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怎麽又扯到她了
郭平話音落,兩個視線刺在身上。
君子言推開清婉綾,仿佛碰到什麽髒東西一般擦了擦手,將細絹扔給郭平,“一會拿去燒了。”
清婉綾:“……”,嫌棄我?
郭平捧著細絹點頭,也戒備的剜了清婉綾一眼,仿佛怕他們家堂主被人糟蹋了一般,故意隔在二人中間。
寂靜裏君子言突然發話,“勞煩八王妃綁住皇長孫,以免耽誤看診。”
嗓音宛若天河流瀉,不濃不淡,可容萬物。但看似可容萬物的某人,明明可以下藥就完成的事,偏偏得讓清婉綾來。
不過清婉綾也不多言,暗搓搓的散發著怨氣往前走。
湛羽此刻正像蘑菇一樣窩在床榻的角落,身子一顫一顫,看見清婉綾,他顫抖的頻率突然增大,嘴裏念念有詞道:“啊啊啊!坑!大坑!超級無敵大坑!”
嗯!人傻話不傻!
她確實是個坑。
君子言聽了莞爾一笑,看一眼背對他的嬌俏倩影,眸光裏平添幾分興致。
這滿臉寫著傻白甜的小神婆,看似人畜無害,實則油滑得很!她做每一件事看似愚蠢憨傻,但幾番彎彎繞繞下來,這其中哪一件她吃過虧?若不是因為皇長孫對她怪異的態度,恐怕連他也要被她天真爛漫的外表騙去了。
在君子言的世界裏,這種有趣的人除了笑三秋,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他也以為不會有第二個,但沒想到如今還真出現了第二個。
輕薄的素紗下,他一笑成風,似吹散了雨雲,乍現霞光萬丈,映著女子刻意放緩的背影。
她因常年缺衣少食身形偏瘦,但仍然前凸後翹,風韻獨存,君子言凝視她,片刻,隻聽她道:“大侄子別怕,雖然我贏了小宴,但是我不娶你,你媳婦兒在外麵哩!”
像在刻意解釋湛羽對她態度特殊的原因,又像寬慰他。
君子言眸色一深,湛羽卻忽然鬆緩下來。
由於屋內太黑,他沒有看見清婉綾的手在湛羽鼻尖抹了一下,隻見嬸嬸慈愛的輕輕撩開侄子的頭發,溫聲細語道:“別怕別怕,有我在。”
聽到最後一句話,湛羽猛然一抖,抬頭,入目是一張傾城絕豔的臉,以及流光一閃的寶石碧璽花簪,隱隱有些熟悉,隱隱又有些害怕。
那些日日夜夜纏繞在他腦海裏的血色夢魘被寶石的光斑洗滌,另一個熟悉的聲音鵝毛般將他包裹——“有我在”,是誰呢?是誰?
他眼神渙散,尋找那根本不存在的溫聲細語。
片刻,一塊柔軟的細絹覆蓋手腕。
君子言趁湛羽鎮靜的空隙,搭手上脈,把完後郭平熟練的將細絹收好,他又起身看了一眼清婉綾,若有所思。
察覺到探究的視線,清婉綾也站起來,二人你看我我看你,本以為君子言會問什麽,可等了好半晌他都沒有發話。
反倒是郭平,古怪的上下打量她,“昨日那些宮女太監溫言相勸、磕頭哀求怎麽哄都哄不好,怎麽今天你三言兩語就搞定了?”
他一臉神奇的觀察清婉綾,發現她的表情比他還覺得神奇,知道求解無望,他又將目光轉向君子言,希望能從他們足智多謀的堂主那裏得到一些提示。
可君堂主袍子一晃,帶起一陣香風,“一會兒我開個方子,你給管事的太監送去。”
說罷一轉身,兀自往外走。
未得解答,郭平失望的跟上去,清婉綾走在他們身後,忽然細眉一蹙,抿了抿唇。
屋外梅花盛開,一片耀目的殷紅映入眼簾。
秦雲兒見三人出來,君子言首當其衝,思及昨日多嘴被灌了滿腔的冰碴子,立刻做乖巧模樣沒多話。
可她不問,君子言竟然也不說。
於是四人就這樣杵在門外吃冷風。
過了一會兒,郭平受不住了,心想他們家堂主又開始了……
他家堂主那種——你不問我我不說,你不先打招呼我就裝沒看見的風範,真是磨死人不償命呐!
身為唯一一個沒有被君子言磨走的徒弟兼侍從,郭平好心提醒道:“秦姑娘難道不想知道皇長孫的病情如何?”
秦雲兒一愣,便看到郭平眼睛抽筋一般拚命向她使眼色。
清婉綾立刻會意暗罵一聲死傲嬌。
秦雲兒也終於反映過來,恭敬的笑問,“君堂主,敢問長孫殿下的病情如何?”
這廂小怪癖得到滿足,君大堂主才肯開金口,“也不是無法可醫,但還要看八王妃與這侄子親不親厚。”
額,怎麽又扯到八王妃了?
秦雲兒看一眼清婉綾,想起小宴上她的種種行為,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郭平也看一眼清婉綾,心道不會吧?堂主不會真相信什麽騙傻子的驅邪治病法吧?
兩個視線齊刷刷落在君子言身上,君子言則是對清婉綾幽幽一睨,“八王妃見過仙人果然不假,她定有仙人庇護,可驅散邪魔,皇長孫與她同處,竟安然許多,若是八王妃不嫌棄看顧侄子辛勞,肯多帶皇長孫出來走動走動,準時用膳,加上我開的方子,病自然能好。”
郭平聞言一喜。
秦雲兒一愣。
君堂主是坑八王妃呢吧?
讓長孫殿下安靜難度其實不大,不出聲驚擾他就行,但讓他吃飯、走動,依他現下怕光怕人多的狀態,一激動不得將八王妃掄上天?
她對清婉綾投去一個“你哪裏惹到君堂主?好可憐~”的眼神,忽然頗感愉快,甚至還有點感謝君子言如此說。因為照顧皇長孫這件事如果不由君子言提出讓八王妃來,那麽事情自然而然的就會落到她頭上,到時被扔出窗外的人可能就是她了。
慶幸慶幸~
秦雲兒眉眼彎彎看向清婉綾,但清婉綾的臉上卻不見慍色。
隻見她唇角一揚,如夜空絢爛的火樹銀花,湊近君子言的耳邊,嘰裏咕嚕也不知對妙手堂堂主說了什麽,妙手堂堂主忽而一震,竟突然氣惱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