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好久不見
點起的燭火,搖搖曳曳的晃動。暗黃的光照著房內,平添了幾分溫暖。
蕭惟輕手輕腳的把趙斐的手塞進被子裏,吹滅了蠟燭關上房門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個夜安靜的有些詭異,如果不是雨聲滴滴答答的響個不停的話,還真是讓人害怕的很。
黎明前的黑暗即便再壓抑和恐慌也會有結束,天蒙蒙發亮亮的時候雨終於停了,久違了的溫暖重新降臨。太陽早早的掛在天邊,天也一掃之前的陰鬱,湛藍湛藍的不像話。
一夜好夢的趙斐睡到自然醒,她慢慢睜將房間內的一切逐一收入眼底。
這不是蕭惟的房間嗎?蕭惟呢?昨天明明記得在看雨,怎麽……
趙斐從床上坐起掃了眼床頭上的書,被她揉的那叫一個慘不忍睹。她有些心虛的眨著眼睛,這可怎麽辦?蕭惟要是看到,會不會生氣?
她的手把書的邊邊角角撫平,抿著嘴想著補救的法子。
最後那本書還是被趙斐藏在枕頭下,被子折疊整齊後趙斐心虛的穿好衣服。一切準備完畢好,就看到丫環送來了熱水。
趙斐大致了洗漱了一遍,感覺空氣中的溫度明顯上降了不少。她用毛巾擦著下巴上的水漬,抬頭望著門外的天氣。
原來是太陽出來了,不知道昨天的雨是什麽時候停了。
趙斐將毛巾扔在木盆上,推開房門從房間內走出。她站在房門口伸著懶腰,閉著雙眼享受著陽光。
在聽到耳邊的輕笑聲時轉過頭望去,對著隔壁房裏走出的蕭惟笑道:“早啊。”
“早。我要出去一趟,可能晚上回來,早飯就不能陪你吃了。”蕭惟與趙斐之間相隔一米左右的距離,在聽著趙斐同意時轉身背對著趙斐。
他整了整袖口,離開小院穿過走廊出了江府。
趙斐聽到蕭惟說晚上回來,仰起頭看著不算耀眼的太陽,覺得好像有點被拋棄的感覺。
不過她好像不是很閑,需要去看看那些兵現在被磨成什麽樣了?一個人吃飯她也沒心情,摸了摸口袋裏的大洋出了江府。
街道上的積水還沒有完全被曬幹,腳踩過還能激起一點水花。稍不注意,她褲腿上濺滿泥濘。
江府的前三條街道上的同胞還不少,但一出了第三條街就剩下來來往往的穿著和服的日本人。
趙斐眉頭輕挑,聽著壓根不懂的鳥語。有些不舒服的順著記憶繼續往前走著,多久了沒聽到小販的吆喝聲。
至於牆上的宣傳畫報上的日本字眼,她就更是看不懂。
也不知道他們的校長究竟是如何個想法?
在陳大校長的計劃中將自己的同胞又置於何地?
讓所有人都像隻老鼠一樣苟延偷生,小心翼翼的活著,連白天出門的計劃都被剝奪嗎?
趨炎附勢的理論和做法,趙斐對此是不敢苟同。
路兩側的店家倒是開的不少,本想隨便吃的早餐,卻發現這一片什麽也沒有。簡單的豆漿油條都找不到小販,中式酒樓開門的少,她能恰巧碰到的更是少的可憐。
趙斐轉了兩圈沒找到心塞的不願再浪費時間,朝著她管轄三升路一片走。在穿過一個巷口時發現一個熟人,雖然她也不想打招呼但對方顯然已經看到她了。
她眉眼微彎,對著來人笑道:“好久不見。”
“也不算太久。聽說,你進了公館。”葉韻身穿著一襲深藍色的百葉裙,帶著白色手套握著一個小包腳步停在趙斐的眼前道。
看到趙斐還如從前一樣,傻笑的回應也不再多說什麽。
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選擇,她也沒有必要因為她人錯誤的抉擇而譴責什麽。
趙斐對葉韻最深的印象多數都停留在當年葉韻在課堂上的一通演講,從道德到戰爭再到命運。當時的通篇大論,現在想來還有些敬佩。
這兩年的相處迫使她對這個時代的人改觀了很多,這些改觀的成分絕大部分都來自於葉韻。她自然也看到葉韻在提到公館二字,眼裏閃過的輕蔑。
漢奸,賣國賊不知道在葉韻的心裏,她先貼上哪個標簽。
不過這些她都不在乎,她本身就不是這些人中的一員。她效忠的人隻有自己,身上披著的這層皮,是誰又有什麽關係。
什麽也改變不了她的思想,她的決斷,她對大局的看法。
她是她,是趙斐。不是任何的黨政,不是屬於任何的宗教,思想,隻是自己。
趙斐看到葉韻身後走來的男人有些熟悉,兩人手挽手的從她的眼前走過讓她沒有時間看個究竟。她恍然想起那個男人是以前來過江府的日本人,蕭惟說過好像叫喬天來著。
他們兩個怎麽在一起?不應該啊!
葉韻的性子和原則性她還是有些了解,畢竟同寢室兩年了。趙斐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兩人的背影,腦子裏滿滿都是問號,站在原地久久不曾回過神來。
這比當年她知道佛家原來是吃葷且能成親的事還要驚訝!
不,不能啊!那個理論與學識、覺悟都異常高的葉韻怎麽可能會和日本人廝混?
剛才發生的一切刷新了趙斐對葉韻的認知。捫心自問,她對葉韻和喬天都不算了解。
但她對葉韻的理想和人格還是有著清楚的認識,一個力圖要改變霸州現狀,甚至於中國現狀的人怎麽會和一個日本人在一起?
趙斐帶著滿心的疑惑,步伐有些遲疑的往前走,心裏的不解蹭蹭往上升。
現在她和葉韻即便是同在霸州也很少碰麵,還是把這些疑惑都拋諸腦後,先將自己手裏的麻煩事解決再說。
當她走到三升路卻沒有看到穿著軍服的人,是的,一個也沒有。
三十幾號人即便是隨便站在不起眼的地方,那也是極為紮眼。可她眼掃四周,並沒有發現任何可疑的足跡。
那些人呢?錢二呢?怎麽都不見了?難道被大雨衝走了?
可現在雨都停了,也該遊回來了。
趙斐懷揣著萬分不安準備打到回府,今天的點真是低的離譜。她的眼掃著街上一周再次確認了遍,當目光落在靠在某家店門前穿著一身破爛的小乞丐身上停了下來。
或許,問問這個小家夥能有所收獲。她腳步跟著意識的走了過去,走進了才發現這是家日式的雜貨店。
趙斐半蹲在地上,低頭看著小乞丐好奇道:“小家夥你在這裏多久了?”
“恩?天天都在啊。”小男孩聞聲昂起頭望著趙斐,手裏捧著一個破碎的碗伸到趙斐眼前。聲音還帶著幾分奶氣,聽著軟綿綿的。
趙斐被小家夥的模樣逗樂,從口袋裏掏出兩塊大洋放在碗裏繼續打聽道:“那你今天見這條路有穿著軍裝的人走過嗎?”
“沒有。”小男孩搖了搖頭雙眼在看到大洋的時候一亮,黝黑的手立馬將碗裏的大洋塞在口袋。左看右看確認沒有人看到,眼裏的笑更深了幾分。
他身前的碗裏空蕩蕩的什麽也沒有,口袋裏卻沉甸甸的。
趙斐起身直起腰板,抬起頭望著這家雜貨店。從門匾上寫的字,以及門口的裝飾來看是家日式的雜活店。
她有些想不通小乞丐為什麽願意來這家店門前乞討,日本人不是向來以殘忍、變態著稱的嗎?尤其是在這個年代裏,更是過分的很。
或許,或許這家店的主人是個很好的人。才會換了下家後,還是不由自主的想來這裏。
趙斐給自己找了理由,勉強得以說服自己。她抬起頭看了看四周,將目光都集中在對麵的小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