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做人要講誠信
趙斐眼掃過院子,七八個穿著長衫的學生被捆綁在小院裏,十幾個日本人圍著他們罵罵咧咧的不知說些什麽。
其中有個日軍站在離篝火很近的地麵,他的麵前是兩個大鐵盆。左邊放著人體的慘軀,另外一個盤裏放著清水。
日本人正用著小刀把肉割成一小塊一小塊,串在細樹枝上遞給其他人用來燒烤。
血從左邊的鐵盆中流出,沾染了日軍的鞋底。還未曾走進就已經聞到血腥味和烤熟了的人肉味道。滋啦啦的火勢,還在努力燃燒著那些細碎的肉塊。
很快這些聲音都不再有,隻剩下學生們惶恐的雙眼望著趕來的他們。
槍聲接二連三的響起,院子裏的日軍亂作一團,躲的躲,拿著槍回擊的回擊。
可憐了學生們,一一被捆綁在一起,連動都不能動彈。
由於多數日軍都是背對著院門口,所以趙斐和她的三十幾個下屬受傷不夠慘重。一個死了,三個受傷,其餘安然無恙。
楊南去幫著捆綁起來的學生,將他們身上的繩索解開。趙斐將槍塞進懷裏,看到捆綁著的幾人才知道錢二所謂的必須是何意。
如果再給趙斐一次選擇的機會,她絕對不會救。尤其是現在她看到某人眼裏滿滿的不屑,心情簡直黑暗的可以做料理。
但想起剛進小院見到的那一幕,趙斐心裏的恨意又騰騰往上翻湧。
錢二站在趙斐的身前,自然將兩人眼神交匯看的一清二楚。他對著蘇亭抱拳道:“蘇少爺。”
“哼,我們走。”蘇亭雙眼一眯的掃過趙斐,帶著他的學生隊伍離開了院子。
躺在地上的一個未死透的日本人,緩緩的舉起槍對準蘇亭。槍聲響起的瞬間,倒下的人卻是趙斐。
然而趙斐並不想玩美救英雄的爛招,可這日本人的槍法這麽不準她也是很著急。
趙斐看到錢二擔憂的神情,蘇亭錯愕的目光,意識消散的朦朧。然後就是一片黑,什麽也看不見。
上天呐,我還不能死。蕭惟還在家等著我呢,我們還要走好長好長一段路。
好不容易遇到一個這麽好的人,不想就這麽匆匆的失去。這裏有好多對她好的人,趙斐實在不想就這麽草草的離開。
趙斐的腦袋出現一種混沌的狀態,耳邊偶爾能聽到說話聲。她是死了嗎?靈魂漂浮起來了嗎?
為什麽她什麽也看不到,除了能聽到偶爾的人聲。蕭惟會恨她嗎?說話不算數的人她也不喜歡。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她一點也不害怕死亡。感覺全身都輕巧起來,是不是她現在飄在空中?為什麽她什麽也看不到?
哎,真是遺憾,沒能好好的和蕭惟一直走下去。不過沒關係,她可以等。
等到蕭惟老死的那一天,他們一起約定來生。
後來的後來,趙斐連這點意識都沒有。
她想,可能是死透了吧!
呐,真是不甘。
趙斐不知道她現在正躺在醫院的病床上,醫生剛為她完手術。病床一側坐著鐵青臉的蕭惟,目光正死盯著昏迷不醒的趙斐。
這就是他放手的結果嗎?嗬嗬,真是讓他好安心!
守在病房外的錢二來回徘徊,不知道趙斐傷的究竟如何。劉春兒則是在一旁指責個不停,不明白出去一趟怎麽回來能傷成這樣。姑爺也不讓他們進去,心裏幹著急也沒有用。
大當家還不知道這事呢,要是知道肯定直接把大小姐接回福靈山。
好好的在霸州呆著,怎麽就想不通到霸州以外的地方跑。現在可好了,受傷了吧。劉春兒耳朵貼著病房的門細聽著房內的動靜,可惜一無所獲。
除了安靜,還是安靜。
錢二也未曾想到會出現這樣的結果,他記得當時人都死透了。雖然蘇家小少爺和那群學生被安全送走,大門大小姐卻——真是對不起大當家。
穿著白大褂的護士,走到劉春兒的身前對著兩人囑咐道:“你們回家歇著吧,不用都留在這裏。”
劉春兒望了眼病房歎口氣,帶著錢二離開醫院。
醫院病房裏隻剩下蕭惟一人死守兩天兩夜,幸好醫生說脫離生命危險,不然他還不知道怎麽麵對這一切。
第一次如此清楚的感受到死亡的威懾,生命是如此的脆弱。蕭惟伸出的手有些顫巍,卻緊握著趙斐的手。才離開他兩三天,怎麽好像是過了兩三年。
等待的日子,真是煎熬。他以後不會允許趙斐離開他太久,這次的教訓已經夠深刻得了。
蕭惟的臉貼著趙斐的手背,目光深沉的可怕。許是埋怨自己多於埋怨趙斐,自責多於怒火。
有什麽辦法呢,他喜歡的就是這麽一個人。
他有很多的話想說,如今卻一個字也說不來。寫小說的時候都沒有詞窮過,麵對受傷的趙斐卻連句話也不會說。趙斐會疼嗎?膽子那麽小的人,會不會害怕?
那漫無邊際的黑暗裏,有沒有人會抱著她,安慰她。如果趙斐是在做一個漫長的夢,夢裏的人會有他嗎?
他喜歡趙斐喜歡到這種地步了嗎?已經要離不開了嗎?
蕭惟感到對方的手動了動,胸口積壓的擔憂一下子轉換成欣喜。眸中的深沉之色卻絲毫未去,直直望向床上的人。
此刻夜已見深,燈一直未關。
趙斐緩緩的睜開眼,眼前的一切從模糊到清楚。她伸出手想要抓點什麽,卻什麽也抓不住。
另一隻手卻連動彈都動彈不得,促使她側過頭望著一旁。目光在看清身側的人時,臉上的木然立刻變得有些委屈。
趙斐反握著蕭惟的手,瞪大雙眼望著這一切道:“我是死了嗎?”,她看著蕭惟,明顯能感受到對方緊握的力氣和溫暖,哽咽道:“這一切都是幻覺嗎?蕭惟,你怎麽不說話,你能不能聽到我說話?”
“一切都過去了,別怕。”蕭惟用手蹭著趙斐臉上的淚水,目光泛著柔和道。
差點嚇死的人,還有蕭惟。
剛得知趙斐中槍的事時,嚇得他魂飛魄散。還好,還好,虛驚一場。趙斐是他唯一信任和願意相信的人,也是他想要一起走完一生的人。
從小他就知道父母會離開,朋友會重組家庭,隻有愛人是永遠毫無保留陪伴他的人。所以對於選擇愛人這種事,他別誰都要謹慎、認真。
與其說趙斐是他千挑萬選的愛人,不如說是上天早已幫他在冥冥中選擇好了的。
趙斐緊握著蕭惟的手,用她這輩子最大的力氣。卻又舍不得再用力些,生怕弄疼了蕭惟。她思前想後,知道這件事錯在她。
秉承著知錯就改的原則,趙斐吸了吸鼻子凝望著蕭惟道:“我一離開霸州就開始反悔,知道錯了。蕭惟,你會嫌棄我嗎?我這麽沒用。”
“怎麽會,好好活著就是你對我做的最無以回報的事。”蕭惟低頭飽含深情的吻著趙斐的手背,說出不算情話的情話。
趙斐看不到蕭惟的雙眸,卻能感受到蕭惟的情意。心中輕輕的鬆了口氣,沒有恨和責備就好。
蕭惟揉了揉趙斐的頭發,一臉的嫌棄道:“髒死了。”
“你看看你,說話又不算數。剛才還說不嫌棄我,現在又開始嫌棄。還有之前,你說不惹我生氣,還總惹我生氣。做人要講誠信的,你不能這麽言而無信。”趙斐聽出蕭惟話語裏的嫌棄之味,內心想跳腳可有心無力隻能不滿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