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8章 見鬼 30
唐昭昭發覺來錯了地方時,已經被幾個眼熟的女同學拉了進去。
展示櫃上的每一瓶酒都是天價數字,英俊的調酒師們晃動著手裏的希臘壺,時不時對一擲千金買醉的男女露出迷人笑容。
而她被直直拉過了偌大的回形舞池,越過吧台,走過一個個卡座,進入了更為隱秘的包廂裏。
玻璃門推拉旋轉,露出更加寬闊混亂的空間,彌漫在鼻尖的是一股尼古丁與酒精混合的味道,房內燈光昏暗閃爍,一片觥籌交錯。
唐昭昭本來不打算來的,本來,徐瑞莉的生日跟她似乎也沒太大關係……大概受到原主的影響太多,沒有什麽朋友的她,別人展露出的微笑友善對她而言都彌足珍貴。
更何況,她說溫翎會來。
剛一進去,就差點被絆倒,已經喝起酒來的男人探著身子跟麵容不清的女人接吻,手裏捏著根欲掉不掉的香煙,火光幾乎要按到沙發皮上。
兩個人吻的忘我,力道幾乎要把對方的嘴皮咬破,光滑的大理石地麵上潑灑了不明液體,有酒,有別的。
做為生日的主人公,徐瑞莉竟然是獨自站在角落裏,眼睛上帶了透明保護罩,身前站了個女生,正笑嘻嘻的往她頭頂上放蘋果,不遠處站著吊兒郎當的男生,手裏拿著常見的塑料飛鏢。
尖銳的飛鏢頭由金屬做成,而徐瑞莉身後,是一個彩色鏢盤。
“瑞莉……”唐昭昭震驚的開口,觸及到女孩脖頸上滲血的傷口愣住。
寬大的深色沙發中間,坐著衣著性感的,與在學校時截然不同的顧詩漫。
唐昭昭悄悄倒退,可卻被不知何時來到身後的人袈住胳膊,拖了過去。
混亂中手杖碰掉,卡住了門縫沒有鎖死,有人將她按在了桌子上,臉頰旁是高高壘起的酒杯。
顧詩漫踢了踢身旁與別人忘情擁吻陌生男人,語氣輕蔑,“發情了就滾遠點,別髒了我的眼。”
那人終於鬆開手旁的人,臉上滿是暈開的口紅,領口遍布不明抓痕,他擦了擦嘴,目光旋即落在被壓在玻璃桌上的少女身上。
“這就是你說的?看著這麽小,不會沒成年吧?”
顧詩漫挑眉笑,“你還怕這個?”
“當然不怕,我還要謝謝你。”黏膩的目光落在臉上,男人伸手挑開淩亂的頭發,舔舔嘴唇,“這麽漂亮,睡了也不吃虧,我當是什麽洪水猛獸呢。”
玻璃杯裏裝著琥珀色的液體,圓形的冰塊中凝著詭異的紅,唐昭昭被捂住嘴,口中隻能發出悶重的哼聲,掙紮聲被音樂掩蓋,臉挨著冰冷的酒杯。
“這藥確定不會被檢查出來?”
“放心,我親手給的,幹幹淨淨。”惡意的笑中夾雜著蔑視,女生高高在上,仿佛看螻蟻,“況且,她這種出身,能翻出什麽浪?”
肩膀鬆了鬆,有人把她拽起來,酒杯湊到嘴邊,鬆開了那隻一直捂住她的手,玻璃杯撞上牙齒,唐昭昭猛地向後閃,就杯子裝落在地。
嘩的一聲脆響,玻璃渣連同酒業四濺,場麵小小的混亂了一下,緊隨而來的是一聲清脆的巴掌響。
“啪”的一聲,唐昭昭的臉歪向一邊。
“衰鬼,耍什麽小聰明!”
沒有人看到她落回口袋的老年機,慌忙間她盲按撥號,祈禱有人能接到電話。
顧詩漫親自上手,一把薅住她的頭發,辛辣的液體灌入喉中,嗆的唐昭昭瘋狂流淚。
可比酒液更恐怖的,是倏然從背脊竄上來的滾燙熱意。
“給我按住她!”
她們興奮的盯著她,觀察著她的臉,看到她越發潮紅的臉頰露出了怪異的笑容,然後鬆開了桎梏住她身體的手,看她如獲希望一般猛地起身,跌跌撞撞的想要逃離這個地方。
好不容易抓到手杖,卻被人撞倒。
一聲悶響,手杖滑出去很遠。
“你們看,她在地上爬呢!”
尖銳的笑聲響徹耳際,變成利刃刺入心裏。
“你們為什麽要帶我來這裏?為什麽要帶我來諾亞方舟?”她大聲的問,以確保自己的話語能清晰傳送到錄音筆裏。
“帶你見見世麵啊。”
徐瑞莉被猛拽著拉過來,膝蓋磕在地上發出刺耳的響聲,透明的護目鏡上不知濺上了什麽血跡,白嫩的臉上也劃滿破口。
被推下的瞬間,她聽見徐瑞莉小聲的說,“對不起。”
緊接而至的是尖銳的辱罵和推搡。
“你們不是好朋友嗎?你不是偷手機給她嗎?”長長的指甲伸過來,是七班常與顧詩漫在一起的女生,“那就跟她一起變衰鬼啊!”
也許世上會有無緣無故的善,但這一刻她看到了無緣無故的惡。
像一張密不通風的網,壓的她幾乎窒息。
幸虧這些年輕的,充滿惡意的女孩認為中了藥的人再怎麽跑也跑不出這個遮天蔽日的地方,忽略了絕望中人的爆發力,好不容易再次爬起的唐昭昭猛地抓起手帳推開門,之前卡住的小小縫隙救了她的命。
轉回頭的瞬間,她看到徐瑞莉轉回來的臉,隨後用力將自己賴以行走的手帳插在了門把手上。
罵聲立即從門內傳來,門把手震著手帳傳來一陣瘋狂的晃動,有人按了服務鈴。
趁著著短暫的時間,唐昭昭艱難的扶著牆,踉蹌著往外跑,卻在轉過拐角時撞到了人。
“對不起,啊——”身體失衡的向外倒,她下意識驚呼,卻被那個陌生人一把抱進懷裏。
雙臂硬的像鐵,箍的她生疼。
驚慌失措的抬頭,沒想到摟住她的人竟然是預科班裏見過的男生,溫翎的同學!
身後的走廊傳來了熟悉的女音,“你們快把她抓回來!”
唐昭昭愣神,亂了陣腳的求救,“同學,幫我……”
聲音戛然而止,她震驚的發現那雙禁錮她的手,在上下撫摸她的背脊。
“需要我幫你?”他聲音沙啞,嘴唇緩慢勾起笑,“怎麽幫?”
撕下了優等生的偽裝,脫去’別人家孩子’的外衣,在光怪陸離的水晶燈折射下,徐議臉上的笑容誇張到五官微微變形。
這究竟是怎樣的世界?
為什麽每個人都帶著麵具?
女孩的臉頰微微紅腫,清晰的指印,發絲散亂,像經曆了什麽淩虐。連那圓圓的,清澈的杏眼裏,都蓄滿了淚珠。
徐議的呼吸急促起來,感覺到神經在興奮的跳躍。
被這樣看著,就仿佛被猩紅的信子舔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