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廢墟
天忽然嘩啦啦的下起大雨，路上的行人紛紛躲進臨近的小館避雨。騰出空蕩蕩的路，正好讓他們更快的離開霸州。守城門的人看到蕭惟時，很快放行。
通往密雲縣的路有些坎坷，幾乎都是土路。加上研究的地方還是河邊，他們走起來就更是費力。
蕭惟不知道邱漩是怎麽發現的，他還沒來得及告知。他的手指敲著自己的膝蓋，很擔憂陳佑連和邱漩碰撞發出的任何火花。
卻也在慶幸，趙斐就在他的身旁。如果此刻他便要和趙斐離開人世，那也是一件極為浪漫的事。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他們就這樣牽連糾纏著彼此，真好。
趙斐握著蕭惟的手，看到蕭惟看向她時微微一笑。
無論發生什麽，他們都會一起麵對的。有這個支點在，足矣可以撬動所有的未知和不幸。
“長官，到了。”李路說完先一步下車，從車裏拿起一把傘撐在蕭惟與趙斐的頭頂。
黑壓壓的一群人站在雨地裏將整個小院團團包圍。隔著老遠看到這一幕，像極了無數個螞蟻包圍著一塊極小的餅幹渣。
蕭惟攬過趙斐的肩頭，踩著河裏水走到對麵。趙斐腰間掛著的暗紅色玉佩足以讓他們紛紛讓出路來，這點趙斐真該慶幸，江明臨走前把所有能給的都給了趙斐。
或許江明早一步的料想到，趙斐一定會來霸州尋蕭惟，還囑咐她一定要掛著玉佩。這些事趙斐還不知情，隻覺得可能意義深重。
當他們走進小院時，撲鼻而來的不是泥土的清香，而是一股屍體的腐臭味。趙斐不適的看向蕭惟，聽到對方低聲說的“別怕”後，繼續往前進入院子的大廳。
果然，曹傑、尤文、百子卿、陳佑連和邱漩都在這裏。座椅上的人後麵都跟著兩個守衛兵，倒是邱漩一個人站在他們中央。
他們在看到蕭惟與趙斐時略顯驚訝，似是沒想到他們也能找到這裏。
蕭惟的目光卻直逼躺在搖椅上的季少一，發覺季少一腦袋上貼滿了各種各樣的線。
想起喬天研究的內容是：神經元中改變感覺神經傳達過的信息。
在曹傑家裏看到的另一部分：神經元比起機械更複雜和高端，遠遠大過於任何一種可能人類本身研究的機械，且形成了一個絕緣層使神經衝動得以傳遞。
把這些東西拚湊在一起後，蕭惟猛然驚覺到，原來陳佑連的另外一個陰謀。
嗬，他還真是小瞧了這個時代的人們。
邱漩掃了眼兩人之後，走到季少一的身旁把季少一腦袋上的各種線拔掉笑道：“我帶走我男人，各位不會有意見吧。”
可能沉默就是一種默認。
大廳裏安靜的隻能聽到雨聲，其他的再也沒有了。
陳佑連用眼神示意曹傑，迫使曹傑走到邱漩的身後，護送著邱漩離開大廳。
尤文打著哈欠，對著後來的蕭惟和趙斐笑道：“你們來晚了一步，好戲沒看成，真是可惜了。雨越下越大，還是趕快回府吧，小心過會陳會長拿你們做研究。”
“是。”蕭惟和趙斐連忙敬了禮，轉身跟在邱漩離開小院。
“你這老家夥不幫我也就算了，還老是諷刺。”陳佑連聽到尤文的話，眉毛都要跳起來。卻也是無可奈何，隻能來回轉著手裏的銀色的球。
蕭惟和趙斐背離大廳，拿著傘剛出小院就被人“請”上了邱漩的車。邱漩似是特意坐在車裏等他們，卻在他們上了車後不說一句。
司機師傅打著方向盤準備回霸州，包圍著小院的人也相繼消失。
坐在後座上的趙斐表示不解，不知道究竟是發生了什麽事。她看了看身旁的邱漩和副駕駛的季少一，還是選擇性的保持沉默。
蕭惟也是看到剛才一幕，才醍醐灌頂幡然醒悟。怨不得陳佑連會如此明目張膽，就算是喬天離開之後。原來藏著這麽一手。
這種研究，即便是在現代也是不被法律允許的。因為不人道也沒有必要，但用在戰爭中就變得有力起來。
車走很緩慢，可能是因為下雨天，可能是因為路有些泥濘。車裏的氣氛很是壓抑，沒有人開口來打破這份沉默。但凡來一個歎息聲也是好的，偏偏什麽都沒有。
雨水滴滴的敲打這車窗，讓人看不到窗外的景色，依稀的隻能看到灰蒙蒙的一片。早上的天氣真是糟糕透頂，可能這一天也不會變好。
“困了就睡會，還要一兩個小時才能到霸州。”蕭惟將趙斐的腦袋按在自己的肩上，緊緊的握著趙斐的手道。
這份壓抑蕭惟與趙斐感同身受，除了讓趙斐睡會想不出別的解決方法。
他知道此刻的邱漩一定是奔潰的，因為季少一很有可能沒有任何記憶。說是廢人，也不為過。想來，陳佑連的研究不知道成功與否。
如果成功的話，也算是一種科技進步吧。
想到這裏，蕭惟不覺得笑了笑。這種冷笑話，虧他想得出。
邱漩閉起雙眼，靠在椅背上聽著雨聲。盡管路途有些艱險，她還是找到了季少一。原來季少一會有那麽的困惑，她竟是一點也不知情。
哦，這可惡的理智。
不明白的事太多，太多。其中最疑惑的便是怎麽到頭來她還成了季少一的軟肋，嗬，她還以為季少一是因為孩子的事在慪氣。
原來，隻是怕她不喜歡。
怎麽可能，她這麽一個理智的人，怎麽可能和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起。
車停在江府門前，邱漩依舊沒有看向先後下車的兩人。她的眼神有些空洞，比起季少一更甚。趙斐關門看到時，覺得心裏有被戳到的感覺。
雨似是有停下的念頭，逐漸消失。可天依舊是灰蒙蒙一片，太陽沒有一丁點要出來的念頭。
“看什麽呢？”蕭惟把外衣披在趙斐的身上，牽著趙斐往府內走。
他的頭發被雨淋濕，衣服也是，整個人大概濕透了。
趙斐搖了搖頭跟著蕭惟穿過走廊回到小院裏，她在房間裏翻箱倒櫃的為蕭惟找著衣服。臨進門時，還吩咐了丫環送碗薑湯來。
感冒有多難受，她最是知道。這份痛苦他可不想讓蕭惟嚐到。在她把衣服扔在屏風後麵，囑咐著蕭惟道：“把衣服換了，小心感冒。”
“嗯，我們好好休息一晚，明天離開這裏。”蕭惟邊換著衣服，邊想起邱漩離開的眼神下決定道。
這個是非之地，絕不能再呆。
趙斐把房門關在坐在桌前手撐著腦袋，戳著桌子道：“為什麽啊？因為那些白線？你說，季少一怎麽了？為什麽要被貼滿腦袋的白線。”
“說出來可能有些好笑，還有些詭異。那些白線應該是喬天先前研究的東西，用來更改人的記憶。”蕭惟換完衣服走了出來，坐在趙斐的對麵道。
“咚，咚，咚——”急促的敲門聲響起，還沒等蕭惟起身門就被踹開。蕭惟和趙斐齊刷刷的看向強悍有力的錢二，這該是有多急的事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錢二一個抱拳，額頭上滿是汗珠。他有些輕踹，話說的很急：“大小姐，姑爺，大事不好。我們現在要立刻離開霸州，回清河躲上一躲。邱漩那瘋子要把整個霸州給炸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怎——”蕭惟字還沒有說出口，忽然炮火連天。
他們，哦，不，所有的霸州淪為一片廢墟。
過了很久，很久。久到天地成為一片混沌，久到蕭惟與趙斐化作這片混沌裏的一抹塵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