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節你這是抬起我跌跟頭
第五節 你這是抬起我跌跟頭
牛伏波走在回家的路上，心裏總是惦記著這個，惦記著那個，唯獨沒有惦記的是他自己。他就是這樣的一個人，惦記別人總比惦記自己多。此時，他心裏惦記最多的除了許蓮芳以外，就是他的哥哥牛伏洪。
他不知哥哥此時此刻到了哪裏，昨天與客戶約好在下南門見麵不知見到了沒有，他要哥哥放棄走私光洋，回到春柳湖，全家人一起憑勤勞、憑智慧發家致富，不知道哥哥會不會真心接受他的建議。如果真心接受他的建議那就好了，乘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的好政策，全家人齊心協力，板起身子，苦幹一年，就能發家致富，奔上小康。如果哥哥不聽他的建議，還要堅持在外麵販賣光洋和電子手表，吃一碗鬆活飯，那他做弟弟的該怎麽辦呢？
牛伏波想到這一點，突然覺得雙腿很沉重。因為對於哥哥的霸道和固執他領教過多次了，一次說不通，二次說不通，三次說不通，他再說第四次，哥哥就破口罵人，摔椅砸凳。弄得兄弟兩個不歡而散。不過有一點好的是，哥哥對他罵過了，吵過了，一轉身氣就消了，對他依然關心，依然心痛，依然照顧。
牛伏波想到這一層，心裏就像田野上的紅花草，接收到春天的氣息，立刻探出了綠色臉蛋。他回想起與哥哥多次產生不同意見，不同觀點的情形，哥哥對他的意見和觀點也不是全持反對態度，也有很多次讚同和支持。
這時，有兩個打三棒鼓的藝人，正順著排水渠堤依次居住的人家，獻上新年祝福，接過每家每戶主人給的紅包。這促使他聯想起了建議哥哥主動兼任柳口生產隊文藝宣傳隊隊長的往事。
那時哥哥擔任了生產隊財貿隊長，體力雖然輕鬆，但地位不高，舞台不大，很難取得具有重大影響的成績，實現早日加入中國共產黨的夢想。哥哥時常站在禾場上，望著門前的田園，或是左右搖頭，或是唉聲歎息。他憑著暗暗觀察，診斷出了哥哥的心病。他要求自己：哥哥的心病就是自己的心病，哥哥的痛苦就是自己的痛苦。他有責任幫助哥哥治好心病，解除痛苦。最好的辦法就協助哥哥創造出驚人的成績，引起領導的重視，群眾的讚揚，這樣就有了加入中國共產黨的條件。
那段時間，從縣裏到公社，從公社到大隊，從大隊到生產隊，層層組織開展文藝匯演活動，用身邊堅持走社會主義道路的人和事，編成節目，搬上舞台，讓社員們看了受到鼓舞和振奮，堅定走社會主義道路的決心不動搖，不改變。
春柳湖南岸大隊共有12個生產隊，依據地理位置從北到南排序，柳口生產隊排位第一，每次全大隊生產檢查，召開各種會議，都是從第一生產隊開始進行，開始點名。
這次全大隊舉行文藝匯演，按大隊黨支部要求，每個生產隊要向大隊支書鄧英林提交文藝宣傳隊的組成人員名單、準備排練的文藝節目名單。其他11個生產隊都按要求時間提交了，唯獨第一生產隊沒有提交。因為文藝宣傳隊長人選未定。楊隊長心裏急得彈，他首先想到的是要財貿隊長牛伏洪兼任文藝宣傳隊長。牛伏洪曾有過演出《看牛伢兒演大戲》的特殊經曆，節目參加聶家橋公社的文藝匯演還獲得了最佳編劇獎、最佳導演獎、最佳演員獎。牛伏洪能擔此任。
楊隊長找牛伏洪談話，把這個光榮而又艱巨的任務交給他完成。沒想到從來不懼困難的牛伏洪連連擺手說：
“那搞不得！那搞不得！”
楊隊長對他問道：
“你為什麽搞不得？你給我講出搞不得的原因！”
牛伏波一旁聽到了，接過話題回答：
“楊隊長！你放心好了，我哥哥對你交代的任務肯定搞得好！”
楊隊長聽見伏波替哥哥的回答，正合他的心意，他要伏洪兼任第一生產隊的文藝宣傳隊長，就是衝著伏波來的。牛伏洪要當一個稱職的文藝宣傳隊長，必須依靠弟弟伏波的鼎力相助，否則自編自導自演是成不了現實的。楊隊長滿心歡喜，背起腳板，一路樂嗬嗬地走了。
牛伏洪想把楊隊長拖回來，推掉文藝宣傳隊長一職，可楊隊長已經跑過了三坵田，再也拖不回來了。
他回到家裏，對伏波埋怨開了。他說：
“伏波你怎麽不經我同意就胡亂表態呢？這可不是兒戲的事呀！責任非常重大呀！”
牛伏波鼓勵說：
“哥哥你大腦聰明，組織能力強，遍身都是文藝細胞，又有過表演《看牛伢兒演大戲》的經驗。擔任柳口生產隊的文藝宣傳隊隊長非你莫屬。”
牛伏洪不滿地說：
“我的祖人！你這是抬起我跌跟頭。我這一跟頭跌下去了，就永世萬代莫想爬起來了。”
牛伏波沒有和哥哥爭辯，也沒給哥哥作任何的解釋，他走進裏屋，關攏了房門，全身心地進入了他的文藝節目創作。他首先對發生在生產隊裏的好人好事，像過篩子似的過了一遍，挑選出具有典型意義，又富有戲劇性的人物和故事，去粗取精，去偽存真，加工凝練，提高升華。他花去一個通宵的時光，三易其稿，創作出了表演唱《村口迎親》。
第二天早上，牛伏波把表演唱《村口迎親》交給哥哥手上，說：
“哥哥你看這個節目要得啵？你是財貿隊長，這科學種棉是屬於你主管的工作職責內。”
牛伏洪接過表演唱《村口迎親》，仔細往下看，他眼裏邊看，心裏邊唸，他邊看邊唸，邊唸邊看，內心被打動。他堅信：表演唱《村口迎親》演出後，一定會感動很多人。