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7章 閉光雛菊 18
漆黑的電影院通道裏,苓提著兩杯奶茶,一隻手牽著唐昭昭。
對於唐昭昭來說不能視物的黑暗,在蘇嶼苓眼中是日常。
他打開了盲杖,從牽改成挽,唐昭昭刻意裝出嬌羞的樣子扯著他的衣角,結果腳下一絆,一頭紮進蘇嶼苓懷裏。
男人被撞的悶哼一聲,那是對唐昭昭體重的最大肯定。
本以為這是一個小插曲,直到坐到座位上,電影正片出現,光線忽然明媚起來。
唐昭昭正笑著,表情僵住。
她看到自己臉上的妝完完整整的印在了蘇嶼苓的白T恤上。
蘇嶼苓不知道發生了什麽,將手中的奶茶紮開遞給她,“要喝嗎?”
“……”唐昭昭艱難的假笑,一手接過奶茶一手假裝撒嬌拍打苓的胸口。
可那張完完整整的臉妝死死的黏在苓潔白的T恤上,猶如抽象印花,那微微張著的口紅印似是在嘲笑唐昭昭的白費力氣,也像是為彩妝品牌打廣告。
倒是蘇嶼苓被她越來越重的打法打的咳嗽起來。
唐昭昭立即收手,看著對方悄悄揉|胸口,心神不寧。
所幸注意力很快被電影的內容轉移。
放眼望去,前排全是兩兩相貼的腦袋,看得唐昭昭也猶豫要不要把頭靠在蘇嶼苓肩膀上。
表麵上看起來,這部電影非常的常規。
男女主在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在公園遛狗時偶遇,然後王八綠豆看對眼,談起戀愛來。
最起碼前二十分鍾,看起來都是正常的。
轉折出現在男女主約完會,男主送女主回家。
女主站在樓下表示謝謝你送我回來你真是個紳士。
男主表示對對對我就是個紳士你不邀請紳士上去坐坐喝杯茶嗎?
女主嬌羞的表示不合適吧我一個單身女性邀請你一個單身男性上去喝茶那豈不是幹柴遇烈火一發不可收拾嗎?
男主又表示對對對我就是這樣想的。
然後兩個人就上樓了。
隨著一聲關門聲,兩個人親作一團,事情朝著奇怪的方向發展。
關門聲像是某種信號,前排的情侶們也開始趁著黑燈瞎火親的親抱的抱。
唐昭昭傻眼了。
她拿起票來再三確認自己買的是個愛情片,淩亂又無措的坐在座位上,覺得自己是這個電影院最單純的孩子。
而苓的有些疑惑。
他看不見,隻能聽聲音。
在他一片黑暗的感官中,感覺電影似乎從一個交流類型的對話片,變成了動物世界。
尤其是女主角一邊叫一邊說,“我不行了,人家要死了,哥哥不要啊!……啊……”
他聽了一會兒,皺緊眉頭。
唐昭昭正淩亂著,察覺到了身旁男人的靠近,她下意識的緊張起來,甚至微微閉上眼睛,以為自己也要跟這個影廳中的所有情侶一樣進行親密互動,沒想到對方在她耳旁停下。
緊接著,她聽到了苓關切的發問,“這個男人在打這個女人嗎?”
“……”
她錯了,苓才是這個電影院最後的單純。
唐昭昭略作思索,艱難的說,“也不能說是打。”畢竟女主角看起來挺享受的。
苓斂眸聽了一會兒,嚴肅的說,“昭昭,以後我們不要看這種電影了。”
唐昭昭一尬,正要認錯,就聽到他接著說,“太暴力了,不適合女孩看。”
“……”
是挺暴力的。
女主都流眼淚了。
男主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些。
唐昭昭惆悵的按住額頭,回憶起她問班裏那些女孩子請喜歡的人看電影應該去哪裏,她們推薦這家店的時候說什麽來著?
——懂得都懂。
唐昭昭現在才懂,這四個字的真諦。
熒幕上的兩個人先大戰了一回合,女主從男主身上下來,癱倒在床上,感歎地說,“好棒,哥哥好厲害。”
男主嘿嘿一笑,說,“讓我休息一下,一會兒更厲害!”
女主嬌嬌羞羞的呼喊,“討厭,人家腿都酸了!還有這裏,這裏都紅了啦!”
男主又,“嘿嘿嘿,不紅你不滿足!”
這一刻,身旁的蘇嶼苓倏然僵住。
接著,睫毛以肉眼可見的節奏顫抖起來,滿臉寫著羞赧與震驚。
唐昭昭尷尬中帶著一絲釋然。
這樣也好,最起碼不用跟他解釋男主為什麽打女主了。
電影進展到一半,氛圍正好。
唐昭昭和蘇嶼苓被前後左右的情侶夾擊,在一片嘴皮碰嘴皮的聲音和奇怪的喘息聲中巍然不動,像一座孤島。
她悄悄的看向身旁的男人,他清雋英俊的側臉毫無波瀾,正經的像是下一秒要去參加誓師大會。
隻不過那越來越紅的耳垂出賣了主人的心思。
還有他垂在膝蓋上的手,緊緊攥起,把淺灰色的休閑褲揉的皺皺巴巴。
哦,指甲蓋上還有小兔子美甲。
嘖嘖嘖,那緊張僵住的小模樣真的像誤入狼窩的兔子,可憐巴巴的睜著一雙看不見的眼睛,無助的聽著這個肮髒的世界。
唐昭昭腦子裏開起來染坊。
隻染一種顏色,它的名字叫黃色。
這一刻,她忘記了自己是個懵懂單純的十七歲少女。
隻想伸出手勾住男人的下巴,衝他邪魅一笑:小可憐,快來取悅我。
“嗚……”幻想太過美好,唐昭昭不爭氣的眼淚從嘴角流下來。
蘇嶼苓時刻留意著身旁女孩的動向,發現她的動向,越來越奇怪了……
有時她在觀察他,有時在笑,有時又搖頭歎氣。
總之,很複雜。
他不理解。
男人清臒的背脊僵硬挺直,薄唇抿成一條線,眉頭始終無法舒展,呼吸也有些亂,胸膛輕微的起伏著。
不知道身旁的唐昭昭被蠱惑了一樣,悄悄靠近。
這個時候不做點什麽,她也太對不起女人的身份了!
反正又不是第一次了。一次跟一百次沒什麽區別,多親一口沒關係吧?
色膽包天的唐昭昭在黑暗中伸出了邪惡圓手。
蘇嶼苓正不安的坐著,感覺有隻小手摸到了他的臉,癢癢的,他下意識朝後躲了一下,嘴裏說,“別,昭昭……”
可是臉誠實的紅了起來。
纖長的睫毛忽閃忽閃,推拒的手也沒什麽力氣,輕輕一拉就鬆開了,看起來欲拒還迎。
唐昭昭抬手把座位中間的扶手抬上去,這個動作像某種信號,鬆開手的一刹那,男人的耳根彌漫上一層淺淡的粉色,薄薄的眼皮不安的開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