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章 失憶心機美人 29
雲昭猶豫再三,還是問,“這……不會有毒吧?”
“是有些毒性。”容泠剛說完前半句,女孩就開始摳嗓子,一副要嘔出來的模樣,他無奈的按住她的肩膀,把人扳了起來,“但是對上你現在的濕毒之症,剛剛好。”
雲昭停止了嘔吐,狐疑的看他,“你學過醫?”
容泠搖頭,“不記得。”
雲昭又開始嘔,被容泠無可奈何的再次按住肩膀。
“阿姐。”他的聲音嚴厲了一些。
肯定沒學過啊!這位可是世襲爵位的世子殿下,自己都是個病秧子還敢給別人看病!
雲昭平靜的拉過被子躺下,安詳的閉上雙眼。
這樣或許能走的平靜些。
本以為容泠會離開,沒想到喂完藥後放下了碗,竟然還在她旁邊坐著。
以前這個人在高高的水台之上,帷幕之中,隻讓人覺得像山巔之花不可侵犯褻瀆,可現在他坐在自己身前,淺色的布衣上染了草木灰,臉上還帶著煎藥時留下的紅暈,出神的想著什麽。
雲昭覺得這一幕很神奇。
她和千金之軀的世子殿下竟然還能這樣相處?
這次睡醒之後,雲昭手心就多了一個鮮紅的符號,像是小兒隨手畫的幾個圈,可奇異之處正在於雲昭一看符號就知道這是數字,數字上麵的圈環代表三十。
可這樣的符號又似乎不是世上有的,而且她向容泠展示了自己的掌心,對方卻什麽都沒有看到,還一臉困惑地問她是否哪裏不舒服。
雲昭默默的收回手,用力搓了幾下,數字仍舊在。
這就有些詭異了。
她呆呆看著自己的手掌,容泠卻想到了一些別的。
他的視線從女孩的手掌緩緩上移,假裝不經意的落在那緋紅的唇上,卻像被燙傷了一樣極快的移開視線。
異常的太過明顯,雲昭放下手,狐疑的看向身旁逐漸紅了耳尖的少年。
“你怎麽了?”
容泠像被揪住了尾巴,倉促出聲,“無、無事。”
看來肯定有事了,這遮掩意味也太明顯了。
雲昭不明白為什麽自己睡了一覺醒來容泠看自己的眼神就有點不一樣了,具體是哪裏發生了變化她也說不上來,總之,就是那種一直又若有似無的,時不時帶著探究的,有點怪異的眼神。
視線在她臉上亂票,又回忽然收回去,甚至故作姿態的看向一旁。
比如現在,他已經麵對灰突突的牆壁看了半柱香的時間了。
雲昭實在不理解這牆壁有什麽好看的,便湊過去跟他一起大打量,“你在看什麽?”
容泠正在走神,耳畔猝不及防傳來女孩的聲音,他頭腦一燙,反應極大的向旁邊倒去,甚至有些急促的吸了口氣,然後欲蓋彌彰的說,“沒什麽。”
真的像隻被踩了尾巴的貓。
她有著麽可怕嗎?
雲昭尷尬的咳了咳,決定岔開話題,“我們明日出城。”
容泠垂下睫毛,淡淡的應了聲,“好。”
“你不問我去哪?”
他露出淡淡笑意,“都聽阿姐的。”
美人一顰一笑,皆是視覺享受。
雲昭忍不住多看了他兩眼,直到對方耳尖又開始詭異的泛紅才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他怎麽怪怪的?
氣氛雖然怪異,但兩人一直相處的平靜融洽。
你看到了示範時間,榮林忽然自告奮勇的去做飯,小破除台上還有雲朝前兩日帶來的食材,他一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卷起衣袖,動作既生硬又奔著,稀裏糊塗的把那些東西。不管三十七二十一都放到一塊煮了,煮雲昭默默的想,他就是這樣給自己煎藥的,心裏的苦澀更多一分,說不定真的有毒呢,而當容林把那做好的晚餐帶上來時,雲朝徹底沉默了。
這些東西真的能吃嗎?
她一臉複雜的看向對方,手裏的筷子始終無法下定決心去夾菜,對方感受到她的視線,抿起薄唇露出了一個略顯羞澀的笑。
……行吧,她吃,用得著使用美人計嗎?
雲昭硬著頭皮夾了幾塊。
還可以,不算太離譜。
容泠睜著琉璃般的眸子盯著她,手指捏緊筷子,卻故作平靜的問,“阿姐覺得味道如何?”
“……”這是什麽魔鬼問題。
雲昭艱難地咽下菜葉子,脖子點的哢嚓作響,“還、還不錯。”
容泠頓時鬆了口氣,再次抿唇露出淺淡笑意。
他極少笑,唇角的弧度十分微弱,如果不仔細看,甚至都不明顯無法察覺出那是一個笑容。
雲昭曾聽宮人們說,世子自幼失去雙親被接養在宮中,心性清冷,不喜與人接觸,也不苟言笑,而且大多數時間都因為身體孱弱而與眾人隔絕,看他露麵都少,更別說笑了。
而近日卻頻繁露出那些有些澀意的,淺淡生疏的笑容,雲昭受寵若驚,再次覺得自己這個英雄難過美人關,懷著英勇就義的心情,艱難的在少年的注視下吃完了一桌飯菜。
容泠自己也仿佛味覺失靈了一般,一直有一筷子沒一筷子的夾菜,臉上的表情風清雲淡,自從雲昭說了還不錯之後,他再吃這些東西仿佛是品嚐人間珍饈美味,雲昭都忍不住豎起大拇指。
誰說他是錦衣玉食的大少爺來著,這不是挺好養活的嗎?
殊不知少年因為自幼試毒,味蕾已經不再敏感,品不出世間的酸甜苦辣,聽她說好吃,便覺得真的好吃,心裏湧上了淺淡的滿足感。
直到吃完容泠準備的全素餐後,他忽然狀似無意的問,“阿姐昨晚是做了什麽夢嗎?”
為何會一直抓著他的袖子,還,如此那般。
昨晚夢到了什麽?雲昭一時沒反應過來。
“我想你是夢見了什麽人吧?昨晚夢魘,好像是……讓什麽人別走。”
少年在問這話的時候,語調很慢,每一個字都咬的小心翼翼,時不時抬頭看她一眼,像是不好意思開口,可問出來的話卻是如此平平無奇。
雲昭恍然大悟,腦海裏逐漸浮上了一些模糊的畫麵,依稀記得夢中那人自己好像認識,但現在回憶起來又記不太清楚,估計是自己失憶前認識的人吧?
她這樣想著,便隨口回答,“一個以前認識的故人。”
沒想到,那邊的容泠忽然僵了身子。
他指尖泛起了一絲涼意,卻覺得可能是自己的表述不太清楚,又試探性的問,“或許阿姐夢到的是我?”
心口像是繃緊了一根弦,心跳激蕩著琴弦發出微微顫音。
雲昭抬起頭看了看眼前的少年,隻記得那人的發型和模樣都跟他不太相似,眼睛倒是有些像。
她記不得了,依稀覺得夢中的場景與上京大為異迥,世子又從小在宮中長大,想必不是他了。
於是雲昭搖頭,“不是你。”
少年一怔,似乎是難以消化這句話。
他緩慢地眨了眨眼睛,臉上逐漸浮現出一種巨大的難堪,神情有些狼狽,像是受到了什麽傷害。
那昨晚她為什麽抓住他的袖子?為什麽做了那些逾矩親密的舉動,而他因這個混沌不清的舉動而徹夜難眠,現在仿佛成了笑話。
少年一張白皙雋美的臉上寫滿了難堪,垂下眼努力不讓自己的異樣被發現。
“看來,阿姐是認錯人了。”
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做了那些含混不清的曖昧之事。
他忽然怒極反笑,好奇起那個人是誰。
竟讓他憑白當了替身。
雲昭隱約覺得這話有些耳熟,像是在哪裏聽過,還沒來得及問究竟是怎麽一回事,少年便已拂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