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大勢所趨
燭火搖搖曳曳的把被趙斐踹到地上的枕頭照亮,床榻上的被子在趙斐的腳邊扭曲成團。
蕭惟俯下身將枕頭拿起拍了拍塵土放在床榻上,順便將牆角的被子重新蓋在趙斐的身上,吹滅燭火後趴在桌上休息著。
靜默的空氣在房間裏四處漂泊,索繞在兩人之間。
窗外的月光一閃,消失在烏雲之中,三兩個追逐的星辰也一並離去。太陽悠哉悠哉的在地平線上露出頭角,天色就已經是大亮了。
一夜好夢的趙斐從床上醒來,手的床上亂摸一通,沒有摸著枕頭眼瞬間睜開。她半夢半醒的坐在床上發著呆,目光在房內轉了一圈,最後在桌上找到了蕭惟。
趙斐揉了揉眼睛重看了遍桌上的蕭惟,掀開被子起身下了床,穿好鞋襪後輕手輕腳的走到蕭惟的身側。
她俯下身子望著睡的正香的蕭惟,趴著睡不會很難受嗎?剛想做點什麽,敲門聲就已經響起。
趙斐隻好直起身走到房門口,把房門打開探出腦袋看著門外的小二哥。
小二哥手裏提著熱水壺被忽然探出腦袋的趙斐嚇的後退兩步,他的抬了抬手裏的熱水壺,低聲解釋道:“客官,我是來送熱水的。”
“謝謝,給我就好,你去忙吧。”趙斐從小二哥手裏接過熱水壺,嗬嗬一笑道。
看到小二哥比她的膽子還小,趙斐居然有些成就感,回頭非要和蕭惟炫耀一番。她關了房門後轉過身就看到蕭惟站在自己的身前,手裏的熱水壺險些嚇的扔掉。
趙斐把熱水壺塞到蕭惟的手裏,輕拍著胸口緩著神。她坐在桌前,不解又擔憂道:“怎麽睡桌上了?你就不覺得難受嗎?接下來就要趕兩天的路,休息不好看你怎麽辦!”
“不是還有你嗎。”蕭惟拿著熱水壺往木盆裏倒著熱水,看著那騰騰升起的熱氣道。
聽出趙斐言語裏的擔憂,他眉間的疲憊逐漸消散。他把毛巾扔在木盆裏,溫熱的水讓他感覺很舒服。
到了他們臨安再歇息也成,反正睡在荒郊野嶺也不是很差勁。偶爾經曆幾次落魄,也不錯,起碼不會覺得現在的安穩來的太容易。
對他,對趙斐都是件好事。
坐在床榻上的趙斐聽到,眼睛瞪大了幾分。她幾乎要站起身來,聲音高出一個度來:“你應該知道的,我不會騎馬。在回到福靈山之前,你可別先倒下。”
“哦,忘了。放心,我心裏有數。”蕭惟用著毛巾擦拭著臉,後知後覺的轉過身道。
趙斐聽著敲門聲又重新響起,沒好氣的將房門打開。
劉春兒看著趙斐走出房間,臉色不佳打趣道:“沒打擾你們兩個的好事吧?過會吃完飯就在走,你們繼續。”
“春兒姐姐,不是……”趙斐眉頭微蹙,想解釋幾句卻發現無話可說。
這春兒腦子都在想什麽,她和蕭惟之間可是很純潔的關係。她敢保證天底下沒有一對夫妻像他們一樣純潔!
趙斐退了幾步將房間緊關,剛才的話蕭惟不會也聽到了吧?!她轉過頭看到麵色如常的蕭惟換了熱水開始洗漱,臨安到懷柔的路比較遠,一會得多吃點免得路上餓肚子。
蕭惟看到趙斐收拾妥當,拿過床上趙斐的軍帽走到趙斐的身後。他從後輕輕的抱著趙斐腰間,感受趙斐的僵硬用下顎抵住趙斐的肩膀道:“走吧,他們不是在等我們嗎?”
“哦。”趙斐感到身後一空,把身上的衣服整了整,跟著蕭惟出了房門。
無奈的翻了白眼,他們都是夫妻為什麽還是不習慣親密接觸。或許是時間的問題,在等等,她會習慣的。
剛才春兒的話,蕭惟果然還是聽到了。
對此趙斐為蕭惟的自控能力羨慕的不能再羨慕。
好歹給有點反應,害羞或是難為情隨便哪個都好,她走快了幾步拿過蕭惟手裏的帽子,跟著蕭惟坐在桌前。
沒見到春兒和錢二的身影,兩人不是已經準備好了嗎?
趙斐看到跟著蕭惟坐下,小二哥把飯菜都上齊全,低著頭將所以的注意力都放在桌上的飯上。她吃了兩口發現不對勁,抬起頭望著蕭惟道:“不是不喜歡吃辣嗎?”
“偶爾換換口味。”蕭惟低著頭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著碗裏的菜。他吃了兩口就沒有多少胃口,放下筷子喝著一旁的粥。
三兩口的進了肚子,聽到門外馬兒低鳴的聲音一抬頭就看到門外的錢二和劉春兒。
蕭惟看到趙斐碗裏的飯早已幹淨,他雙眸帶著些許的溫潤道:“多喝點粥。”
“這句話應該是我對你說。這裏的粥不合你胃口嗎?怎麽才喝那麽一點?”趙斐低著頭拿起勺子又嚐了兩口,味道還可以啊。
但蕭惟的飯量多少,她也是知道的。
趕路的確會讓人心情不佳,尤其是疲憊不堪。這點在蕭惟身上很是明顯,尤其是與趙斐相比。
蕭惟看著趙斐碗裏粥見了底才起身付著錢,他對著等候在客棧外的兩人招了招手,和趙斐一起出了客棧。
趙斐望著劉春兒眼裏的笑意,小心肝忍不住顫了顫,順手就接過劉春兒手裏的韁繩幹笑了兩聲。
錢二在兩人身前引著路,幾人牽著馬出了清河縣後就騎馬直奔臨安。
這回他們走的是官道,畢竟這一片就到了自己的地盤也沒什麽好擔心的。
下一站臨安縣卻槍聲陣陣,與祥和之景天差地別。各個軍官到處鎮壓著,地上的死屍一個接著一個。
蘇安穿著一身長衫站在一個酒樓最上方,俯看著他的人一個個的鎮壓著那些要起義的學生。國恨家仇,他不是不懂。
但他也有自己的私心,也留住中國最後一片土地。
大勢所趨,的確是一個令人傷感的詞。
他手捏著窗上的木板,眯著眼看著踏在學生屍體上走過。這種煽動暴發一次就夠了,他實在是不想看到這片土地上再流下任何一滴的血。
末了,蘇安收手轉身下了酒樓,跟著那群學生的方向走。
如果他猜的沒錯的話,他們是想去霸州或者穿過霸州直達前線。開什麽玩笑,就他們這些身板別說是日本人,連江明那樣的土匪都敵不過。
為什麽非要送死呢?
難道擺在他們麵前的,隻有殉國一條路了嗎?
關於他們的未來,關於整個民族的未來的路,他們該怎麽走才不會錯?
是戰火紛飛裏,苟且偷生的伺機而動?
還是揭竿起義,號召大家去廝殺不止?
這片土地上死的人太多太多,他不想因為自己的魯莽決策而多添一片鮮血。
蘇安在心裏反複的問著自己,眼下的他除了能保住這三個縣之外還能做什麽?是否也該如這些學生所願去大殺特殺?
他坐在轎車上讓司機直接去城門口,他們不就是要離開這裏嗎。好,他應還不成。
街道上的屍體遍布,學生們還真準備置之死地而後生。遠處的槍聲越來越小,直到一聲也沒有。
死亡,對某些人來說是種解脫。但對某些人來說,實在是種幸運的逃避。
蘇安聽不到街道上的聲音而眉頭蹙的更緊,目光透過車窗將通往城門的路看的格外清楚。
隨著車越逼近城門,聲音又逐漸回籠。車緩緩的停在城門前,車門被司機先一步打開。
“驅除韃虜,還我土地!”
“揚我國威,打到日本帝國主義!”
“揚我國威!”
“我們要去霸州外,不要躲在這裏當縮頭烏龜。”
“打開城門!打開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