇上,我馬上起床。”什麽夢都醒來了:“請皇上稍等一會,很快就會梳洗好。”
他不甚高興,在外廳喝茶也是板著一張臉,像是誰欠了他錢沒有還一樣。
我上前去行禮,他淡淡地冷哼了一聲。
熙從宮女的懷裏扭了下來,跑得飛快險些會摔著,卻又精準地撲向我的腳,抱住軟膩膩地叫:“母妃。”
現在不是撒嬌的時候啊,他應該去叫他的父皇的。生氣的人是他,不是我。
“皇上。”我小心翼翼地叫一聲。
他掃我一眼:“現在什麽時辰了?”
“這個我不太清楚,皇上問宮女就好了。”問我我哪裏知道,我是一個懶人,什麽也不去記,吃就吃到飽睡就睡到日上三竿。
“現在你才起。”
起來又沒有事做,我樂得睡大頭覺。
覺得有些委屈:“皇上,在西北夏君棠從來不管我這些的。”他管我從早睡到晚,呆要我有醒來吃點東西,他就不會說話。他說能睡好啊,睡睡平安。
他臉色越發的不悅:“朕給你的膽子是不是越來越大了,還學會頂嘴了。”
我哪有,唉,低頭,還是認錯一樣。
熙仰頭向我吐著泡泡,我壞心地戳破他的口水泡泡。
他似乎也不是很生氣,而是聲音低了些:“你愛睡什麽時候由得你,但是你與幾個皇子公主一並睡,要是出什麽事,你擔當得起嗎?孩子夜裏掀個被你會醒來蓋嗎?要是摔到床倒下去有什麽事,你知道嗎?”
我不知道,我就是一時性子起來就一起睡。難道責備我的並不是我晚起,而是怪我不該和幾個孩子一起睡。
“先去用早膳,朕帶你去見太後。”
啊,又要出去溜啊。
心裏是百般的不情願,還是挪到了桌子邊,宮女準備好了吃食的東西。
筷子也有千斤重一樣,看著一桌子琳琅滿目的食物,卻是沒有胃口。
他說:“別吃太多,一會就用午膳了。”
熙很快樂地吃,我卻愁眉苦臉的想著借口,不想再出去被溜。
偷偷地看他,他神思也亦是沉重。
即然不喜歡,為什麽還非得要去見太後呢?我情願讓他荼靡我一天,對著我說教個不停也好了。
久了我就是不當他的話是一回事,習慣就成了自然。
他站了起來:“走吧。”
“能不能不起?”我哀哀地看著他。
他搖頭輕笑:“不能,其實如若可以,朕也不想帶你去見太後,但是你非見不可,朕怕你受委屈,親自過來陪你去見。”
就是非見不可嗎?而且說我會受委屈,太後一定也是很凶的人。
百般不情願卻也是到了太後的宮裏,跟著皇上的大駕,自然沒有人敢為難,迎到正廳,太後正在賞著一盆蘭花,也沒有坐下,而是背站著身子。
他輕淡地叫:“母後,朕來看母後,最近身體可安好?”
沒啥誠意的問好,不過太後還是應聲了:“倒是好些了,隻是想起哀家的胞兄,心中自是痛啊。”
“朕今日帶了沐公候女沐秋郡主來陪陪母後,沐秋,快向太後行禮。”
我聽言馬上就行禮,但是太後連頭也頭也不回,也不轉過來看我。
皇上略停了會又說:“母後和路大將軍當真是感情甚深啊,朕會厚葬路大將軍,母後鳳體為重,千萬莫要太感傷。”
“打小母後就和胞兄親近,胞兄一直護著哀家長成,再嫁給先皇為後,長兄也為我大相朝的付出頗多,切莫想到臨到晚年,竟是這般。”
她輕淡的語氣裏,壓著極盡的悲傷和怨氣。
皇上卻也說:“路大將軍戰死沙場,朕和大相朝都不會忘了他的,路先虎朕升他為三軍總督,住在宮中和母後多相處些日子,以解母後傷心之痛。”
太後手指正在撫著蘭花,乍叫他這麽一說,指間微一使力,那嬌嫩的蘭花從指間裏滑落了下來。
她轉過頭,風韻猶存的臉還帶著年輕時的美豔光華,但是那雙眼睛,卻是流著哀傷和憤怒,她深深地看著皇上,似乎看不透他一樣,又似乎想看透他一樣,複雜在她美麗的瞳孔中交流著。
隻是皇上卻也不示弱,微仰著頭高深莫測地任由太後看。
他們之間沒有母子之情一樣,良久太後哀歎一聲:“母後真是欣慰,母後一手培養出來的藍兒,已經長大,羽翼已豐,已經可以自已在天空裏飛了。”
“都是母後教導有方,母後,朕欲立栩為太子,母後看如何?”
她咬牙切齒:“皇上即是有這心,怎是哀家能阻的。”
“栩是朕的皇長子,聰明靈慧,小小年紀也有勇有謀,路大將軍為國捐軀,朕知道路家上下哀痛不已,故朕遲些讓今兒回到路家,暫慰路家傷悲之心。”
太後瞪大了眼睛,卻又有些無力一樣。
“太後認為此事如何呢?”他冷冷地問著。
“如果母後認為這事不妥呢?藍兒,你切莫也忘了你是母後的孩子,你的身體裏,也有一半是路家的血。”她悲痛地搖頭:“作為皇上,可也莫要忘了當初路家怎生為皇上做事。”
他淡淡地一笑,垂下了眼瞼看著地上:“朕是知道,朕是母後所出,可母後,朕姓的是夏,朕做的是皇上。”他又抬頭,揚起好看的眉毛口氣甚硬地說:“所以才讓今兒暫回到路家去,等過一段時間,朕再接他回宮,母後千萬不要傷心,路大將軍是朕的國舅,為了平得西北的奸細和戰亂,一馬當先衝鋒陷陣殺敵平亂,卻不幸死於戰亂之中,此乃我大相之損,朕也甚是高興,朕之國舅能如此為我大相,我幸矣,母後說呢?”
那太後拉開了唇,冷冷地一笑說:“哀家要喜嗎?皇上。”
“朕想母後會喜矣,此乃天下之表率,母後和國舅感情甚深,如果心中傷感,也可誦得經佛以替超渡,江南的寺廟甚多,冬來暖矣,母後也可去小住。”
“皇上果真是有心。”太後的眼神轉向我:“這是沐家的郡主,長得可真是俊啊,皇上這一次,可得小心看顧著啊。”
“朕會小心看顧的,不然安能對得起沐公候所托,沐秋,以後得常來向太後請安。”
“是。”我應聲。
他們之間緊張的氣氛我能感覺得出來,沒有再多說什麽他拉著我的手告辭,才出去就聽到裏麵的重聲落地,乍然的重響。
他卻是輕淡地一笑道:“可憐了一盆君子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