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一顆糖拐走漂亮的他 54
他好像病更重了。
但他並不反感這次的發病。
這次的病症來的十分隱秘,沒有幻痛,沒有顫抖,也沒有猛然的呼吸困難。
他變得自私起來。
就連他的昭昭撫摸那隻貓咪,都讓他嫉妒得要命。
理智告訴他,不能因為自己的缺陷就讓她也跟自己承擔著那些壓抑的痛苦。可出於私心,他卻無法再次放手。
他無法看她對別人笑,跟別人鬧,她的開心時刻不屬於他,她生活的點點滴滴裏沒有自己的影子,他再也無法接受,退回到黑暗中生活。
他想讓她也離不開自己。
心被飽脹的情緒充滿,他貪戀地用眼睛記錄下她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笑容深深的刻在自己腦海裏。
一旦得到,就沒有理由放手了,畢竟是她先答應他的,要跟他在一起。
這是唯一一次,他為自己病中夾帶的自私感到安心。
蘇念的轉變不是很明顯,卻能被朝夕相處的枕邊人很快發現。
唐昭昭發現蘇念越來越抗拒吃藥,並且不再聽從醫生的安排按時檢測,這種情況對他來說不知是好是壞,然而即便不吃藥,她發現蘇念的狀況並沒有變差。
停了藥之後,他那種顫抖和幻痛消失了,可是隨之而來的是他不斷的猜忌和愈發脆弱的安全感。
傍晚的時候,她又因為吃藥和蘇念發生了不愉快,隨後蘇念就進入了三樓那間用來做藝術品的房間,再也沒有出來。
即便她在門口敲門,蘇念也隱忍著不去給她開門,這在之前是從來不會有的情況,蘇念絕對不會對她的詢問充耳不聞。
“你再這樣我生氣了,”唐昭昭一手拿著藥瓶一手拿著水站在房間門口,表情越來越不好,“蘇念,你快出來。”
沒有人回答她。
直到唐昭昭無奈的威脅,“你再這樣,我就收拾東西回家了,再也不回來。”
說完,她放下手中的水杯,玻璃在木質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音,唐昭昭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一路走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收拾東西。
很快她就聽到了慌張的腳步聲從後麵傳來,蘇念一把把她抱進懷裏,小聲的呢喃,“對不起。”
又是這句話!
“你到底想怎麽樣。”唐昭昭撐著頭,無奈:“你不能這樣,最起碼要說清楚,為什麽不吃藥,為什麽不做檢查?”
蘇念固執的抓著她的手,“不要走。”
“那為什麽不吃藥?”
許久後,他才像解釋一樣,“吃了的。”
似乎怕她還要走,蘇念拉她離開了臥室,鎖上門後再次死死的抱住她,輕聲在她耳邊解釋,“我真吃了的。”
而之後,唐昭昭被他拉著來到工作間,發現蘇念的小木屋裏真的放了藥,並且剛剛摳開了兩粒。
“原來你在這裏放的有藥?”
蘇念點頭。
唐昭昭又看到自己在門口放下的水杯和藥丸,一臉不解,“那為什麽我給你的時候你不吃?”
蘇念沉默片刻,說,“它們不一樣。”
“它們怎麽不一樣啊?”
蘇念並沒有回答,可他這個樣子,莫名的讓唐昭昭感到一陣古怪,“怎麽回事?我怎麽聽不懂?”
蘇念仍舊沉默不語,半垂著濃密如鴉羽般的睫毛,讓人不知道他在想什麽。
這種情況一直持續到了晚上。
大概是白天一時衝動說的話嚇到了他,蘇念幾乎變了一個人,他變得很凶,急切的想要證明什麽,可脆弱隱忍的表情讓唐昭昭覺得此刻受欺負的人好像是他一樣。
他一向都很安靜,即便是真的受到了委屈,也鮮少會說出來。
蘇念一直乖巧的像個大型犬,沒想到也會這麽凶,又凶又委屈,會咬人,還會哭。
一垂眸,眼角眉梢都是透紅的顏色,分外豔麗,水光粼粼。
看向她,就像有羽毛在她心尖劃過,癢的不行。
親密接觸後,他陷入極其患得患失的狀態,要麽抱著她不撒手,黏黏糊糊的輕蹭親昵,要麽就是隱忍的咬唇,埋頭在她懷中,顫抖不止。
輕輕推拒還好,他會再次黏上來,但她流露出一絲不耐煩,他就會臉色蒼白的離開,縮回自己的外殼裏。
真是脆弱又粘人的性格,唐昭昭歎息,“蘇念,你最近很不對,能告訴我怎麽了嗎?”
手心裏的信任度跌到了三十,可明明他們一直很親密,並且是越來越親密,這沒有道理。
蘇念緊抱著她,像個缺乏安全感的孩子,不停的用鼻尖蹭她的脖頸。
直到唐昭昭開始昏昏欲睡,才聽到他低啞的聲音。
“如果你還要走,就殺掉我。”
她瞬間清醒了過來,“你瘋了?”
蘇念閉了閉眼,似哀求一般低喃:“你再一次出現,讓我欣喜若狂,可如果你隻是短暫的憐憫一下我,離開前,請殺掉我。”
唐昭昭嘴唇都在發抖:“你在說什麽傻話。”
“對不起,我也不想這樣。”他臉上滿是不加掩飾的脆弱,以及像無助幼獸一般深深的眷戀:“可如果你再一次離開,我……昭昭,我真的會活不下去的。”
“與其這樣,我希望你親手殺死我。”
他是病人,病入膏肓。
……
夕陽斜斜的沉入地平線,變成了飽滿的橘黃色,灑金一般的顏色透過落地窗,照進屋子,鍍上一層溫暖的光。
少年閉目側躺在窗前的軟椅上,似乎睡著了,長長的睫毛如同滑落的羽毛,伴隨著呼吸輕輕起伏。
蘇念在經曆一輪新的心理測試,由於某些地方不配合甚至產生了強烈抵觸,給他使用了輕量的精神類鎮靜藥物。
“而且,因為測試中顯露的某些情況,我給蘇先生加測了另一項內容。”醫生把一張報告單遞給唐昭昭,“測試結果顯示,雖然不嚴重,但蘇先生可能有奧賽羅症候群傾向。”
“奧賽羅症候群?”
“對,跟這個病症不完全吻合,但有些相似,這是剛出現的狀況,之前的檢測並沒有這種傾向。”醫生向唐昭昭解釋,“奧賽羅症候群別名嫉妒妄想症,蘇先生雖然跟這個病症的典型特征並不算一致,卻有些相似,他會過度擔心伴侶是否會離他而去,一直處於患得患失中,各種細微的行為都會被患者當作伴侶想要離開的蛛絲馬跡。”
唐昭昭愕然:“怎麽會這樣?為什麽這麽突然?”
“我猜測可能跟蘇先生過去的遭遇有關,應該是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或者是見過什麽人,收到外部刺激後誘發了心理陰影。”醫生似乎也很不解,“臨床上,這種病症多為四十歲以上的男性,可蘇先生甚至才剛要二十歲。”
“所以蘇念的病更嚴重了?”
醫生搖頭,“相反,蘇先生的狀況好了很多,甚至有很多測驗結果以及趨近正常人……除了剛剛出現的症狀。”
正說著,電腦傳來叮的一聲,郵件送達。
蘇念的血檢結果到了。
醫生看了一會兒,確認了,“蘇先生大概是沒有吃藥的,但結果跟我預想的不一樣,如果說他不吃藥也能維持著麽好的標準,那確實可以停藥了。”
唐昭昭忽然想到了什麽:“醫生,蘇念停藥是在那晚發病之後,那次的藥也是吃了後狀況反而更嚴重了,車子裏還掉了兩片。”
片刻後,唐昭昭帶著醫生來到車庫,幸虧那輛車自那晚後並沒有開過,在車座下找到那粒藍色藥丸,伸手遞給了醫生。
醫生扣開藥丸,眉頭皺的很高:“剛剛看顏色就不太一樣,這不是我給他開的藥,糖衣下的壓片應該是淺褐色而非白色。”
“可這些藥不是醫生您開的嗎?”
“我開了藥沒錯,但是過來取藥的是你們的人。”醫生看向張召:“我不知道出了什麽情況,這些確實不是我開的。”
“可蘇念並沒有吃藥啊。”
“我給他的藥是結合她前任醫生的病例,用藥很特殊,但血檢現實他沒有服過藥。”醫生向她解釋,“他現在的情況跟前任醫師給我預判不一致,藥物有依賴和成癮風險,停了最好,我回去後重新給他做方案。”
具體這些藥的成分還需要進一步檢查分析,醫生帶走了藥丸,張召留下了另一顆,另外開始調動周邊的監控和最近蘇念接觸過的人。
他們下到車庫裏不過也就十幾分鍾的時間,轉身上樓時,正好遇見慌張跑下樓的蘇念。
他似乎經曆了什麽驚嚇,略長了一些的碎發淩亂的擋在額前,眼尾泛著水汽,看到唐昭昭後一言不發的上前抓住她的手,一雙黑色的眼眸緊緊的盯著她。
“你去哪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