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8章藥鋪
“咚，咚，咚——”敲門聲響過三次後，門便被人推開。發低的腳步聲讓人猜不出是誰，隻得警惕幾分。
趙斐猛然從被子裏探出頭來，看到收拾著桌上碗筷的小丫環輕舒了口氣。她還以為是哪個小流氓，想起幾天沒有洗澡，求助的雙眼看著小丫環道：“姐姐幫我打些水來，我想洗澡。”
小丫環連道了好就匆匆離開，不一會將屏風後的浴桶裏填滿熱水。準備好一切，小丫環就扶著趙斐沐浴。
隔壁房內的蕭惟將房內的東西收拾個大概，累得躺在床上緩著神。現在葉韻和喬天離開霸州，證明三升路的住所空下。
本來不知道兩人所研究的東西，現在正好有機會可以看個明白。他一定要看看，這些日子他們究竟是搗鼓什麽東西。
在哪裏不好，偏偏要在趙斐所管轄的領域。
蕭惟枕著胳膊想著明天好好搜一搜，總會留下些線索。一個多月夠他找到蛛絲馬跡。陳佑連，到底想要什麽呢？在得到霸州之後，還想要清河到懷柔一片嗎？
人不可太貪，到時候得不償失可就不妙了。蕭惟翻個身把被子往身上拉了拉，當今霸州被三兩割據的局勢實在是令人發笑。
小小的霸州都這般難以應對，偌大的中國怎麽會一多半的土地都讓日本人占了去。是當年打仗的清兵有問題，還是統治者壓根就沒想著收回失地？
如果把一切都推給封建製度，或者儒道學說就太牽強。失敗一次也該知道點什麽。次次都落敗，就讓人難以不想歪。
蕭惟恍然想起自己的名字，不由失聲笑了出來。文天祥即便是再嘔心瀝血，皇帝不願意采納也是無可奈何。
好比幼時看的《大宋提刑官》，宋慈將所有的證據都擺在皇帝麵前，最後也不過是被一把火燒個幹淨。
能使一個國家的衰敗的，除了這個國家本身之外別無其他。
蕭惟懶得追究孰是孰非，專心的將那些失去的美夢補回來。
漆黑的房內沒有一點的光亮，門外高懸的燈籠依稀的從門縫中透過些許。天邊無月無星辰，剩餘一大片黑布。幹巴巴黑，讓人生厭。
好在有不著調的風來回挑逗萬物，為這份死寂平添幾分有趣。樹枝發了瘋的想要訴說什麽，卻因自己的瘋狂毀了軀幹。
細小的樹枝落在地上，別經過的人東一腳西一腳的來回踩踏。可憐巴巴的，讓人心疼。不知是被誰洗腦過的幹草，故弄玄虛的在樹池裏搖搖晃晃應和著什麽。
黑暗中的一切，所有的惡行都悄無聲息的進行著。若不是地平線上的那抹光點亮，讓虛假的偽善醜態百出。
微黃的光越來越亮，成功的包裹著萬事萬物。哦，不，還有醜惡躲藏在陰暗的角落蓄勢待發。它們偷摸的在陰影裏滋生，無時無刻不再準備著重新再來一場惡戰。
睡夢中的蕭惟被房內的光線喚醒，稍稍洗漱過後離開江府。
蕭惟走在街道上，一點點的把腦子裏的東西整理。腳步朝著三升路方向，那邊的人都認得他，更清楚他和趙斐之間的關係。
想要調查一座院子應該不算問題，更何況他不準備太直愣的調查。
當蕭惟走到天馬路辦事處才想起來，早飯沒來及吃。他坐在辦公室裏來回翻閱著資料，心裏卻盤算怎麽能光明正大的前往葉韻的院子。
胭脂醉最近異常的安分，讓他稍稍一驚。或許是托江明的福，讓邱漩與季少一不打算為難與他。
若真當如此，那他可真得好好感謝江明一番。
這個大舅子對他們小兩口勞心又勞神，他算是占趙斐的便宜，平白拿了這些好處。
蕭惟將手裏的資料放下，拿起茶杯在手裏反複轉個不停。他起身走出桌前離開辦事處，決定借上次學生事宜去一趟三升路。
不知拜誰所賜，越來越喜歡走路。在路過一家藥鋪時發現想熟悉的人影，再細看時才恍然是邱漩。
抓藥這種事，居然親自來？！蕭惟走到隔壁的小鋪裏，隨意拿東西遮掩著臉。
待到他看到邱漩離開的身影才從小鋪裏走出，轉身去了隔壁的藥鋪。櫃台裏稱著藥材的夥計掃了眼蕭惟，繼續將目光留在小秤上，反複的確認著刻度。
蕭惟望著夥計身後各種的小抽屜，每個抽屜上都被貼上白紙寫著各個藥材的名字。
忙個不停的夥計總算是注意到他，蕭惟從懷裏掏出兩個大洋放在櫃台上道：“能跟小哥打聽件事嗎？”
“嗬，您這就說笑了。我就是一賣藥材的，哪裏知道那麽多事，您要是要打聽事不應該來我這裏。”夥計的嘴上說著拒絕，眼卻直往大洋上瞟。
時不時看向身後，生怕老板從裏屋走出。他瞧著蕭惟又從口袋裏拿出一塊大洋，唇邊的笑意就更甚幾分。一把的將櫃台的大洋塞在口袋，笑嗬嗬道：“什麽事，您說。知道的，我肯定告訴您。”
“剛才那個女人來買的什麽藥材？”蕭惟注意到夥計的小動作，聲音壓低道。
“你說邱姑娘啊，她來買五行草。估計是想打掉肚子裏孩子，就是不知道給誰用。”夥計手裏抓著藥材，一臉的惋惜道。他說著搖晃著腦袋，繼續去稱藥材。
無論是誰，畢竟是條生命，不過現在這個年頭多是不把人命當回事的人。
滑胎？！蕭惟眸中閃過一絲驚訝，不再多問出了藥鋪。莫非邱漩懷孕了？季少一知道這件事嗎？這兩人結婚沒多久就——不應該啊！
從兩人的身份地位來判斷，邱漩不大可能做出紅杏出牆的事來，再者霸州地界上能和季少一有權有財的人沒有幾個，不過也不排除兩人內在的矛盾。
蕭惟不想摻和他們之前的事，在此之前他想把那些潛藏的危險一一解決。在做一個袖手旁觀客的前提是要自己足夠安全，以及他所身邊的人不受危險所控製。
來往的行人重複著擦肩而過的行人，略帶嘈雜的街道。偶爾低聲說幾句悄悄話的情人，問路的旅客，水潑在路邊與地麵相撞聲，賣報紙的小人來回吆喝著。
這一條路被無數個人懷揣著無數種心情走過，現在再添蕭惟一個也不足為提。
蕭惟走到三升路穿過巷子口，再往前就是趙斐的辦事處。他的腳步還未曾邁進辦事處的大門，就看到一個人朝著他迎麵走來。
利索的軍裝穿在錢二的身上，顯得越發的男人味十足。錢二炯炯有神的雙眼，在看到蕭惟時顯得有些囧。臉上有幾道傷疤，看傷口，似乎是有些年月了。
這一身裝扮像是來示威一樣，但他早已對蕭惟沒有敵意。相反的，錢二倒是很喜歡蕭惟。畢竟江柚也不是什麽好東西，能找個這樣的人相配已然不差。
錢二難得穿一回軍服還被蕭惟碰到，腳步停在蕭惟的麵前不好意思的憨笑道：“姑爺怎麽過來了？”
“閑來無事，四處轉轉。錢兄弟這一身裝扮，我都快要認不出來。”蕭惟停下腳步，看著錢二的衣服換了風格，倒是比往日精幹幾分。
蕭惟手拍著錢二的肩膀，一臉的讚歎道：“整個都意氣風發了幾分。對了，上次和你們一起出城受傷的那些人，養的如何？”
趙斐自受傷以後就沒來過這裏，一切都托錢二來照看。說起來，春兒和錢二幫趙斐和他很多。蕭惟對兩人仍抱有感恩之心，若不是他們，他和趙斐怕是早已焦頭爛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