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受教

  說完,也不等覃飛答應,拽著人就往自己店裏走。


  覃飛試圖掙開趙四海的手:“我先回店裏,把我手裏的東西放下。”


  胳膊卻被趙四海死死拉住。


  “我給你送去蓉蓉店裏,你快去看看,我可是很久沒賣出東西去了。”


  “好不容易有個買家,可是千萬不能讓人給攪黃了。”


  覃飛覺得自己身上帶的東西真是太礙事,正準備再跟趙四海好好說一說。


  蓉姐的古玩店距離趙四海的很近,耽擱不了多長時間。


  可他正要說話,就感覺自己腰間偏下的位置過電般的“突突”了一下子。


  覃飛下意識地一按那個位置,正按住了自己口袋裏鼓出來的東西。


  就是那個怎麽弄都沒碎了的小土球。


  覃飛的腦子裏突然就有什麽信息閃過。


  這小土球是偶然間掉進了自己口袋的。


  可自己最近這一係列的好運,好像都是在小土球出現之後發生的。


  先是在李海家裏的小瓷瓶,再是在警局吃完早餐買了宋朝的碗,然後就是在胡同的地攤上買到了香料。


  還都是用幾乎可稱白菜價的價格收的上品。


  覃飛越想就越覺得神奇。


  在李海家,他原本是沒機會看見那個溫酒壺的,是因為腰間的突然刺痛才導致他撞到了櫃子上。


  回警局吃早餐,也是因為肚子裏的咕嚕聲異常的響亮。


  能在地攤上買到香料就更神奇了。


  那地攤是在小胡同裏,原本覃飛根本不可能去進去的,要不是小土球滾過去,他根本不會往那個方向走。


  小土球……


  原本沒往這個方向想,可這麽一聯係起來,覃飛還真就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


  這一切的異常,都是小土球引起來的啊!

  覃飛心頭一驚,空著的那隻手就下意識地伸進兜裏去撚那個小土球。


  還捏了捏。


  手上突然傳來了一陣被反抗一般的脹痛,覃飛驚得一下子就鬆開了。


  那痛感半晌都沒有消散,覃飛心裏卻是樂開了花。


  這小土球絕對不一般!

  想著剛才小土球又示意自己跟著趙四海走,他便不再抗拒了,而是直接跟在趙四海的身後進了他的店。


  讓覃飛意外的是,此刻坐在趙四海店裏的人,覃飛還都認識。


  正當中的人,是渝大的考古學博導尚濤。


  覃飛認識尚濤,還是卓晨光在一次拍賣會上介紹的。


  尚濤喜愛研究古玩,也頗有研究,除了帶學生之外,他自己是有古玩店的,他名聲好、鑒別能力強,那店裏的生意也就不會錯。


  覃飛看著尚濤坐的位置,就能斷定,他就是趙四海說的買家。


  坐在尚濤旁邊的人,竟然是溫子鳴。


  世界真是小。


  此刻坐在溫子鳴旁邊的人,覃飛還是新認識的,正是那位平哥,小跟班還是站在他的身後。


  “尚老,我剛才正好看見覃兄弟了,別看他小小年紀,在古玩一條街可是相當有名氣了,絕對可以稱得上是專家裏的專家,高手中的高手。”


  “讓他幫您掌掌眼,您也就放心了不是?”


  趙四海急著賣東西,自然是把覃飛往死裏捧。


  他剛說完,平哥“噗”的一聲就笑了。


  平哥看著趙四海:“我知道你是急著賣東西,可小溫爺都說有問題的物件,你就是說出天花來,你覺得尚老還會買嗎?”


  他說完再拿眼皮撩了一下覃飛:“你做戲也該下點功夫,你說他是專家,你自己信嗎?”


  有溫子鳴在這坐鎮,平哥比剛才心裏還有了幾分底氣。


  他正了正身子,看著覃飛:“一個肯花五十萬買人造做舊浴花的人,我看看他能說出什麽驚天之語來。”


  平哥的聲音陰陽怪氣的,譏笑的明顯。


  站在他後麵的小跟班一下子就笑了:“人造做舊浴花?哈哈哈,平哥,可真有您的。”


  把老頭的香料說成是做舊沐浴花!

  “我跟您說,他肯定是那老頭的托,傻子才會花那麽高的價格買了那麽個破玩意呢。”


  不與螞蚱論四季,覃飛懶得理會這兩個人。


  他對著尚濤點了點頭,又看著趙四海:“你讓我看什麽?”


  趙四海忙不迭是指了指已經攤在桌子上的字畫:“北宋王希孟的《千裏江山圖》,絕對的真品,你快給看看。”


  王希孟的《千裏江山圖》,因其無人出其右的磅礴氣勢和極好的寓意而價值頗高。


  現在的估價,已經被炒到了兩千萬左右。


  也難怪趙四海會這麽著急了。


  其實,這張字畫覃飛以前就在趙四海的店裏見過一次。


  不過這次他還是打開透視眼仔細再看了,然後才說道:“確實出自北宋王希孟之手。”


  聽見這句話,趙四海整個人都放鬆了,他兩隻肥手“啪”地拍在一起:“我就說吧,絕對的真品。”


  溫子鳴輕笑了一聲,看著覃飛:“覃兄弟現在是越來越牛氣了,就這麽一掃,就辨別出真偽了。”


  平哥也跟著嗤笑了一聲:“那算什麽,剛才都沒看,就掏五十萬買了廢物呢。人家是有錢裝,這窮酸的也要裝。”


  “不是。”平哥再笑了一聲:“有錢人叫裝,窮鬼叫裝逼打臉。”


  覃飛掃了一眼平哥:“古玩這行裏,懂的人開口叫鑒賞,不懂的人隨便說話就叫丟人現眼。”


  說完,他並不看平哥被氣的鐵青的臉色,而是直接用手在那副字畫上點了點:“王希孟的畫之所以磅礴,是因為他筆鋒淩厲。”


  “他最高明的地方就在於,這麽明顯的特點卻是從古至今無人可以模擬。”


  “現在的電子設備能夠拓出所有人的樣板,卻唯對王希孟的作品無可奈何。”


  “這也是王希孟作品價值高的原因之一。”


  覃飛這樣說罷,便見尚濤讚同地點了點頭。


  溫子鳴的臉色就不怎麽好看,他的目光也定在字畫上,開口說道:“所謂字畫,一麵要看畫,一麵一定要看字。”


  他伸手點了點那最後一個字的最後一筆道:“這完全不是大家之筆,更不是出自王希孟之手,雖然隻是一個筆畫,可還是相當明顯。”


  “你鑒別字畫的經驗還是不足,字畫這東西不同於任何古董,必須所有細節都兼顧到。”


  尚濤再點了點頭。


  其實單就鑒賞來說,尚濤絕對可稱人上人,所以才有他想買下這副《千裏江山圖》。


  可溫子鳴說的確實是對的,那一筆不是王希孟的,那這整幅字畫的來曆就有說道了。


  覃飛扭頭看著尚濤:“尚老可知王希孟之所以能成大家是源於他家庭和睦,運道通達?”


  “史書記載,他有七子,子又有多子……”


  平哥就笑出了聲:“你是管計劃生育的?”


  那小跟班就跟著笑得前仰後合,連溫子鳴也禁不住笑了兩聲。


  覃飛並未理會,隻繼續說道:“這幅字畫,是出自王希孟沒錯,隻是畫作近乎完成之時,他的小孫子進來了。”


  “王希孟疼愛這些小輩,也想培養,就順著小孩子的意思,讓那小孩子收了筆。”


  覃飛走近些,摁住那幅畫上的一個點:“這裏是那小孩子涎的一滴口水,稍微淡了墨。”


  尚濤湊過來,拿了儀器細看下來,一拍大腿:“我剛才怎麽沒發現。”


  “咱們現在將王希孟的作品視為大作,可對王希孟來說不過是陶冶情操的書房提筆。”


  “他哪裏會想到幾千年後,這幅畫會被人圍著鑒別真假。”


  “所以,小孩子收筆收壞了,他並未在意,仍然壓了自己的手印。”


  “隻不過後來還是覺得遺憾,他還是又作了一幅同樣的罷了。”


  “這一幅雖是有了小瑕疵,可還是真跡,價值仍然可達八百萬左右。”


  覃飛的話音未落,尚濤的兩隻手已經拍在了一起,是緩緩的掌聲:“我一直百思不得其解,如今一聽也真是受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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