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長夜,漫漫。
教室窗外的天空上悠閑而無趣的白雲隨意溜達,風落在窗戶上聽著課上學生們的辯論聲嘲諷似的飄過。忽然一聲哨聲響起,所有人的都開始收拾東西匆忙起身離開寢室。隻有離校門最近的一棟辦公樓裏的人慵懶的坐在自己的辦公室。
陳佑連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頭頂的天花板沉思,高挺的鼻子下蓄著一撇胡子。光線打在他的臉上,映襯了些許憂鬱的氣質。他的指尖輕輕轉悠右手中的兩個銀白色鐵球,從窗外傳來的聲音傾聽著學校裏的動靜。
邱漩和季少一忽然離開霸州,讓他有些捉摸不透。之前邱漩給他惹出的是非的事,他也不願計較,可現在有算怎麽一回事?兩人進了清河後,就再也沒有消息。他派的人根本進不去清河界內,這點讓陳佑連頗為苦惱。
不知道他們去清河做什麽?
江豹子和蘇安能放兩人進入,想必他們幾人的關係也沒有想象中那麽糟糕。陳佑連忽而想到幾天前被送來的一男一女,好像是托季少一的關係扔過來。他們之中有什麽關聯嗎?他手中兩個銀球轉的速度稍快了幾分,腦子裏閃過各種的可能。
在尋不到任何線索時,果斷放棄。大阪那邊也得他上點心,金銀都送過去,應該氣消了不少。至於其它的賠償,他沒有多少權利。等以後這片地完全控製下來,他才有話語權和決策權。現在無論發生什麽,隻能是忍一時風平浪靜。
陳佑連從椅子上站起,起身走到窗戶前望著窗外訓練的學生們。等軍訓的一個月過去後,這些人就該學習軍事專業知識和政治理論。嗬,那些所謂的理論不知道能否灌出幾個死忠黨。他們會捍衛誰?國民黨,自己,還是邱漩與季少一的莫名其妙軍?
總不可能培養出來的全都是殺日本軍的人吧!哦,不一定。或許,或許也可能。
陳佑連覺得自己還是有必要再去一趟大阪家,他推開辦公室的門出了樓坐著車直奔大阪真田的家。好在這一次到的時候,大阪沒有之前的怒火衝衝。陳佑連被兩個和服女人帶到房間,他站在房門前聽著無啦啦的日語的對答。
大阪真田倒是沒有回答,依舊站在地上望著滿牆的世界地圖。他手中的筆在格林蘭、加拿大、美國、阿根廷、南非、澳大利亞及俄羅斯的地圖上畫了一個大大的圈。目光緊緊的大格局裏一切,手中的筆也不再轉動。
陳佑連就靜靜的望著那個穿著深紅色和服的大阪真田,嘴角一直帶著似笑非笑。雖然他不認識地圖上的那些文字,但好歹能看得出房內之人所圖為何。陳佑連在看到大阪真田轉過頭望著他,連忙附和性笑道:“大阪先生這是在做什麽?”
“我們少佐閣下是在考慮統一未來世界的戰略問題,希望陳會長不要打擾。”一旁的翻譯官,恭恭敬敬的對陳佑連回道。陳佑連臉上的笑意落了些許,對著翻譯官打了個手勢轉身出了大阪家。直到走出大阪家,陳佑連臉上的笑意才得以釋放。他坐在車上看著車穿過小巷,臉上有些繃不住笑道:“如果世界之外還有地圖,日本人已經對它們的土地打起了小算盤。”
開車的司機未曾反應過來,過了片刻後跟著陳佑連齊聲笑了笑。等到陳佑連臉笑的有些酸痛,也就停了下來。狼子野心形容的日本人不夠貼切,試問誰不想讓自己的國家大一統到世界。但過猶而不及的道理,大阪可能還意識不到。陳佑連困乏的對著司機額首道:“回家。”
日本人現在的情緒已經穩定,他沒必要再往學校躲。至於季少一與邱漩那邊,走一步看一步吧。陳佑連手中旋轉的兩個銀球速度越來越慢,心中的思量卻越來越深。看來,現在不適合想的太多。能保持住現在的局勢,已然是力挽狂瀾了。
車窗外的街道隱約恢複了從前喧鬧,牆上的畫報有些掉落。坑窪的牆麵上也被重新填平,就像是過往的不堪被人用紙糊上。天色已經帶了點灰蒙蒙,路上的燈籠早早被人高高掛起。街道上三三兩兩的光暈,帶著些許了風塵味。
百姓們對這個社會要求真的一點也不高,和平與安寧就好。可惜這一點要求,很多的朝代都不能滿足。陳佑連直起身嘲諷的勾起兩邊的唇角,人太容易滿足也不是件好事。不是淪為螻蟻任人碾壓、奴役,便會淪為曆史河流裏隨波逐流的一粒看不見的泉水。統治者無論換作多少高明的稱號依舊是統治者,而百姓同樣也是。
車最終停留在新苑門口,司機師傅快速下了車把車門打開。陳佑連從車上走下回了新苑內。管家接過陳佑連的外套,跟在陳佑連身後道:“夫人回來了,在樓上等著您。”
“恩。”陳佑連聽到孫樂樂來到新苑,臉上的抑鬱消失不見。他直接邁著步子朝著樓上走去,腳步不快還未走到樓上就聽到自家夫人與丫環吐槽什麽。說這邊沒有上海法租界的環境好,更沒有那邊繁華。
陳佑連推開房門望著自家夫人坐在梳妝台前,丫環聽到聲響後轉過身看到來人低聲退了下去。梳妝台前的人卻不為所動,對著鏡子將耳上的耳墜摘下。眼裏望著鏡子裏的陳佑連,好氣的翻了個白眼。
剛來霸州她就後悔了,這裏的環境實在是太糟糕。孫樂樂低頭整理著梳妝台上的首飾,懶得看鏡子中的陳佑連,冷哼一聲道:“什麽破地方,我來霸州,你也不說親自來接我。”
“好了,好了。夫人就不要再嫌棄了,我這不是想念夫人的很,才找人請夫人過來。眼下霸州還不穩定,夫人切莫再耍小家性子。”陳佑連走到梳妝台後,俯著身望著梳妝鏡上的人笑道。他看著鏡中的人眉頭總算是舒展了些許,起身躺在床上輕舒了口氣。
學校他已經建立,至於能培養成為什麽樣的勢力他也不知道。有實力又有智謀的人才,也不介意多多益善。軍隊是沒辦法培養,邱漩和季少一在外加日本人的雙眼隻盯著他。
新式軍校的成立,就是第一步。陳佑連閉著眼在心裏盤算著計劃,怎麽樣才能讓這一片真正屬於他。他手中的兩個銀球互換的速度有些快,也不知道他思量出個什麽來。
梳妝台上的孫樂樂卸妝卸的差不多,轉過頭望著床上的陳佑連麵色逐漸變得冷了下來。她手撫著陳佑連的下巴,雙眸帶著幾分柔和道:“聽家裏的人說前段時間來了個女人。”
“恩?哦,你說邱漩。”陳佑連眼未睜開,細細的想著前些日子發生的是是非非。除了邱漩,誰還能踏進新苑。不過邱漩不能稱之為女人,雖然她真的很美。那是一種披著美人皮的惡靈,就算是看著也會讓人下意識的遠離。
孫樂樂從梳妝台上起身站在陳佑連的身前,她用腳尖踢著陳佑連的小腿吃味道:“怎麽,也準備收了做房姨太太?”
“我困了。”陳佑連將鞋襪踢掉,翻身躺在床上道。他將手中的兩個銀球扔在床頭,躲在被子裏裝睡著。天色確實也不早了,也是該休息了。
孫樂樂躬著身幫著陳佑連將身子擺正,將床頭櫃上的燈關了也躺在床上。她的輕摟著陳佑連,下巴蹭著陳佑連的耳畔低緩道:“陳先生,你最好別讓我知道你有別的小心思。不早了,睡吧。”
陳佑連一隻手攬過孫樂樂的腰間,鼻尖發出笑聲。長夜,漫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