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安慰
外麵的光暗更是好,才得幾天的時間,天氣一暖,秦液的冰雪就融了。
但是,還是冷氣襲人,水帶著碎冰雪,歡快地往下流去。
清淩淩的,倒是純淨無比。
柳樹,也悄悄地蘊著綠意了,細細一看,才會發現,那似枯掉了的枝上,有著綠芽兒了。
春天啊,看什麽,看什麽都會好起來的。
吹吹外麵的風,特別的舒服,頭發又長了許多了,大概不必等到夏天,就能像梳個簡單的發式了。
孟情提著東西,心情愉快地跟在一邊,那是我們為孩子準備的。
現在準備著,也就不必等到臨產時,要是手忙腳亂就不好了。
“今天是元宵,回去我做湯圓給你吃,你想吃甜的,還是想吃鹹的?”
他好奇地說:“湯圓,還有鹹的嗎?”
“那是了。”放鹽巴下去,那不就是鹹的了嗎?滋味還挺特別的呢。
“清風。”孟情轉回頭看著清風:“你把這些先拿回去。”
清風接過他手裏的東西。
他抬頭道:“今天是元宵,我帶你去看看花燈。”
“真的啊。”我現在可是大著肚子,他會讓我去,我都不敢相信。
“沒事兒,現在還早,早些雖然沒有什麽好看的,不過至少看過了,元宵嘛,總是要買燈籠的。”
勾住他的手:“好吧。”被寵愛的味道,真好。
朝羨慕的清風擠擠眼,抱著他的手往另一條街去。
孟情不是怕事的人,他一樣帶著我招搖過市。
往那邊走去,這裏就是今晚要鬧花燈的地方,來湊湊熱鬧也不錯。
已經有人出來擺花燈了,真美,才吊起來,還沒有到天黑看那燦爛的光景,就覺得人的藝術和潛能是無限的。
居然可以創造出很多不同的燈籠,驚奇地看著。
眾人看著我們,有些嘲笑。
沒有什麽好笑的啊,我們這是在壓馬路,他們不懂的,他們隻會相敬如賓,我還是喜歡抱著他的手走路,他也不介意,我也不介意,路人的眼光,居本上都會忽略掉。
“米米,你喜歡哪個花燈,買回去夜裏掛起來。”
“咋一看呢,個個都喜歡,不過,慢慢逛,逛著然後我們回來的時候,就知道要買那一個了,這就是先來的好處,不會讓人先爭了心頭之好。”
“什麽也能說個歪理出來,晚上好熱鬧,不過人很多,你就不用擠了。”
“嗬嗬。”我輕笑。
一頂轎子停在我們的前麵,那抬轎的人,是一身的戎裝,身配著劍之類的。
我與孟情停住,淡定地看著。
衝天泡先出來,然後就是古龍,人一壞,怎麽看著臉也是扭曲變形的,陰陽怪氣的眸子,看著孟情,有些熱烈地笑著:“孟少爺,秦小姐。”
孟情冷若冰霜地看他一眼,冷哼一聲,勾著我的手轉過身就走,一點麵子也不留給他。
古龍並沒有因為孟情的不給麵子而生氣,而是笑著說:“二位何必走那麽快呢?難道不願意看到我嗎?”
孟情冷冷地說:“見到惡心的人,隻會讓人心情不好。”
“太讓我有些難過了。”他手指一個示意,二個帶刀的人攔在我們的麵前。
孟情惱怒地回頭看他:“古龍,你是什麽東西,別在老子的麵前耍威風,老子不吃你那一套,給我滾遠點,看到你就惡心,這麽醜惡的人,居然還敢在老子的麵前走來走去。”
古龍微微地皺起眉:“你對我有很大的意見。”
“老子討厭你,現在是玩什麽威風,老子犯法了嗎?讓人用刀擋著。”
對,我想任誰也會生氣的。他有權又怎麽樣,別人就活該記他這樣問話嗎?
他笑笑,這人那麽陰暗,就算笑的時候,也是皮笑肉不笑的。
走近了我們看了看我的肚子說:“我隻是想給秦小姐買個燈籠而已。”
“好狗不擋路,我們不稀罕你的。”我也冷著臉說。
“看來你們討厭我啊。”他笑著,讓二個手下退了回來。
我冷笑:“不是討厭你,是很討厭你。”
他臉上的肌肉有些抽筋。
看著一邊的燈籠,指著一個說:“把那個拿下來,送給秦小姐。”
手下奉上來,我大方地接過,問孟情:“有火嗎?”
他在袖子裏摸出火熠子,扭開吹了一下,然後點頭裏麵的。
火亮了起來,黃昏裏,有些淡淡的光華,我傾斜,讓那火燒著了燈籠。
點起來了,燒得可真旺。
我輕笑著說:“孟情,這燈籠真不錯,紙真薄,一燒就著。”扔在地上,抬著看那古龍陰黑的臉。
他說:“抱歉了,不能久陪,米米,我們走。”
驕傲地走去,為我們的默契,暗暗的高興,在古龍的麵前,出了口鳥氣。
他以為他是誰啊,全世界得繞著他轉。
當官不為民,他當這個將軍,有什麽用,隻會害人,等著吧,雖然說好人未必有好報,但是壞人,絕對是沒有好報的。
我們二人輕鬆而回,快到最尾的時候,選了二個漂亮的燈籠帶回家裏去。
不過,古龍開始冒頭了,也就是說,他開始奈不住了。
點起燈籠,掛在院子裏,看著淡華的光采,裝二碗湯圓,吃得有滋有味,就是心裏頭有些歎息。
我算了算預產期是五月,怎麽總是覺得日子好長一樣。
我們很少出門,他在家雕刻著玉,我也悠閑在家裏。
秦淮似乎很平靜,煙雨迷蒙著,綠荷浮上了水麵,清淩淩的水帶著春天的喜悅,散著漣漪,樹枝如煙,輕輕地在春風裏擺弄著枝條,燕子在枝頭上停下,一下又飛起來,貪看著各處美不勝收的風光,悠閑得如夢一般。
我輕咳著,染上了一些風寒,可是在裏麵一咳,孟情就會大驚小怪了,隻有忍著,一出門我才會咳。
我在門口轉一會就進去,有清風陪著我,叫他不必擔什麽心的。
有些濕潤的天氣,還是帶了把傘,堅持每天走走,這樣生產的時候,才會順利一些。
一推開門就嚇了我一跳,牆角邊窩著一個蓬頭垢麵的女人。
清風護著我,大聲地喝叫:“喂,你是誰啊,幹嘛不站別人家的牆角,非要站在我們家啊。”
抬起頭,那眸子裏,有些錯亂,有些驚懼。
我嚇了一跳,細細地看,叫了出聲:“秋月。”
清風也驚叫:“表小姐。”她一走近,秋月就擋著臉,嗚咽地叫:“不要打我。”
怎麽了?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我拉住清風,我想秋月一定是驚壞了。
也不靠近,而是遠遠地,輕聲地問她:“秋月,你是來找你哥哥的是嗎?”
她看了看我,覺得我是無害的,於是,點點頭。
“秋月,你不要怕,這裏就是孟府,來,快進來。”外麵已經飛起了細雨,將地麵打得濕潤,就連她發上,也到處是。
她還是很害怕,看著我,看著清風,貼著牆壁就站起來了。
“秋月,來,跟我進來。”我伸出手,心裏歎息,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是秋月這樣好忽然,而且讓我覺得很不可思議。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都不敢相信,她就是秋月,她和乞丐根本就沒有什麽二樣,比我那時的流浪還要慘。
見她不走,眼裏的迷亂與害怕還展現著,我歎口氣,又輕聲地說:“秋月,孟情正在裏麵,你餓了吧,來,我帶你去吃東西。”
一說到孟情還有吃的,她眼裏一亮,思索了良久,還是將手給我了。
我牽著她的手進去,示意清風快些去叫孟情。
孟情急急走過來,滿眼的驚訝:“秋月,你怎麽變成這樣子了?”
秋月讓他一叫又害怕了,躲在我的身後。
“不怕,他是你哥哥,孟情啊,秋月不怕,清風,快去讓人端點水來,還有粥。”一定是餓壞了,我看她瘦了不少,那得先吃些容易消化的。
拉她出來,輕聲地說:“是哥哥啊,秋月,是孟情哥哥啊,你來找的,就是孟情哥哥,就是他啊。”
她嗚咽地哭了起來,撲在他的懷裏:“哥哥。”
孟情拍著她的背:“秋月,你快告訴哥哥,發生什麽事了,你怎麽會變成這樣子?”
他很緊張,他眼裏有著後悔。
其實我也怕孟家的人發生什麽事了,為什麽隻有秋月一個人這樣過來。
她們不是在另外的城裏安頓下來了嗎?還寄過信呢。
但是秋月隻會哭,問什麽話也不答。
我看著孟情:“我去修書一封,馬上讓人送去看看。”
急急地往房裏走去,好怕真的出什麽事,那孟情會一輩子都內疚的,我也不會過得開心的。
寫了信,馬上讓人快馬加鞭地送過去。
秋月連臉也沒有洗,就先喝了三大碗的粥。
等梳洗過後再看她,眼神裏似乎認不出很多人來了,問她什麽也不答,就是一臉委屈的樣子。
“別擔心。”我走到他的麵前低聲地安慰著:“應該不會有什麽事的。”
他頭靠著我的腰:“米米,我很擔心他們。”
“要不然,你親自去看一看?”這樣也安心一點,交給誰做,都恨不得馬上就知道消息。
現在才知道信息的重要性,如果是現代,一個電話過去就知道了。
但是這裏不同,消息還得等好些時候,這時候,焦心如焚的時候,最怕的就是等了,一分一秒都在煎熬著。
無論是怎麽個安慰,都不足以讓心裏平定下來,我隻能陪著他焦急地等。
他搖搖頭:“不行,我不能離開,我要是離開了,家裏就隻有你,沒人照顧著,怎麽行呢?”
“我可以照顧我自已的,你走後,我會連門也不出的。”我知道現在是什麽時候。我哪裏也不會去,我就在屋裏。
他抓緊我的手:“沒事,米米,你也別太擔心了,讓人去,很快就有消息了。”
也是啊,無論讓誰去,都是那麽個狀況了,就是心意不同而已。
“要不,我到程予的家裏住幾天,你回來後,就來接我們。”冷夜非的身份啊,不太適合,我連提也不會在他的麵前提。
他沉思著,我拍拍他的肩頭:“算了,我還是不能讓你去,我聽說,最近有山匪橫行,在偏山野嶺裏作惡,我不要你去。”
他長長地歎著氣,眉宇緊緊地攏著。
我多想幫幫他啊,可是我竟然幫不到什麽?
到夜半的時候,他也睡不著,就在外麵走來走去。
我真的好擔心他,他其實也很在乎他的家人的。
我拿了衣服出去,蓋在他的身上:“別走來走去了,去吧,孟情,不管發生什麽事,也不要讓自已心裏有著後悔。”
我也想是不是與古龍有關,那個狠心的人,曾經連我也想殺。
“不用擔心我的,你知道我可以自已照顧好自已,我也不想讓我心裏後悔一輩子,孟情,你心急,我也心急,倒不如,就去看看,那派出去的人,也不知會遇上什麽事。來,你進來,我有話跟你說。”
他聽我說完,撫著我的臉:“要是有什麽事,你去通知冷夜非。”
“嗯,我知道的。”
我知道他心裏放不下啊,畢竟安不安全,也要看看。
如果是古龍迫害秋月,又引導著她回來的,想想看,誰會不在乎至親呢,當然會去看了。
我想,天真的開始變色了,他開始做動作了。
淩晨的時候,孟府裏趕進十台馬車,然後從孟府裏趕出十五台馬車,分別往四麵八方而去。
然後,我在後院的小側門裏送別他。
一葉小舟泊在水麵上,天色微微亮,寒氣還重。
不舍地抱著他,我眼裏有些淚:“你要回來。”
他親親我的臉:“會的,照顧好自已。”
手指不舍地抓緊著,我不想放開他,我有些怕。
終還是放開了,隻能合起拳頭,不讓自已去抓住他的衣服,怕放不開手。
他輕輕地吮吻著我的唇瓣:“等我。”
我點頭:“我一定等,小心啊。”
他給我安慰地一笑,然手就下水,沒有坐上小舟。
駕舟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翁,孟情在水底下,他在搖著。
淩晨的迷蒙,根本看不清楚水底下有人。看到的,隻是漁翁早起來打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