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男孩與男人(4)
出了病房後的夏可可沒有見到葉楓。
不知道那孩子跑哪裏去了。
在知曉華菊病情的情況下,夏可可也有點搞不清楚,葉楓到底對華菊是什麽樣的感情。——真心,還是玩票?
不過,這種事,一向是當事人才清楚。
第三者永遠猜不透。
夏可可想不通,索性不去想了。她重新坐到走廊的長椅上,既不想進去打攪華菊,卻也不願意離開。
一步都不想離開。
因為年關的原因,一向熙熙融融的醫院,也變得冷清起來。過道上的人不太多,好在暖氣還足,不算很冷。
夏可可先是坐在長椅上發呆,而後又把腿蜷了上去,手臂抱著膝蓋,就那樣傻乎乎地坐著等著。
即便房間裏麵的病人,已經在藥物的作用下,睡熟了。
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夏可可幾乎要以為自己與這個長椅融為一體了,直到顧遠橋拿著薄毯出現在她麵前,彎腰道:“去車裏睡吧。”
這裏的陰氣太重了。
夏可可睜開眼,有點迷蒙地望著他。
顧遠橋不易察覺地歎了口氣,繼續道:“華菊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
夏可可聞言,鼻子又是一酸。
“你先去車裏休息,我幫你在這裏守著,有什麽事,我叫你。”顧遠橋淡淡道。
他好像一直氣定神閑。
在他麵前,即便泰山崩頂,也不過是舉手投足間的小事,甚至不肯為之蹙眉。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能力。
讓人被他的情緒所左右,然後安定下來。
果然,是苗疆巫蠱教的關門弟子啊。
夏可可眨巴眨巴眼。
在一瞬的困惑後,也變得平靜了起來。
她當然不肯離開。
隻是將身子挪了挪,給顧遠橋讓出一個位置來。
顧遠橋挨著她的旁邊,薄毯抖開,蓋在了夏可可的身上。她的手摸上去涼涼的。
華菊的事,對她確實是一個打擊啊。
“或者在這裏睡會。”他的手攀上她的胳膊,幾乎半抱著她,讓夏可可緩緩地躺下來,躺在他的膝蓋上,然後,重新把毯子拉上。
夏可可木木的,就這樣枕著他的膝蓋,仍然乖順得很。
在同一個屋簷下這麽久,顧遠橋的氣息,於夏可可而言,已經很熟悉了。
所以並不排斥。
反而覺得親切。
好像恍惚間,他身上有了家的味道。那種溫暖的、讓人安心的味道。
他也並不觸碰她,待夏可可躺好,顧遠橋卻坐得筆直,除了把膝蓋貢獻出來給某人當枕頭外,再無其他的舉動與接觸。
如此一坐,就是一夜。
一整夜。
……
午夜的時候,葉楓回來了。
見夏可可睡著,他的腳步放得很輕,也沒有吵醒她。
顧遠橋自然沒睡,隻是將手臂擱在椅背上,微微側著頭,撐著下頜,另一隻手拿著手機,拇指滑動,似乎正在瀏覽新聞,或者與什麽人交談。
他幾乎在第一時間聽到了葉楓的腳步,在葉楓靠近時,顧遠橋已經先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然後示意了此時躺在自己腿上的女人。
夏可可睡得不怎麽安穩。
葉楓於是將動作放得更輕,
他坐在了顧遠橋對麵的長椅上。
年輕而俊美的臉,也顯得如此疲倦。
顧遠橋淡淡地看著他,葉楓卻是一笑,伸手從懷裏掏出一隻紅色絲絨盒來。
蓋子打開,裏麵的鑽戒璀璨如星。
顧遠橋隻點點頭,沒發表其他意見。
他低下頭,重新將毯子往上扯了扯。
變故總是每時每刻毫無間斷地發生著。
有時候人們能做的,不過是陪伴彼此而已。
而長夜靜謐。
夏可可其實睡得並不太舒服,雖然人體枕頭不錯,但是椅子太硬,膈應著肋骨那邊,直到快淩晨的時候,才算好了一些。
結果,醒來後,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醫院的長椅上了。
她被人放在了車內。
顧遠橋的車。
這麽一輛空間大到發指的車,實在讓人記憶深刻,夏可可當然可以在第一時間裏認出它來。
座位已經被放平,幾乎如一個小沙發似的,昨晚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仍然嚴嚴實實地蓋著自己。
她扭了扭有點酸痛的脖子,朝車外望去。
居然是自己的家。
夏可可不知道何時到家了。或者說,到了自家的院子裏的了。
正困惑著,大門打開,穿著一聲淺灰色運動服的顧遠橋已經帶著泰迪小可,悠悠閑閑地跑了出來。一人一狗,從門內出來的那一幕,居然還蠻和諧。
夏可可有點懵地搖下車窗。
外麵的人自然也看見了她。
於是腳步一轉,顧遠橋慢跑到她麵前,打招呼,“早。”
“我怎麽在這裏?”夏可可問。
她怎麽有種被賣掉的感覺?
“華菊已經出院了啊。”顧遠橋隔著車窗,漫不經心地隨口道:“一大清早就出院了,醫生說沒什麽事,病人都走了,你當然不需要在醫院繼續呆著。”
“幾點鍾出院的?我怎麽完全不知道?”夏可可怔了怔。
窗外白亮白亮的,極好的天氣,剛剛晨練後的顧遠橋和小可,也顯得神清氣爽,精力旺盛。
哪裏還有半點醫院陰沉的氣息。
那感覺,活像昨晚的事情隻是一場夢。
或者,根本就是穿越或者重生了一般。
“誰讓你一睡著,就像懶豬附體似的。”顧遠橋的嘴裏還是不說好話。
不過,夏可可反正習慣了。
不爭。
懶得爭。
隻是白瞎了那麽多巧克力,怎麽吃了那麽多,顧遠橋的嘴巴還是既不甜,也不膩呢?
“……那我去她家看她。”夏可可又騰地坐起來,這樣道。
“不著急,下午再去吧。葉楓為華菊開了一個出院party,好像請了所有華你菊認識的人。包括你我。”顧遠橋一麵說著,一麵往後退了一步,“你昨晚做夢夢見吃什麽了,口水全部流翻到真皮座椅上了。這些很貴的,算了,從你的工資裏扣。”
嘖嘖嘖嘖的,一臉嫌棄的樣子。
夏可可轉過頭一看,果然見到方才枕著的椅被上濕漉漉的一片。
她臉一紅,可一想起顧遠橋居然小氣到要扣自己的工資,又不免憤憤。
她再回過頭去看顧遠橋。
顧遠橋卻早已經帶著小可,不急不緩地溜達遠了。
居家閑人啊。
不過,下午會有一個party嗎?
現在這樣多事之秋,這樣折騰是為什麽啊為什麽。
還有,所有華菊認識的人。
是不是,也包括……沈灝晨?
他會來嗎?
葉楓舉行的party,確實在緊鑼密鼓地進行著。
自然,華菊是不知道的。
她出了院,也拒絕了醫生積極治療的建議,決定和以前的策略一樣:繼續無視自己的情況。
為還沒有發生的‘以後’而犧牲現在,怎麽想都不值得啊。
出院後,在葉楓的堅持下,華菊還是老老實實地在床上躺著,看看雜誌報紙,玩玩電腦。她從前工作太忙,就連八卦娛樂新聞,都隻是一掃而過,現在突然閑了下來,葉楓也不在身邊,華菊索性窮極無聊地翻閱起那些娛樂論壇來。
不知怎麽,就翻到了胡丹。
想起夏可可之前說的那些關於胡丹與顧遠橋的八卦,華菊對於胡丹有關的新聞還上了點心。
說起來,她也看不太透,這顧遠橋對夏可可,到底是真心的,還是玩玩呢?
反正處心積慮地住進去了,對可可也還好,但是態度卻不甚明確,時而親密時而遙遠的,高手中的高手。
任華菊這種百花叢中過的花花公主,也表示無法企及這個高度。
相比顧遠橋的若即若即,似幻似真,還是葉楓的簡單直接更好一些。
或者索性如沈灝晨這般決絕。
好了,閑話不說。
胡丹最近的新聞還算不溫不火,上次的事件之後,她也算低迷了一陣,但最後,以百折不饒的受害者形象再出現,人氣非但沒有下去,反而成為了獨立堅強的現代女性代表。
據說還演了一個被人迫害侮辱後、涅槃重生的女特工。正好趕上了上次的豔照一事,各大媒體炒得沸沸揚揚,說裏麵有多少是胡丹本人的自傳,一時間,幾乎占據了所有網頁的頭版頭條。
最近也算風生水起了。
她是醜聞事件中,罕有因禍得福的女性。
除此以外,胡丹還放話說,“請不要再傳與我相關的任何緋聞。我心裏有一個人,也許我這輩子都無法成為他的妻子,可我願意一直把他留在心裏,為他優雅美麗,為他寂寞老去。”
其實這句話,乍一聽還蠻造作的。
可是說它的時候,胡丹望向屏幕的目光是深情的。
盈盈的眸光,不知道秒殺了多少少男少女。
一時間,又成了忠貞與情種的代稱。
而世人皆在猜測那個人是誰,也有許多人猜是顧遠橋的,但是顧遠橋並沒有結婚啊,也不是什麽禁-欲份子,怎麽就不能娶胡丹呢?
於是又有人猜其他人。
華菊懶得去猜那個人是誰,不過,如果胡丹說的那人真的是顧遠橋,那這件事還有點意思。
她的手滑動鼠標,繼續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