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所謂初犯
陳佑連雙手交叉放在桌上,將目光落在蕭氏夫婦的身上。他們和江明什麽關係?算了,不過是讓兩人入學而已,沒必要謹慎成這樣。現在的首要任務是早些解決邱漩的事。
“鈴,鈴,鈴——”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惹得陳佑連的眉間帶了些許的急躁。他接過電話,聽著那邊柔聲細語的聲音好言道:“能消邱小姐心頭的氣自然好。不,不,不,我沒有生氣。恩,好。”
趙斐歪著頭看著陳佑連的笑,忍不住抖了抖肩,陰森森的像個骷髏頭。蕭惟腦內的困意消散不少,早上沒吃東西就被人送到這裏。眼前的人應該是新式軍校的校長吧,姓陳嗎?他看著陳佑連將電話掛了,從抽屜裏找了一本厚厚的書,好像也不是書。
陳佑連從標簽裏來回翻著,指腹劃到最後一行找到了空缺。他隨手拿出一張紙用鋼筆寫下幾行字,又將紙撕成兩半推到桌子最前道:“這是你們兩個的班,拿著紙去找相應的班報道。”
“那校長,我們先出去了。”蕭惟上前拿過紙條道,轉過身對著趙斐示意。
兩人一前一後離開辦公室,趙斐從蕭惟手裏接過紙條,低頭看著上麵的字眼。那個校長連具體情況也不問,直接讓他們報道?!要不要這麽利索!不過,字寫的真好。
趙斐走出樓後,伸著懶腰道:“得,我們就各找各的。”
“好。”蕭惟將紙條塞在口袋,停下腳步站在原地道。
他們在樓前分道揚鑣,朝著兩個不同的方向駛離。樓內的陳佑連還在辦公桌前苦惱著,他這兩麵不討好的差事真是費勁。他起身從房間走出,決定還是去一趟大阪那邊。
該哄的還是得哄,邱漩啊邱漩,你看你給我惹得麻煩。要不是我罩著你,霸州城早就淪為廢墟。做人要識抬舉,懂得該拿捏的時候拿捏,該放低姿態的時候放低姿態。總這麽惡狠狠的,誰能受的了。
陳佑連苦惱的從辦公室走出,穿過走廊下了樓出了樓。他順著小路朝著校門口走去,守在門口的軍官看到他後挺直了腰板。一輛車停在陳佑連的身前,司機從車內走出開了車門,等陳佑連坐進車內後司機關車門,走進車內打著方向盤離開校門口。陳佑連靠著椅背,閉著眼道:“去大阪家。”
事情發展到這一步,隻能硬著頭皮上了。再耽擱下去,怕是惡化的更加嚴重。陳佑連的眉間高高蹙起,胸口一起一伏的像是藏有怒氣。他努力的平複自己的心情,消化自身的情緒。
車走的很緩慢卻比路上的行人快多了,三三兩兩個的人與車擦肩而過。吵鬧的街道不足以擾亂陳佑連的思緒,他得想辦法安撫日本人的情緒。盡可能的保持著兩邊的平衡,無論哪一方太強對他而言都是一種危險。
司機從車鏡上望著後座的人,默不作聲的繼續往前,最終將車停在街道深處的一家門前。陳佑連睜開眼從這內走了下來,敲了三聲門後就望著大門打開。他腳步還未邁進門檻就聽到房間內摔東西的聲音,屋主人的怒火似乎不少啊。
兩個穿著和服的女人對著陳佑連微微的鞠躬,邁著小碎步在陳佑連的身前引著路。傳來的哇啦啦的日語不知道在說什麽,但陳佑連相信也不是什麽好的詞匯。不過他一點也不介意,反正也聽不到,權當是大猩猩的怒吼吧。
兩道相合的門被從內推開,露出一個老男人怒氣的臉。他赤著腳站在地上嘴裏仍舊不知停歇,抑揚頓挫的說著日軍。陳佑連輕咳了兩聲站在門外也不進去,等待著屋內的男人將動作停歇了才走進。
大阪真田怒瞪著坐在自己眼前的陳佑連,他跪坐在軟墊之上拍著桌子發著蹩腳的兩個字道:“可惡。”
“真田先生別生這麽多的氣,氣壞了身子可不好。”陳佑連臉上堆積的虛假的笑道。
坐在大阪真田後的男人,翻譯著陳佑連的話。可能是他的笑太過敷衍,導致了被翻譯的男子回話的內容有些粗俗道:“如果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上,少佐早就讓我們的軍人駐守在霸州了。少佐來霸州帶了幾百個人全被殺了,莫非,陳佑連先生也準備殺我們少佐閣下不成?”
“誤會,誤會,絕對是個誤會。大阪兄所言詫異,前幾天我們不是還慶祝過滿日一周年嗎。縣城中難免有那麽幾個憤青,不足為懼。再過些時日,我一定會給大阪兄一個交代。”陳佑連的額頭冒著薄薄的一層汗,繼續好言相勸道。
現在這裏還是他的主場,要是日本人的軍隊來了他的好日子也到頭了。
怎麽著,陳佑連也不能讓日軍駐留霸州。
“啪!”大阪真田猛的敲著桌子,臉上的氣色不見任何好轉。冷哼一聲,轉過頭對著身後的翻譯官說著話。
翻譯官時不時的一聲點頭道嗨,讓陳佑連看的不知所以。
好在一通話下來,翻譯官總算是給了說明道:“我們少佐閣下說,如果陳會長不能好好處理這件事,就別怪我們用武力的方式來處理。念在初到霸州,惹出這等不幸,實屬陳會長之責。”
“是,是,是。我已經將手下幫忙厚葬了那些軍官,後續我會好好安排。大阪兄就好生歇著吧,我就先行告辭。”陳佑連起身行了個君子之禮,出了房門。
沒走多遠就聽到身後的四個中文傳來,不知好歹。然後就是各種日語,哇啦啦的聽不大懂。陳佑連被兩個女人送出了房門,輕搖了搖頭坐進車內道:“回家。”他拿著袖子擦了擦額頭上的汗,輕緩的鬆了口氣。
回頭再給日本人送點錢,能過去就過去了。反正即便是到了他們手裏也會被別人搶走,江豹子不就是靠這東西發家的嗎?陳佑連勾著唇角,輕搖了頭覺得好笑不已。
天道好輪回,說的大概是這麽個理。
錢這種東西哪有命重要,能給多少就給多少吧。現在他就指望著息事寧人,安安生生的躲過這場戰爭。無論是國民黨還是別的什麽起義的軍都無所謂,不知道他能不能活著到和平年代。現在能苟且偷生就偷著吧,天下這麽大,還有什麽是躲不過去。
往年清軍入關,老一輩的人還不是東跑西跑的,躲著躲著就躲過去。現在洋人當道,他們這一輩的人隻好效仿先輩。文人要繼承大統,把經史子集傳下去。他們這些俗人要活命,尊嚴與否有什麽可重要。
陳佑連轉過頭看著牆上貼著的畫報,笑出聲道:“你看這日本人逗不逗,中國識大字的人本就不多,還整的這麽正派。霸州城的百姓們個個恨死日本人,即便是看圖說話也不會懂日本人的意思。”
“老爺說是。不過聽下麵的人說,邱小姐就是看到日本人貼畫報把人殺了才動了怒。”開著車的司機,不緊不慢的回道。話音剛落,陳佑連唇邊的笑冷了下來。
是該讓人搓一搓日本人的士氣,免得他們還以為所有人都為他們馬首是瞻。他寧可得罪日本人,也不敢得罪邱漩這位小祖宗。畢竟現在日本人在霸州也就不到十個人,弄成傀儡之類的容易。
邱漩則不同,在霸州的勢力根深蒂固。他與日本人不過才來幾個月之久,現在還是不要招惹邱漩的好!司機聽不到身後人的聲音,也不敢多說一句開著車回到新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