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1章聽風看月
燈籠一個個高掛而起，微弱的光點亮了府內大大小小的走廊。
睡眼朦朧的趙斐坐在桌前，房間裏一片漆黑也無人把燭火點起。在這片黑暗中她能準確的找到蕭惟的身影，隻要她往前八步就能夠到蕭惟的手。
趙斐努力張開雙眼，直愣的望著蕭惟的身影，就這麽看著蕭惟一點點的被黑暗所吞噬。她手撐著腦袋，意識逐漸清晰。
暗想，他們都會這樣消失在彼此的生命中吧，像夕陽過渡到黑夜一樣簡單而又自然。
一直覺得別離是件傷感的詞，現在才發覺終結更為傷感。像是此刻的空氣消失在黑夜裏，沒有機會再尋找的到。
這樣封閉的房間裏，滿屋子的黑暗，她卻一點也不害怕。大概是因為她知道，隻要八步的距離她就能夠到那個保護她的人。
哦，人一旦有了安全感，自然就會不在意很多東西。
這真是件不好的習慣，她才不要養成。所以她起身走到蕭惟的身後，一步，兩步，三步……八步。果真像她預測的那樣，一切都剛剛好。
趙斐俯下身子，輕輕的摟著蕭惟的腰間。她的臉貼著蕭惟的後背，聽著兩人的心跳呼吸聲。任由安靜的空氣和時間四處蔓延在房間內，不管不顧的享受著現在。
人怎麽能這麽歡喜、迷戀另個人。用愛情來形容會不會有些掉價，但她腹無墨水實在想不到別的詞來形容。
蕭惟本就淺眠的很，當趙斐走到他身後的時候，他就已經醒了。
本想看看趙斐會做點什麽，卻隻感到一個溫暖的擁抱。他手撫上趙斐的手背，音色低沉道：“我在。”
趙斐手有些僵硬，想要抽離卻被蕭惟重重緊握。原來她也不像她想象的那樣果敢，對蕭惟還保留一些小女人的嬌羞。
這一發現，讓趙斐覺得有些可笑。
黑夜中看不清兩人的臉，所以無法得知他們究竟是怎樣的神色。可能這份保護色，讓兩人都不討厭。
蕭惟嘴角勾著笑，他的太太還是這般的容易害羞。連擁抱，都要偷偷摸摸。他起身來轉過身抱著趙斐，可能趙斐比較小，稍一緊抱著就變成了熊抱。
私覺完全可以把趙斐背著，走千萬裏路也不覺得累。
不知道在趙斐的世界裏，他是怎樣的形象？
蕭惟好笑的蹭著趙斐的腦袋道：“我都是你的，有什麽可害羞。”
“我，我沒有。”趙斐伸出手騰空的抱著蕭惟，手卻隻是輕輕碰一下蕭惟的後背，都不敢太用力。
身體接觸這種事情，她應該習慣才對。可，可是好像還是有點難度。
蕭惟聽到回答隻是無聲的笑了笑，發覺趙斐真的好小隻。甚至於他一隻手就能把趙斐完全摟在懷裏，他偏不，偏要這麽緊緊的熊抱著趙斐。
偏要他們離的如此之近，誰也分開不得。
這種壞心眼的事，他竟做的這樣理所應當。蕭惟想，他可真是壞透了。
趙斐想要掙脫開來，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能力這種事情，她鮮少有之。
想要用文字勾勒一個空間手鏈，能讓她進去躲一躲。最起碼那裏她可以為所欲為，甚至於用思維控製所有的一切。
然而現實就是現實，沒有空間，更沒有手鏈。
好在，她還有一個擁抱。
蕭惟鬆開懷抱，在趙斐的額頭上輕輕一吻，手揉著趙斐肉乎乎的臉笑道：“你說是什麽就是什麽。”
說著他轉身將燭火點起，微黃色的光慢慢照亮房內。燭火搖搖曳曳的，使得房內的一切也跟著晃動。
趙斐坐在桌前把窗戶推開，微仰著頭望著天空。三兩顆星辰懸掛著，還有一弧明月。
風吹過她的短發，未曾停歇。
曾經無數次幻想過，未來那個屬於她的另一半，是和她誌同道合的一類人。
那樣的話，他們不想寫詩不想讀書，可以一起聽風看雲曬太陽。
真慶幸，找了個同行。否則她來了興致寫一首詩，對方不屑一顧愛理不理實在是太煞風景。說來，她還未給蕭惟寫過詩。
哦，實施起來好難。有點難以啟齒，最多也就偷偷寫到宣紙上。
那也隻有三兩行，算不得數。趙斐兩隻手托著腦袋，靜靜的望著夜色，思索萬千。
“萬一凍感冒，有你好受的。”蕭惟將外衫披在趙斐的後背上，順著趙斐的目光望著窗外的天。
趙斐轉過頭望著身後的蕭惟，捧起蕭惟的手輕輕的哈著氣道：“冷的話我會把窗戶關上。”
“不是想聽風看月嗎？喜歡就多看看。”蕭惟將趙斐的臉掰正，讓趙斐的身子輕輕的靠著他。
風輕緩的吹著兩人，柔和的發不出一絲聲音來。無聲的旋律，卻更是動人。
黑夜中隱藏著的太陽有些按捺不住，它已經忍受億萬年的孤獨。看到兩個人郎情妾意，忍不住的想要棒打鴛鴦。
烏雲緊拉著衝動的太陽，直到窗前的兩人消失才把鬆開手。淡粉色的雲彩，襯托著光芒四射的太陽。
當孤獨已經成為一種習慣，也許就不會覺得孤獨。太陽要是聽到這句話，一定會衝出雲彩來反駁。你丫才習慣，你全家才習慣。
嗬嗬，孤獨成癡的人，果然容易精神崩潰。
兩人在黑夜的催促下上床歇著了，趙斐蜷縮在蕭惟懷裏逐漸進入夢鄉，陽光都喚不醒的那種。
夜不知道何時退卻，留有一大片蒼白。殘存的黑早已消失，風眷戀的留在樹梢上。
可能是昨夜熬得太晚，導致蕭氏夫婦到了清晨遲遲不醒。正好兩人無別的事可忙，如此消遣時光也好。
睡夢外的兩人緊緊相擁，即便是隔著衣服也能感受到他們恩愛的程度，溢出彼此的胸口。不知道就這麽睡了多久，肚子中的餓意也沒能讓兩人從夢中醒來。
過了中午的飯點，兩人也毫無察覺。可憐了丫環沒到飯點就在趙斐的房門前轉上一轉，然後聽不到房裏的動靜又轉身離開。
按部就班的人們，按部就班的天氣和生活。一切像是死水微瀾，又像是馬上會天崩地裂。
太陽從低到高，升起的速度也不快但就是等不到兩人從夢中醒來。
不知道是門外的來回經過的腳步聲，還是夢中幻境不得蕭惟的心意，他先從夢中醒來。
蕭惟有些困頓的望著懷裏的人。他的意識還未完全回籠，朦朦朧朧的發著呆。耳畔盡是趙斐淺淺的呼吸聲，以及是不是夢囈的緊摟著他的腰間。
明天可能要去會談的地方，他不知道算作準備好了嗎。腦袋有些發沉，熬夜果然對身體不好。
這種看星星看到半夜的事，以後還是克製的好。後果實在太嚴重，第二天完全緩不過神來。
蕭惟剛想拿開腰間的手，卻被趙斐摟的更緊。他無聲的笑了笑，輕戳著趙斐的臉道：“小懶豬。”
“恩。”趙斐覺得臉有些發癢的蹭了蹭蕭惟的胸口，夢囈的回答著。她的手牢牢的摟著蕭惟的腰間，似是不準備放蕭惟離開。
聽到趙斐回答的蕭惟輕搖著頭，知道此刻他無論說什麽，趙斐都會應允。
可能趙斐都不知道蕭惟在說什麽，隻是下意識的回答。蕭惟輕手輕腳的下了床，幫趙斐蓋好被子大概的洗漱一番出了房門。
當蕭惟離開了房間才發現天已經開始泛黑。一天就這麽被他睡了過去，還有一個未曾醒來的人。
蕭惟走出江府，在人群中晃悠著。睡飽的他，精神飽滿。徒步穿過巷子，來到天馬路。
街邊小販的吆喝聲在耳旁不停歇，來來往往的砍價聲也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