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愛與恨
程予大概也知道我在想些什麽,到中午的時候也不上岸,劃到傍晚,大家都走散了,他說:“該上岸了吧。”
該了,是該了。
那柳樹底下,差點化成石頭的就是冷夜非。
好有風度啊,俊削的臉上還掛上溫和的地笑。
隻是越往深處看,就會知道,越來越冷,笑麵虎,就會做戲,我知道我晚上非讓他剝層皮不可的了。
他很有風度地過來伸出手讓我抓著,一拉就拉上來,對著程予說:“米米,你得謝謝程二少爺辛苦帶你遊秦淮了。”這麽好說話,暗裏就更不好說話了。
“不麻煩,一起用餐,去嗎?”他含笑地看著我。
我卻不敢答應,等著冷夜非說話。
也不知道為什麽,明明程予比冷夜非更要漂亮上三分,可是我對著他,就是不會心跳跳,反而是冷夜非,會讓我緊張。八成是因為我和冷夜非打賭,誰會愛上誰,誰就輸得一塌塗地。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讓冷夜非折磨習慣了,人性真的是低賤嗎?不打就不怕。
他有禮地說:“不必了,改日再請程二少爺到府上用膳,米米,我們該回去了。”
跟著他走,一路上他不出聲。
他走得很快,我幾乎要小跑才能追得上他,聽到他咳得越發的厲害,心中有一種刺痛。
入了冷府,管家告訴我們:“秋月小姐在正廳裏等候著。”
他依舊不放開我的手,冷冷地殺了過去。
哀傷的秋月坐在廳裏,看著他與我,盈盈大眼中的淚光,幾乎欲滴下來。
“你來幹什麽?”冷夜非不客氣地看著她。
“夜非,我們是,我們是訂過親的啊,你說,我來幹什麽?”她咬著紅唇,滿眼的受傷。
換成是我,我會二話不說就走人,有些自私,可是我不想讓人來欺負我,可我也不知道,有一天,我真的也會變成秋月這樣的角度。
人生存在很多的未知,但是秋月沒有退縮,而是想扯著笑,奈何淚紛紛:“夜非,你怎麽可以這麽冷淡的對我。”
“我們並沒有成親。”他不客氣地指出事實。
不耐煩地看看天色說:“天色不早了,不方便留你用晚膳,來人,送秋月小姐回去。”
“為什麽你對她那麽好?”秋月還是忍不住地哭叫了出來。
這是她和他的戲,我隻是站在旁邊看著,事不關已,已不操心。
“別忘了你的身份,別說你沒有過門,就算你過了門,這個家,也是我冷夜非說了算的,我愛納誰做妾是我的事,不勞你過問,如果你覺得心裏不舒服,你可以退了這門親事,至於冷家給的聘禮,就算是給你的補償,不必……。”
他說話,真狠,傷得秋月差點站不住,扶住一邊的座手,差點哽咽地痛苦著。
她急急地打斷他的話:“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我今天過來問你,你什麽時候,娶我呢?”
淚水滑下光潔白嫩的臉,如梨花帶雨一樣楚楚可憐。
饒是你鐵石心腸,也會軟上三分,但是冷夜非是非人類,他冷血無情的。
他冷笑:“著急的話,你可以找……。”
“對不起,我先下去了。”硬是抽出了手。
我實在沒有勇氣聽下去,他好忍殘對秋月。
偏我對秋月沒有什麽好感,我不會為誰說什麽好話,他不是我能左右的。而且冷夜非從頭到尾對娶她的事,根本就不上心。
我是不是喜歡上冷夜非了,所以,我不想他娶親,但是麵對這些事,我還是討厭啊。
唉,長歎一氣,走在夕陽西下的走廊上,黯淡的光華伴著晚風輕輕地搖晃一樣,有些冷,有歎氣。
提了水去澆那蘭花,過了那麽多天,嬌嫩的花兒早就受不了,一朵朵枯了,但是葉子,卻微微地有了些生氣。
看我澆水,青青又跑來跟我一起玩。
“青青,你爹爹最近好些沒有?”
她露出二顆小虎牙笑著說:“好了很多,姐姐,爹好喜歡那花啊,可是叔叔說,不要告訴爹是你送的。”
我暗忖,原來那天早上,冷夜非知道。
也是,冷家的事,他可是了若指掌呢?
“青青,你不能吃糖了,再吃,你就不會長出好牙齒了。”都七歲了,還一口爛牙。
她澀澀地笑著,吐出口中的糖:“不吃了。”
唉,都沒有人管管她,其實青青很聽話的。
看得我失笑:“你這小丫頭片子,原來還在吃,念書了沒有?”
她抓抓腦袋,搖了搖頭:“為什麽要念書啊,叔叔說女子無才便是德。”
屁話,還不讓青青念書來著。
大男人的思想,沒想到我還真的見識到了。
一摟住她小小的身子,我笑眯眯地說:“姐姐教你,可好。”
“你會嗎?”她睜大了眼睛:“念書有什麽好啊?”
“沒有什麽好與不好的,但是你要是念了書,你至少知道有些事,不會任人欺騙,有自已的主意,你長大了,也能自已做事,不會依賴著男人而活。其實呢,女人也有自已的一片天,你不讀書你就不認識字,你不認識字,你就得靠別人。”
我再想了想說:“念書呢,還能教人明白事理,最起碼你做人,有自已的思想了,書中自有黃金屋,書中自有顏如玉啊。”
“我要讀書。”小小年紀的她雖然不懂事,一想還是有自已的主意。
“好,姐姐教你很簡單的,再過些進候,就讓你二叔給你請一個西席先生。”簡單的我會。
在我的眼皮底下,我不喜歡看著他們這樣就把一個小孩扭曲成長成一個三從四德的女人,太可惡了。
帶她回到我的房裏,磨起墨,教她寫一到十的數字。
她學起來很認真,而且很有興趣,我教她幾遍,她就會了。
小手寫起來,歪歪曲曲的,越寫越是有味道。
要不是嬤嬤來叫她回去吃飯,她還想再學。
我給她洗淨小手:“你要先吃飯,明天再來,可好。”
送她到門口,嬤嬤在等著,原來天都要黑透了。
“姐姐。”她甜甜地叫著,招招手叫我低下頭。
然後她在我的臉上一吻:“謝謝你,姐姐。”
我笑著看她離開,心裏也暖暖的,投桃報李啊,教她,還得她一親吻,不錯不錯。
微微的燈籠光華照著冷家,有些橘色的暖和。
丫頭來叫我到側廳裏去吃飯,才有些反應過來,我忽悠了他一天呢?又有秋月來破壞他的心情,也不知是怎麽一個冷臉了。
偏廳的燭火點得很明亮,隻是他的咳聲,越發的密而又重。
放鬆步子進去,丫頭盡數地出來。
聽著他咳,心裏很不舒服,濃濃的藥味散發了開來。
我看著那藥還冒著熱氣,他在吹著藥,我輕聲地提醒:“吃過飯後再服藥吧。”
看他冷瞧我,我才解釋:“一般的藥,對腸胃都不太好,吃過飯之後,再服好一點。”
這些藥店裏買藥,都會提示一下的,我也記在心裏了。
他放下碗,神色微微地緩和了,招手道:“來,一起用餐。”
第一次和他吃,我吃得不是味道,沒敢去夾菜。
他淡聲地說:“今天玩得愉快嗎?”
果然要算舊帳了:“還好。”
“中午沒吃,肚子不餓嗎?”
“還好。”
筷子重重地一放,他瞪著我:“就會說這二個字嗎?”
“對不起。”
“我不想聽到這些。”他陰冷地說:“你對他,是不是別樣的看法。”
怎麽了,他怎麽會這樣想呢?我抬起頭,看著他帶著火焰的眸子,這是吃醋嗎?還是搖頭:“不是的,我。”
“你比較怕我,對嗎?你寧願和他一起,也不願上來,你晃得頭暈得想吐,還是二手抓著船硬撐下去。”他怒聲地說著。
原來,都看在眼裏。
我像小媳婦一樣可憐,低下頭地隻看著白飯,隻差沒有二眼淚汪汪了。
“說話啊。”他吼著。
說什麽都是錯,我不說了。
他又猛烈地咳嗽了起來:“秦米米,是不是膽子越養越大了。”
“不敢。”
“你還不敢,我看給你一根竹子,你連天都敢拆下來。”
絕對是捏造,就算他給我十根竹子,我也拆不下來。
歎氣:“好了,我知道錯了,你凶什麽凶,如果不是你那麽凶,我會悠在水時不敢上來嗎?你還說我,你像男人嗎?你居然把我搖到水裏去。”
“別忘了,這個家是我作主。”他又霸道起來了。
我瞧他一眼:“你想要我幹什麽?愛上你嗎?現在靠近你,也不過是我們的賭約而已,冷夜非,你對秋月就夠無情的了,沒事,少扯上我。如果你是這麽一個混蛋,在一場賭約中,你想命令我愛上你,你還是不是男人啊。”連愛情也不懂。我沒有那麽恨他,是因為,他大哥的腳,可能是因為秦語愛而斷的。
“要不要試試我是不是男人。”他一挑眉,壓近我。
靠得近了,危險啊。
我推著他:“滾一邊去,別忘了,我們之間是有恨的,你現在像什麽,像個妒夫一樣。你愛上我了嗎?那麽我告訴你,我不愛你,你傷心了嗎?哈哈……。”
他忽然抱住我,對著我的唇,猛烈地吻了起來。
如暴風雨,劈頭蓋臉地打,沒有半分的準備,讓他吻得那麽深,他的味道,他的氣息,還有一種飄飄然的感覺,占據著我所有的感官。
越吻越深,有一種要將我的思想,都挖掘出來一樣。
他的吻,霸道得不容許我有半絲的反抗。
放開一點點,我劇烈的喘著氣,還沒有回過神來,他又壓著我,狂烈地吮吻著。
他真上強盜啊,連吻也要這樣強搶霸占的。
腦子糊成一團,男女間都是先親吻,然後腦子迷糊了,然後控製不住了,然後上床了。
我真怕,我如在風雨中,找不著方向,隻能跟他而舞。
我身子抖得如寒風中的最後一片葉子,吻得讓我沒有任何的思想,這麽深的一個吻,他似乎想要灼在我的心裏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