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這麽熟練？
許滄冥表情隱忍，長睫輕顫，他下巴輕抬，朝向許妄言。
“我為什麽做下這些決定，不都是你一步一步誘導的嗎？你何必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做了這個好人。”
許妄言目光輕睨他一眼，放下了手裏的高腳杯，透明杯壁上，映出葉聽的模樣。
“我會做，是因為你弱！”
“可惜的是，三年過去了，你沒有一絲成長，手裏明明沾了那麽多血腥，還妄圖回到過去的自己。”
“你覺得，可能嗎？”
他的問題在許滄冥心中那道堅韌的牆上打出了一個洞，直搗他的心髒。
許妄言總是能夠很輕易就將他擊得潰不成軍。
許滄冥低下頭去，他說的話每一句都在理。
是的，他不想過著血腥的生活，他隻想成為曾經那個純真的自己。
可是，回不去了，什麽都回不去了。
他是個失敗者，無論在感情上，還是成就上，都很失敗。
陪同幾位用餐的傭人都怕幾個主子直接在餐桌上給打起來。
這錯綜複雜的關係，也不是她們能夠理解的。
突然，眾人耳朵裏闖進一聲整齊的“老爺好。”
這場午餐的主角終於姍姍來遲，幾個人的目光都看過去。
傅寒凜穿著一身騎馬裝，栗金色的頭發被壓得淩亂。
他將帽子摘下丟給跟著他的理查德，立刻有傭人送上擦汗的毛巾。
按理說，傅寒凜一向最注重自己的外表，他在張臉上下的功夫常人無法想象。
為什麽要保持年輕？因為他要留著最好的一麵。
就算死去，去見宋傾城時，她見到他也該是歡喜的。
傅寒凜落座後，傅霆予才從大門處進來，顯得有些狼狽。
葉聽起身去扶他，“手怎麽了？”
傅霆予沒想到葉聽會在這裏，他來不及藏起那隻手，身上的騎馬服也是髒髒的。
“不小心碰到了，我沒事。”
葉聽看著他破皮的手心，表情嚴肅。
“他為難你了？”
他抬手另一隻手揉揉她的肩膀，帶她坐到中間。
跟在傅霆予身後的喬翰接過傅霆予遞給他的帽子，隨後站到理查德身邊。
傅寒凜看了傅霆予一眼，沒有說什麽。
理查德指揮著傭人們將菜端上桌，在每人麵前都會放三十秒，一到時間就會精準無比地端走。
看見那些賣相極好的菜，葉聽沒什麽胃口。
“葉小姐，胃口不好？”
傅寒凜主動開口問了，葉聽抬眸看著主位上氣勢極強的英俊男人。
即便他與傅霆予一模一樣，可葉聽就是對其提不起一絲好感。
“吃不慣。”
她聲音沒有什麽起伏地說出這句話，不卑不亢。
傅寒凜看了眼葉聽，慢悠悠道：“葉小姐喜歡什麽？可以告訴理查德。”
兩人輕聲交談，理查德卻越聽越震驚，他記下菜名，疾步走到傅寒凜身旁，朝他耳語。
等到理查德說完，付寒凜已經將筷子捏得緊緊的了。
葉聽報出的那些菜都是宋傾城曾經最喜歡的。
傅寒凜讓自己冷靜下來，葉聽不是宋傾城，不是他的傾城。
“去，給葉小姐做。”
理查德去吩咐廚娘，那廚娘卻激動地抓著理查德的衣袖。
“二十年了，老爺一直不允許再做這些菜，是傾城小姐回來了嗎？”
廚娘探出頭去看，隻看到葉聽的背影。
理查德將她拉回來，道：“不是宋小姐，您隻管做，別去擾了貴客的興致。”
廚娘心中的失望又落了一大截，原來不是，怎麽那個出色又漂亮的姑娘就這麽狠心呢？
二十年了，再也沒回來看過傅寒凜一眼。
廚娘靜下心去做，她廚藝極好，動作也快，最後便由理查德親自端到葉聽麵前。
“葉小姐，您想吃的已經做好了。”
那種紅辣是許多年都未曾再在傅家的餐桌上出現的顏色，因為傅寒凜噬甜如命。
這一餐吃得幾人很壓抑，一向沒有什麽胃口的傅寒凜這次卻出乎意外的胃口好。
理查德都怔愣了，傅寒凜自從宋傾城離開傅家以後，就再也沒有過好胃口。
今天倒是怪了。
他的目光落到葉聽的背影上。
照規矩，得等傅寒凜下了桌幾人才可以下桌。
傅霆予全程身子都是緊繃的，他厭惡與傅寒凜處於一個空間。
“聽聽，吃好了嗎？”
葉聽放下筷子，她擦擦嘴巴，目光不經意地落到他的手心。
“嗯，把手給我。”
傅霆予伸出沒摔傷的那隻手遞給葉聽，她和他十指交叉。
“走吧，斷翼的天使。”
她抬頭笑著，小聲地調侃他。
傅霆予被她拉著走，喬翰晚了兩人幾分鍾才出來。
出來時，他手裏提著一個小型醫藥箱。
“少夫人，您要的醫藥箱。”
即便知道傅霆予和林暮晚被“口頭訂婚”那件事，喬翰一直都沒改口。
她朝對方一笑，“謝謝。”
“少夫人不用這麽客氣。”
喬翰鑽進副駕駛，車子開動。
葉聽將醫藥箱打開，小心翼翼地取出消毒藥水的噴劑。
“有點疼，你忍一下。”
葉聽打開蓋頭，準備對著傅霆予的傷口噴。
“聽聽，忍不了怎麽辦？”
葉聽真是差點就信了這個男人的鬼話，和人打架的時候不說疼，鮮血淋漓也不見皺眉。
怎麽一給上藥就成小奶狗了呢。
“忍不了可以親你嗎？”
葉聽挑起一邊眉看他，“不可以。”
“反抗無效，給我充會電。”
他湊過去親她，纏綿悱惻，空間升溫。
“傅霆予，你這個大尾巴狼，你又不疼了？”
葉聽靈動的小表情讓傅霆予發出一聲輕笑。
她趁著傅霆予不注意，按壓消毒藥水的噴頭對著他的傷口噴。
傅霆予低頭看了眼，傷口冒出了白沫。
葉聽將男人推出了些距離，從醫藥箱裏翻出速效藥放到他的傷口上。
“嘶……”
“知道痛了，下次還敢弄傷自己嗎？”
她苦口婆心地叨叨，長睫低垂，手上動作不停，熟練地給他纏繞繃帶。
“這麽熟練？”
他隻是隨口一問。
“以前經常受……”傷字還沒出口，她就猛然意識到了什麽，又改了口：“受人所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