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0章 失憶心機美人 60
直至臥榻上的人睡著,容泠才退出來,輕輕的帶上房門。
院落外跪了兩個人,雙生子未走正門,卻總在暗處待命,從未有過疏漏。
上京驚險奪嫡,太子嘉陵趁帝王昏迷未醒,手刃兄弟,除了尚年幼不知事和稱病投誠的,幾乎全部殺光。
兄弟鬩牆,煮豆燃萁,等徹底變了天,也就是容泠回京那日。
“慕容氏呢?”
“仍在關外,郡侯已經調了慕容氏的大軍,鐵礦也都運到了。”
容泠聲音壓的低,應該是怕吵醒裏麵那個姑娘,連帶著雙生子都不自覺壓低了聲音。
問完了想問的,少年拂了拂衣袖往自己的院落走,商枝眼皮跳了跳,望了望那姑娘緊閉的房門,又望望自己離開的主子,糾結的不行。
最後竟大著膽子橫了心,揚聲問離去的人,“公子可是喜歡那姑娘?”
山蓮眼皮一跳,一副看死人的表情看向自己的弟弟。
商枝不顧拚命使眼色的山蓮,硬著頭皮說,“恕屬下多嘴,喜歡一個姑娘可不是這樣的……”
少年驟然回頭,漆黑的眼眸尤似深潭。
商枝渾身一哆嗦,趕在世子生氣前飛快地說,“公子不知,若是跟一個姑娘做朋友做的久了,結局很可能是跟著姑娘拜把子而非變成愛侶,這樣很危險啊!”
山蓮怕自己弟弟下一秒橫屍,拖著他往外走,“屬下教弟無方,這便將商枝拖下去處罰,望公子息怒!”
一直默不作聲的容泠忽然側眸問,“那應該是怎樣的?”
“……”山蓮瞪大了眼睛。
月亮是圓的,風兒很喧囂,這世界他怎麽忽然看不懂了。
商枝理理袖子站起身,壓低了聲音問容泠,“公子和那姑娘到哪一步了?”
容泠麵無表情,久久的沉默著。
眼看這規規矩矩的樣子,想必是什麽都沒做。
商枝恨鐵不成鋼,又不敢直說,便隻能委婉的示意,“若是公子相信屬下,明日屬下自會為主子解答。”
容泠一臉高貴冷豔,表示自己可以等。
次日清晨,一本書就送到了容泠桌上。
書麵一字未有,小巧精致,隻有尋常書大小的一半。
商枝笑的分外曖昧,“為主子效勞萬死不辭。”
容泠不動聲色的拿起書,向他示意,“退下吧。”
“是。”
商枝老老實實的退下,貼心的幫他關緊了門。
容泠一臉高冷的翻開書,平靜的表情下一秒裂開,瞳孔地震幾瞬,猛的將手裏的書甩了出去。
荒唐!
他眉頭攏起,清雋出塵的臉染上一絲薄紅。
可腦海還留在書中的畫麵上,隻不過小人變成了雲昭的臉。
這下白皙的耳垂簡直要滴血。
敲門聲冷不防響起,容泠麵無表情的扔出茶盞,哐的一聲砸在門上,連門板都跟著顫了顫。
“都退下!”
門外卻響起了小姑娘的驚呼。
“一大早,發什麽脾氣啊。”
容泠一愣,快步站起身,餘光卻猛的撇見掉落在地翻開的書頁,閉了閉眼伸手捏髒東西一般把小書捏了起來,匆忙扔到了屏風內,起身去開了門。
門外的小姑娘縮在柱子後,看見他圓圓的杏眼眨了眨,“怎麽恢複了記憶,脾氣也變不好了?”
不都說禮親王世子矜雅清俊,溫潤如玉嗎?
“昭昭對不起,我剛剛……”他想要解釋,女孩卻忽然從柱子後走了出來,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直接伸手探上了他的額頭。
容泠一愣,纖長的睫羽顫了顫。
女孩自言自語,“也不燙啊,臉怎麽這麽紅。”
他下意識握她的手腕,女孩卻翩然退開,什麽都沒碰到。
雲昭皺眉看他,“你好奇怪。”
屋外天光明媚,有些刺眼。
女孩烏黑的發上簪著海棠木簪,與他發間的製式一樣。
還未等他開口解釋,雲昭就已經飛上了屋簷,“寺廟好無聊,我約了朋友聽書,中午再回來。”
朋友?容泠眉頭擰的更深。
身影一閃而逝,像隻輕盈的蝴蝶。
身懷輕功,有時似乎也不是好事。
容泠極為頭疼的按了按眉心,冷聲道,“山蓮。”
一人影無聲無息跪在他腳旁。
容泠嘴角勾起冷笑,“將商枝給我找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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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恩寺的山路不好走,但自從那些埋伏在山上的刺客被清理幹淨之後,這條路倒顯得沒有那麽漫長了。
走到上次相遇的拱橋上,剪月果然在那裏守著,若是不看那身衣裙,頎長的身姿看上去比尋常男子還要挺拔高挑一些。
看到她來,剪月眼中流溢出光芒,顯得那雙與臉龐格格不入的眼睛愈發漂亮。
雲昭現在身上多了些銀子,整個人也大氣了不少,與剪月去秦樓楚館聽了曲,又托人去買了糖葫蘆,兩人在小城裏逛來逛去,倒是挺開心自在。
兩人坐在臨街的窗旁,剪月蹙眉看著糖葫蘆,一副不知道怎麽下口的樣子。
“你怎麽不吃?”
剪月搖頭,“怕酸。”說著把手裏的糖葫蘆遞給她,“你還要嗎?”
雲昭忙不迭點頭,把她手裏那串糖葫蘆接了過來,眼睛笑成了兩彎月牙。
剪月跟著忍俊不禁,複又好奇的問她,“為何你不自己去買,還花了兩枚銅板雇人替你買?”
雲昭一臉苦悶,“那老伯不賣我。”
剪月不解,“為何不賣?”
雲昭聳聳肩沒有回答,接著開心的啃起了糖葫蘆。
不多時,小二送來了冰鎮荔枝羹,剪月撐起一勺送到她嘴裏,雲昭笑眯眯的張嘴,“你可真是我的好姐妹,這服務太無微不至了!”
剪月嘴角的笑容一僵,眼睛抽了抽。
可下一秒女孩便發出一聲驚呼,猛地捂著自己腮幫子,眉毛眼睛都皺在了一起。
剪月慌忙掰著她身子看,被女孩捂著腮幫子躲了過去。
“你這是怎麽了?”
雲昭化生人間小苦瓜,一副苦不堪言的樣子,“牙疼……糟了,就是被他看出來肯定要說我的。 ”
“誰?”
雲昭捂著嘴巴匆匆站起來,一副想要離去的樣子,卻被人抓住了手腕。
剪月眸光晦澀,別有深意的說,“阿昭,我記得昔日在宮中,我曾我告訴過你,世子殿下嗜殺,他很危險。”
小姑娘卻忽然停下腳步,緩慢的轉回了頭,眼神落在他的臉上,讓剪月下意識以為他的易容鬆了。
“我不曾記得,我與你說,我跟世子在一道。”
剪月一愣,勉強的笑,“這世上怎會有不透風的牆?”
“可你一個婢女知道這事,便顯得有些奇怪了。”
言多必失,關心則亂,剪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可女孩也沒給他機會,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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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慈恩寺本是準備去尋容泠,可走到一半卻被陣誘人的香氣吸引。
嗅著那絲氣味一直走到了某處宅院,院落裏的人忙前忙後,又是前一晚看到的那些婢女。
其中一間門大開,露出桌案上一盤盤誘人的佳肴。
這是什麽好地方?
雲昭忍不住往裏走了兩步,第一次見識到全素餐也可以做得那麽逼真,豆腐雕刻成的魚看起來即將躍出水麵一樣活靈活現栩栩如生。
她正打量著,卻被小丫頭推了出來,“這些都是柳姑娘給世子殿下準備的,你在這裏盯著看什麽。”
雲昭戀戀不舍的回頭,“我就看一眼。”
可她的樣子太過可疑,寺廟裏憋的時間久了偶爾出現過下人偷吃的事情,小丫頭堵著門,雙手叉腰,:“看也不行,你這種下人怎麽如此大膽不守規矩,是哪個院兒裏?”
雲昭真誠的問,“為什麽不問我是不是哪家來上香的小姐?”
婢女麵露鄙夷,“你的神情不太像。”
打扮也不像,上京的禮親王世子來佛寺祈福一世鬧的沸沸揚揚,那些上香禮佛的姑娘醉翁之意不在酒,各個都穿金戴銀打扮的花枝招展,她這樸素的樣子一看便不是小姐。
隻當是那些上山的貴女們帶來的不懂事的小丫鬟。
雲昭與那些全素菜依依惜別,回到了容泠的院落。
容泠正與大師在禪院對弈, 棋盤上的黑白子已進入僵局,門窗外忽然傳來了一聲軟綿綿的貓叫。
容泠神色微動,黑子脫手落下,卻是走進了死路。
住持忽然搖了搖頭,“施主心不在此,此子作廢。”
容泠卻搖頭收了棋,“落子無悔,是我輸了。”
他站起身要離去,卻忽聽背後傳來大師蒼老的聲音,“是異世之魂。”
頓住腳步,容泠不自覺的皺起眉,“大師這是何意?”
住持微微一笑,眉眼滿是祥和,“施主不已經聽到了嗎?她是異世之魂,老衲也不知她究竟來自何處。”
看似荒誕玄虛,容泠卻輕聲問,“這魂還會走嗎?”
“此乃天機,老衲也無法參透。”
無解。
容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推開了門。
沿著長長的廊橋走了許久,才溫聲開口,“出來吧。”
有輕盈的腳步聲在他身後落下,一隻溫熱的小手勉強夠到他的身形,捂住了他的眼睛,“猜猜我是誰?”
聲音壓的低啞古怪,卻能聽出她在憋笑,容泠握住她的手背,將人拉到了自己身前,“昭昭去哪了,一坐就是半日。”
她順著廊橋看下麵的遊魚,心不在焉的回答,“就在汝城逛了逛。”
不知為何,腦海中忽然閃過了住持的那句異世之魂,女孩被猝不及防地握住手腕拉進了他懷裏,容泠垂下眼眸與她對視,漆黑的眸底隱約湧上不安。
“昭昭會走嗎?”
雲昭不解,“為什麽會忽然這樣問?”
他卻執著的想要一個答案,“昭昭是不是不會離開?”
又來了,之前也曾問過這樣的話。
他的眼神分外的認真,凝視著她的模樣好像是要從她話裏確認什麽,抓在腕間的時候也越來越緊。
雲昭忽然就產生了一種喘不上氣的感覺,“怎麽了呀,我不走呀。”
“不準騙我。”
他深深的凝視著她,沉浸許久才重新握住她的手,帶她回了自己的院落。
也不知是不是錯覺,她從那漂亮的眉眼間看到了惶惶不安。
回到院落不久,柳小姐家的婢女果然送餐過來,在外麵敲門詢問。
剛巧雲昭坐在外麵陪容泠看書,少年頭也不抬,他那幾個下人便要把人轟走,雲昭卻忽然坐直了身體,急急的出聲製止。
“等一下等一下!”
容泠視線從書上移開,目露詢問。
小姑娘有些扭捏的抿著嘴笑,“人家都送來了,浪費了不好吧?”
容泠一言不發,繼續看她。
雲昭用無辜的眼睛看著他,“畢竟食物是無罪的。”
雖然知道她是胡說八道,但容泠還是點頭,讓那人把小婢女放了進來,雲昭蹬蹬幾步跑到容泠身後,乖巧的坐在他旁邊,微微擋住自己的身影。
那婢女進來之後還算是規矩,並不敢直視容泠,低眉順眼地說,“這、這些是我家小姐特意為世子殿下準備的,一點心意,請殿下不要拒絕。”
坐在桌後的人卻忽然問,“這些廚子是哪裏請的?”
“啊?”婢女一時摸不清頭腦,條件反射的抬頭看去,卻看到那風光霽月的公子身旁,坐了個眼熟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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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答上一章貓貓的問題,雲昭在畫舫那裏拿了月蠱解藥就撂挑子不幹了,至於剪月,嘿他本來就不是宮女,假身份罷遼~
PS:沒有人看出來上一章的書中誌事是講的唐昭昭和阿苓的第二世嗎,九千歲那個,在藥書中不小心看到自己的前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